“這也是怕日本間諜太過狡猾。”調查處的軍官解釋道:“其實大家問心無愧的話,也不用擔心我們的審查,我們也不是軍中想象的那樣直接上刑具的,真的上刑的都是有疑點的人,沒有疑點的人也不用擔心,希望田少校您能理解。”


    田光前:我倒是想要理解啊!關鍵是我也傳遞了消息,隻是我傳遞的不是小日本是工農黨啊!


    作為工農黨中非常成功潛伏在三民黨軍隊裏,並且已經累功升到校級有希望更進一步兩步三步的高級間諜,田光前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傳遞消息時的破綻——沒有時間證人。


    有時候,疑點不用很多,隻要有一兩個,就足以讓調查處將你列為重點拷問對象了。


    如果被列為重點拷問對象,田光前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咬死了不認,賭調查處的能力和良心不會把自己當做日本間諜交差;要麽直接承認自己的工農黨身份,憑借目前兩黨還勉強維持著的合作關係,離開政府軍去到根據地帶軍隊。


    說實話,這兩個選擇田光前一個都不想選,所以此時此刻田光前心裏的小人在不斷地罵罵咧咧:狗日的小鬼子,都是你們害了本大爺,要讓我知道那個是日本間諜,我把他頭蓋骨都給掀了!


    很快,田光前就沒有時間罵罵咧咧了,在調查處的人問出第一個問題之後,田光前的大腦就開始高速運轉,思考著自己回答內容的邏輯是否嚴絲合縫,cpu內存占用過多導致連問候日本人的時間都沒有了。


    “說一說計劃製定拍板的當天和第二天,你的行程?每個行程有誰可以證明?”


    “你讓我想想啊。”田光前非常符合常理地說著:“我和老韓通宵搞定了計劃之後,把計劃直接交給了師座,師座看了之後覺得很可行,就喊大家一起開會,我們開會開了一個上午,我記得午飯都很晚才吃,吃完之後我和老韓就回了自己的帳篷,我是倒頭就睡著了,一覺醒來都第二天淩晨了。”


    “從你吃午飯到回帳篷睡覺,證明人是?”調查處軍官提醒。


    “吃午飯的時候,我們好幾個人結伴一起的,大家就是在議事帳篷隔壁吃的午飯,午飯是師長的警衛員端過來的,吃完我和老韓就回自己的帳篷了,我們路上算是結伴,然後他先進了帳篷,我又走了一點點路,路上都有站崗的士兵看著的,後麵進了帳篷裏麵,就是睡覺,你要說睡覺的時間誰能證明,那隻有站崗的士兵了,他們應該能證明自己沒看到有人出帳篷?”田光前擼了把自己的小平頭說道。


    調查處的人覺得這個時間還比較合理,點頭認可之後,繼續追問:“那您第二天淩晨醒來之後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本來看到天色還黑著,想繼續休息,但是前一天沒吃晚飯太餓了,沒辦法就爬起來去飯堂找東西吃。”田光前說道。


    “您帳篷裏沒有吃的?”調查處官員質疑。


    “我上次探親都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好不容易有點吃的改善夥食,不到一個月就被那群牲口給造光了。”田光前這句話完全是本色出演:“帳篷裏就有一點急行軍的壓縮餅幹,那玩意兒誰吃誰知道,有條件誰想吃它啊?”


    田光前說的如此有理有據又真情實感,調查處官員都不忍多問。


    眼見著對方被自己說服了,田光前就繼續回憶:“然後我就出了帳篷,這時候天色微微亮,我有看手表,記得應該是五點多的樣子,我就去了食堂,路上那些站崗的士兵也應該都看到了。”


    調查處官員點頭,示意田光前繼續。


    接下來就到田光前沒有時間證人的時候了:“因為去得早,飯堂還沒開火,他們就說可以幫我下麵條,臨時揉麵擀麵要一些時間,我就去帳篷外抽了根煙,這段時間我還真沒注意邊上有沒有人……”


    田光前在審查點交(忽)待(悠)著,外麵組織上的同誌別提多著急了。


    “究竟是什麽原因,書生同誌(田光前代號)和他那些同事都被帶走了?”組織上的站點負責人詢問田光前的聯係人。


    “根本沒說原因,他們剛下戰場就直接被拉走了。”聯係人說著:“不過我們有同誌認出領頭的調查處軍官主要是負責日諜的,所以很可能是有日本間諜泄密,應該是三民黨的調查處截獲了情報,估計是他們截獲的時間點較早,那個時間點能夠接觸道機密的人員範圍有限,排查起來比較容易,所以所有能接觸的人都被拉走了。”聯係人的猜測非常接近真相。


    “那段時間書生同誌是不是也給我們傳遞了情報?”站點負責人急著問道。


    “是的,書生當時給黑山說了一份他前兩天得知的情報,據說三民黨打算用我們的軍隊吸引住日本人的火力,他們伺機偷襲擴大戰果,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損失會非常慘重,其實這是沒有必要的犧牲。”聯係人回答。


    “壞事了!”站點負責人愁道:“他和黑山經常直接交換情報的!他交換情報的時間沒有證明!我馬上向中央報告,請示中央如何完成。”說著負責人看向負責電報部門的站點高層:“你現在立刻去通知我們明麵上的同誌,要時刻關注調查處審查的情況,必要的時候直接找到三民黨的軍政府告知書生同誌的身份,避免沒有意義的嚴刑拷打!特別是要防止調查處打算用書生同誌頂缸,放過真正的日本間諜!”


