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指南】


    師尊和師侄是一個人,自己醋自己


    第19章


    直到坐在傅行雲的本命寶刀上後,秦知知心中都一團混亂。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謝煜台最後的模樣,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挺直著背,腳步卻不由自主的有幾分蹣跚。


    衣襟帶塵,袖袍血汙。


    他那麽狼狽、那麽失魂落魄。


    為什麽啊?怎麽會呢?


    那可是謝煜台啊。


    五百年來一遇的天縱奇才,譽滿天下的清冷“小謫仙”,修仙界新秀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劍修。


    他曾經獨身一人,劍挑六隻修為相當於金丹時期的高階妖獸,劍鋒染血,衣襟淩亂,但沒人會覺得謝煜台狼狽不堪。他手握撼天,步步堅毅,身形挺直,當百戰不殆。


    也曾於問劍峰頂,車輪式對戰各樣劍修,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當是時,眉頭緊皺,衣袖破敗,可沒人會覺得謝煜台脆弱好欺。他劍意凜然,已超越肉身,無人敢近他身,不可侵犯。


    可是……為什麽啊?


    他怎會如此,怎麽會說出“別走”。


    往往說“別走”的那人總是秦知知。


    “別走呀,謝煜台。”


    “謝煜台,你等等我。”


    謝煜台去昆侖洞天前,因著不願意帶上自己,秦知知也是這樣說。


    她拽著對方的袖角,黑葡萄似的眼睛裏溢滿著委屈,可憐兮兮道:“那樣我要好久都看不到你啦。”


    小聲哀求:“你別走嘛。”


    輕扯著對方的衣袖:“要走就帶上我。”


    秦知知有些茫然的想,謝煜台還說“你答應過”。自己答應過什麽了?竟然能讓天下第一劍修如此耿耿於懷。


    唔,大約是一同回歸元宗的事吧,謝煜台想要自己替他做個人證,秦知知確實也答應過的。


    涉及到清譽的問題,他應當也是十分在意的吧。


    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秦知知撫上自己的心口,不知為何,她覺得這裏堵的厲害,像是放了一堵牆,什麽都出不去也進不來,悶悶的。


    傅行雲這波踩著刀飛行,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周圍的景色跟放了三倍速似的刷刷略過,整的人耳暈目眩。就算秦知知已經是築基也經不住這麽造作,她長舒一口氣,卻瞬間被冷風灌的滿頭滿臉,忍不住猛烈咳嗽了幾聲,連忙閉了眼睛穩住氣息。


    “那個……傅、傅宗主……”剛一開口,聲音就在空中被撕的斷斷續續。


    傅行雲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倒是十分平穩:“不想被扔下去就閉嘴。”


    秦知知:“……”


    師兄,你這樣會失去我的好嗎?


    但在這個時候開口確實很不明智,她剛剛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風也有些不適,秦知知老老實實閉了嘴。


    老實說,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完成任務的工具人,要說對這個世界有多深的感情實在說不上。甚至可以說,秦知知一直避免和更多的人接觸,更沒想著要去交朋友之類。係統有時候也覺得她太過鹹魚且工具人,甚至給她放假,讓她多出去玩一玩,多認識一些人,秦知知都沒怎麽搭理。


    畢竟作為恪守本分推動劇情的人物,她會死的。死亡對於她是新生,對於其他人來說總歸還是有些殘忍。


    但是有兩個人秦知知避無可避,一個是謝煜台,另一個就是傅行雲。


    前者是她的任務對象,後者是她在這裏的依仗。


    偶爾她會在傅行雲麵前忘掉自己是一個攻略者的身份,也能放肆的認為,她就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秦知知。


    重生後的秦知知宛如浮萍,漂泊遊蕩,可每當想到傅行雲時她便會覺得有幾分心安。她是想回天同宗的,從醒來後就這麽想著。


    即使隻是去當一個普通弟子,一切從頭再來。


    在傅行雲不要命趕路的情況下,二人不多時便從歸元宗回到了天同宗。


    與冰冷奇崛的歸元宗完全不同,天同宗依山傍水,綠柳聞鶯。宗門端的是亭台樓閣,碧瓦重簷。


    傅行雲直接落在主殿前,拎著秦知知就往裏麵走。他的兩個親傳弟子正守在門口,一見師尊落地連忙迎上來:“師尊。”


    待看到秦知知時,兩人都有些怔愣。


    秦知知則因著二人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沒忍住抿嘴笑了出來。


    傅行雲隻收了兩個徒弟,乃是龍鳳雙胎,姐姐裴蘭舟,弟弟裴鬆舟。二人都是金係單靈根,天資出眾,又生的皆是好樣貌,端的是雌雄莫辨,五官精致——當然,因為他倆長的實在是太像了,跟在傅行雲身邊一左一右,漂亮的像觀音坐下的童子。


    總之這麽些年,秦知知是沒發現兩人長的有什麽區別,不過根據神態卻是可以一眼看出來誰是姐姐,誰是弟弟。


    姐姐裴蘭舟性格穩重,麵色冰冷,頗有幾分不近人情的意味。弟弟裴鬆舟則較為跳脫,很愛說話,十分好相處。平日裏,也是姐姐教訓弟弟比較多。


    雖然如此,但兩人皆束著高高的長馬尾,少年意氣,又都麵露怔愣時,秦知知還是一晃眼,完全沒分出來這倆誰是誰。


    簡直跟複製粘貼似的,到底怎麽長的。


    傅行雲一揮袖:“你倆在外麵看著。”