    負責電報部門的站點高層點頭:“我現在立馬去發電報通知!”


    組織各個鏈條立馬運轉了起來,趙教授連夜收到了自己上線傳來的通知。


    當晚用收音機收聽到固定電台的加密信息之後,趙教授夫妻緊急翻譯了組織上的通知,當翻譯完成之後,兩人凝重地對視一眼,趙教授對著夫人說道:“你處理一下這些東西,我立刻去寒星家裏。”


    趙教授夫人嚴肅點頭。


    寒星家中完成了一整天的忙碌和對兩個小學生大廚的誇誇(一群沒有底線的大人為了讓孩子承擔下廚房責任吹彩虹批),已經是洗漱了準備入睡的狀態了。


    “修容你早點睡!現在電費可不便宜!”寒星娘每晚例行催促。


    “知道了知道了。”屢教不改的易寒星嘴上答應著。


    夜晚悠閑的時光裏,寒星家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誰啊?”寒星娘問道。


    趙教授繼續敲門。


    程深和家人對視一眼,作為家裏最高戰鬥力(自封),前去開了門,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文人長衫、圍巾遮住大半張臉、帶著帽子遮住眉毛連眼睛都看不清的人。


    程深當即一驚:“你是誰啊?”


    對方沒有回答程深的問題,隻是用明顯變聲了的嗓音說道:“告訴寒星:遠上寒山石徑斜,柳暗花明又一村。”說完就轉身離開。


    “不是,你是誰啊?說的什麽東西?”程深想要伸手抓住對方仔細詢問,卻被對方直接閃開,眼看著對方三兩步就沒了蹤影。


    納悶又預感不妙的程深鎖上了們,來到所有成年人聚集的大廳(小學生大廚已經睡下了),對著易寒星說道:“對方說讓我轉告你,遠上寒山石徑斜,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是什麽意思?”


    聽懂了的易寒星臉色一變:這是告訴自己,風緊扯呼,準備撤離!


    看著昏黃的燈光下易寒星臉色的變化,整個客廳的成年人心裏都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寒星,這人你是不是認識?”程深問著:“對方連眼睛都沒什麽露出來?藏頭遮臉的,究竟是什麽人?”


    “這兩句詩是什麽意思?是不是什麽暗號?”


    “你究竟幹了什麽?人家半夜來敲門通知你?”


    “你這孩子倒是說話啊!”


    “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易寒星臉色凝重,卻知道要撤離的話,是沒辦法瞞著家人的,於是張口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這兩句詩的意思是告訴我有意外情況要準備撤離。”


    沒等大家繼續發問,易寒星緊跟著放出一個大雷:“我和大哥都是工農黨。”


    田家人&程家人:???!!!


    第154章


    “你說什麽?”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大哥都是工農黨。”易寒星說道:“你們沒有聽錯,現在有緊急情況,我需要馬上準備好東西,隨時準備撤離。”


    “你們怎麽就工農黨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是離家出走投奔大哥的時候加入的工農主義青年團,現在是預備黨員,大哥的話,他在我離家出走之前就已經是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大哥那邊出了問題還是我們上線出了問題,剛剛是組織上的同誌通知我準備撤離,時間不會很多,爹娘姐姐姐夫還有伯父伯母你們趕緊去收拾行李吧。”


    “我們為什麽要收拾行李?”程深不理解。


    不用易寒星解釋,程老太爺忍不住說自己兒子:“有個詞叫做株連!”


    家裏人全都心慌意亂,雖然易寒星催促大家盡快收拾行李,但是不搞清楚,大家都沒心思,於是還是在追問:“你平時就是讀書啊,怎麽可能是工農黨?工農黨要你做什麽啊?”


    “我們跟著你撤離?怎麽撤離啊!這去到哪裏啊?”


    “你大哥現在不是在經商是在給工農黨幹活?那他不是很危險?”


    “這來通知的人就說了一句話,你怎麽就確定了他的意思?”


    大家的問題非常多,易寒星看到不願意離去的親人們,思考了之後覺得還是先將事情從頭解釋清楚:“大哥他在很早之前就加入了工農黨,我跟著他跑走之後是去了根據地裏,在那裏老師們覺得我比較有天賦,所以送我去上海那邊繼續求學,之後我在上海的事情你們也差不多知道了,我其實也沒有什麽任務,就是好好學習、未來報效國家報效黨而已。”


    “撤離方式和去往的地點我也不清楚,等待後續會有人通知,因為我們之前約定了暗號,所以我很確定這兩句詩的意思。”易寒星繼續說著:“至於大哥,你們不用擔心,他現在在延安,很安全。”


    聽到易寒星的話,家中親人們的問題更多了。


    “你大哥怎麽會在延安?”


    “你平時和工農黨的上線怎麽聯係的?”


    “剛剛來通知的是你的上線?”


    “我們現在又不在日占區,應該沒什麽危險吧?真的要撤離?”


    易寒星發現大家的問題源源不絕,隻能說道:“大家先去收拾!不然到時候來不及了,不要收拾太多東西,所有的東西都要確保你能帶得動,到時候很可能要自己拎著東西翻山越嶺。”


    聽到易寒星的話,雖然內心的疑問很多,但大家還是先行去收拾了東西。


    因為易寒星對於物品的要求,家中很多東西都沒辦法帶走,大家別提多心疼了。


    “這壇子醃蘿卜還是我過年前做的呢,過幾天就能吃了。”


    “家裏的衣服也不少啊,還有被子,難道都不帶?”


    “不行,我要找寒星好好說說,這東西可以先收拾著帶著,等真的要翻山越嶺了,還可以賣掉。”


    “不可能?帶著四五床被子,要怎麽走?”易寒星連忙拒絕。


    “我們可以雇車啊!”


    “這是緊急撤離!說走就走了,誰有時間給您雇車啊!而且雇車會泄露行蹤!”易寒星頭疼:“緊急撤離是有必要的時候,家裏埋了金條都要頭也不回的跑掉!”


    也許是易寒星形容地太過慘烈,立刻鎮住了家人,大家緊趕慢趕,還是熬夜搞定了行禮。


    按照家裏人的想法,收拾出來的行禮分為兩種,一種是可以隨時拿在手上跑路的,另一種則是在有交通工具的時候可以一並捎上的。


    大早上,大家緊張兮兮地,卻看到易寒星房門打開,出來一個精神奕奕的人。


    “你們這是一晚上沒睡?”易寒星驚訝問。


    “你難不成還睡了?”大家才是真的驚訝。


    易寒星掃了一眼邊上的行禮,又看到大家眼下的青黑色,立刻明白了過來:“你們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你們休息好了就把行禮拆了擺回原位,除了錢財、部分食物和衣物藥物,其他的都不要帶,我昨天已經說過了,今天隻能和你們再強調一下,我這邊還著急去上學呢。”


    家裏人這下是真的給易寒星搞蒙了:“是你昨天晚上說隨時會緊急撤離,但是你現在要去上學?”


    “不然呢?”易寒星說著:“臨時請假?什麽理由呢?”生怕別人不懷疑是吧?


    不像侄子侄女的小學放假到了元宵之後,因為今年春節比較晚的原因,易寒星的學校早早地就開學了。


    現在全家人都可以不出門,但易寒星不能不出,一方麵就像易寒星和家人說的那樣,不好解釋請假的原因,另一方麵則是易寒星需要去找趙教授,確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放心吧,昨晚說的是準備撤離不是立刻撤離,說明事情沒有那麽緊急。”易寒星安慰著:“要是有問題,我就從課堂上直接走,到時候你們跟著黨內的同誌離開,我們會匯合的。”


    易寒星這麽說完,又趕緊催促家人:“大家睡好之後,還是拆了包裹把東西盡量擺回原位,到時候萬一有調查處的人過來調查,能多迷惑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而且你們這麽大包小包的,在路上多明顯?路人肯定會有印象,人家一問路人就猜到我們家往哪個方向去了。”


    說服家人之後,易寒星才出門接著上課去了。


    不管怎麽樣,安全最重要,田家人和程家人隻能不甘地繼續縮減行禮,至於睡覺?收拾好之前,大家是睡不著了。


    要說為什麽易寒星一家在昆明還要急著撤離,這就不得不說之前發生的兩次反工浪潮,因為三民黨的立場,黨內對三民黨已經喪失信任,難免擔憂明麵上的黨員家屬出現危險,特別是萬一三民黨來個第三次反工,把黨員家屬抓了威脅黨內同誌怎麽辦?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田光前本來是潛伏的人員,這種身份最是拉仇恨了。


    課間時間,易寒星照常先拿著問題請教了一下物理的教授,又來到趙教授的辦公室請教問題。


    “昨晚是您過來通知的?發生了什麽事情?”易寒星問道。


    “我昨晚通過電台收到組織上的加密消息,告知你哥哥很可能會被發現工農黨身份,需要通知你們家人趕緊撤離昆明。”趙教授說道。


    “我哥?他怎麽會泄露身份?”易寒星是真的想不出來,難不成有三民黨的臥底認出了易紅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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