    裴蘭舟和裴鬆舟乖乖應聲後便退到了一旁。


    有一個還是沒忍住,抬頭偷偷看了秦知知一眼。


    嗯,這個肯定是弟弟裴鬆舟沒錯了。


    傅行雲帶著秦知知走進大殿內,一直也沒說話。解了身上的白色大氅隨手一丟,露出身上藍色雲翔紋窄袖袍,幹淨利爽。


    他先是施施然給自己斟了杯茶,慢條斯理的看著煙氣嫋嫋升起,揮手扇了幾下,又不慌不忙的端在手上,摩挲著手中的茶盞,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傅行雲不說話,秦知知心下也有些摸不著底,站在他麵前眼巴巴的看著。她師兄什麽時候這麽愛喝茶了?從前也不是什麽風雅人物啊。


    大概晾了秦知知這麽一會,傅行雲才緩緩開口:“自己說吧。”


    如此言簡意賅,到底是想讓她說點啥呢?


    秦知知撓頭。


    歪著頭想了一會,秦知知決定穩一點,再苟一點:“小女子乃是武都城城主的大女兒,秦芝芝……”


    傅行雲將茶盞重重摔在案幾上,茶水從邊緣漏出,蜿蜿蜒蜒的在桌上留下了一癱水漬。


    “不是這個。”


    行吧,不是這個,那可能是這個。


    秦知知轉了轉眼睛:“我在佛曇被和光派弟子所救,之後卻不幸遇到鬼修啖無寧,謝煜台仙長恰巧路過救下我們,這才相遇……”


    傅行雲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跟錘到人心裏似的,驚的秦知知目瞪口呆,目光直直看向案幾後的那人。


    她知道傅行雲素來是個暴脾氣,可這火氣到底是衝著誰?


    難道是自己說的還不對?


    傅行雲單手支著下巴,琉璃般的眸子裏清晰的倒映著秦知知的身影,他一字一句:“你再想想,好、好、說。”


    “……”秦知知無語凝噎。


    兄弟行行好,要不直接給一刀?


    “哎,”她歎氣,“你到底想聽什麽?”


    他想聽什麽她就說什麽還不行嗎?


    細碎的流光從傅行雲眼眸中迸出,他微俯身靠近案幾,也在無形之中逼近著眼前之人。不過打量了片刻,傅行雲驀地從案幾前站起。


    “跟我來。”


    秦知知沒吭聲,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後。


    傅行雲肩寬腰窄,身高腿長,一步能跨兩米八,頭也不回的蹭蹭往前走。可憐了秦知知這細胳膊細腿,得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


    主殿側門後,有一條長長的甬道。不知何處有風吹來,冷颼颼的,送來一陣涼意。


    別人或許不清楚這個地方,但秦知知卻十分熟悉。


    甬道的盡頭有一個房間,其中擺放著天同宗曆代掌門的畫像,這裏有已經飛升的老祖亦有已經隕落的掌門。


    其中就是秦知知的父親,上一任天同宗宗主,秦明修。


    傅行雲並不總是提起秦明修,可若是秦知知過於頑劣,不知好歹,他氣急了就會把秦知知拎到這個房間裏,對著秦明修的畫像跪下反省。


    最後一次來到這裏時,外麵傳的話已經有些不太好聽了。都言謝煜台太上忘情,拒絕天同宗女修多次,但那女修仍然不知羞恥,粘人的緊。


    謝煜台遲遲沒有動靜,傅行雲心中也是頗為窩火,直接關了秦知知的禁閉不讓她出門。這怎麽可能難得到秦知知呢?更別說她身上還有個係統。


    一次秦知知偷偷跑出去找謝煜台,回來後正巧被傅行雲撞見。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帶她進了這個房間。


    秦知知跪了一天一夜。


    最後是傅行雲先推門進來,冷著臉道:“你一定要嫁給謝煜台?”


    秦知知堅定道:“是,此生非他不嫁。”


    傅行雲一言不發,拂袖而去,這事兒便作罷了。


    之後……之後便是昆侖洞天,她九死一生,來到了完成任務的關鍵節點。


    如今又到了這個房間。


    傅行雲揮袖,房門洞開,露出正對著門口的秦明修的畫像。畫像上的人眼神剛毅,風度威嚴,正俯視著整個房間。


    這便是秦明修。


    他曾是這個大陸最厲害的修士,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卻在渡劫之時隕落,被九天雷劫劈的神魂消散,無處可尋。


    那時秦知知才隻有五六歲,整日裏踢天弄井上躥下跳。傅行雲也尚是少年心性,走雞逗狗的,在得知師尊的死訊後怔愣很久,終是紅著眼眶,牽著秦知知的手,在其他長老的協助之下,撐起了天同宗。


    看見房間熟悉的陳設,秦知知心中一緊,打起鼓來。


    傅行雲為什麽會帶她來這裏?這種宗門重地,不是核心弟子都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隨意進來……


    傅行雲先抬腳進入房內,抬頭看著秦明修的畫像,負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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