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邊……”就在這時,耳邊一個十分微弱的聲音響起。


    秦知知偏頭,聲音中難以掩蓋的喜悅:“陸遠道,你醒了?”


    陸遠道十分虛弱,隻是又強調了一遍:“南邊。”


    “好、好!”秦知知忙不迭的應聲,背著對方就向南邊走去。


    接著為了讓陸遠道不再昏迷過去,秦知知會有意無意的引著對方說話,有時陸遠道會回答,雖然隻有簡短的幾個字。


    從零散的話語中,秦知知終於大概拚湊出了這裏發生的事情。


    和蘇青衣和君無涯一落地就相互扶持不同,陸遠道幾乎一路都是一個人。直至收到賀淩風的傳信,告訴他現在從自在天撤退,他便聽從師尊的話往自在天的傳送門走,在路上遇到了其他十幾個一起撤退的弟子。


    不幸的是,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被放出來的夜魔。


    一場惡戰之後幾乎團滅。


    然而這裏距離自在天的傳送門隻有不到半盞茶功夫的路程。


    隻差那麽一點點。


    秦知知重重喘了口氣,汗水從她的額角滑落,滴入雙眼中,火辣辣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帶你出去。”


    陸遠道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剛走了幾步,秦知知驀地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周圍實在過於安靜,宛如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像是身處在巨大的黑洞中,一切的色彩和聲音都被抹去,沉重的裹挾著空氣,牢牢攫取所有活物的呼吸。


    那瀕臨死亡的恐懼感讓秦知知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她覺得渾身冰冷,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


    不遠處,一團藏在暗處的陰影,露出赤紅的雙眼正死死盯著秦知知的背影。


    秦知知感覺到了。


    她渾身寒毛都在瞬間豎起,感覺到了黑暗中極度危險的存在。


    夜魔還沒走。


    它就在這裏守著。


    想到這點的她雖然渾身顫抖的厲害,但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賭一把。


    她閉眼,轉身的刹那睜眼。


    黑色的瞳仁中清晰的浮現金色的輪轉,宛如日月相映,從秦知知的眸中同時升起!


    伴隨著羅摩眼的開啟,九天梵唱縈繞天地,從秦知知的耳畔疏而轉向天空,飛向雲霄——


    就在看到夜魔的瞬間,秦知知隻覺得腦海中“嗡”的震蕩,無數恐懼到極點的尖叫聲湧入她的識海——這些都是夜魔攫取的恐懼和死亡。


    沒有做好準備的秦知知差點被直接掀翻天靈感。


    她咬著牙,雙手死死抓著陸遠道的雙腿,轉身立刻就跑。


    一盞茶,不過一盞茶的路程而已!


    山島竦峙,大廈將傾。


    背後的大地都在劇烈顫動,隱藏在黑暗中的夜魔隻不過怔愣的一瞬,便緩緩走了出來。


    秦知知不敢回頭看,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沒有勇氣往前走。


    安全區……安全區就在眼前。


    她已經隱隱約約看到很多修士圍坐在一起,他們都坐在禁製內,三五成群,等待著自在天的傳送門開啟。


    背後的腳步越來越快,秦知知隻覺得頭痛欲裂,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漸漸模糊。她狠狠眨眼,拚命的往前跑。


    “啊……那是什麽?是夜魔?”禁製內,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齊齊看來——


    五丈高的夜魔伸出巨大的手掌,狠狠抓向那奔跑的女子。女子背後還背著另一個奄奄一息的修士。


    就在那致命一刻,女子將背後的人狠狠扔向禁製內,大約是力量使的過恨,在背後的修士被拋飛的刹那,那女子也踉蹌的向前栽倒。


    紅色的發帶在風中揚起燦爛的一畫。


    她狠狠摔在了禁製內!


    秦知知與陸遠道同時脫險。


    夜魔被禁製攔在外麵,狂怒著想要破壞禁製卻終究無能為力,回身去抓其他尚未找到此處的修士。


    有醫修見陸遠道傷的如此之重,便將其接引過去,查探傷勢。


    秦知知則被人扶起,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向對方道謝。


    然而就在她再次抬眼看向眾人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些人中,有的十分正常沒有異象,可有的人就像當日她開啟羅摩眼後看見的羅睺一樣,頭頂冒著嫋嫋黑煙,像是在冒煙似的。


    連扶著自己的這人都是。


    秦知知不免詫異的多看了兩眼,對方還善意一笑。


    還沒待她開口詢問,自在天的傳送門便開啟,在陣陣柔光之中,集合在此處的修士陸陸續續的走進傳送門。


    秦知知看見陸遠道已經被幾個醫修攙扶著走了過去,便也放心的跟著走了出去。


    待見眼前白光一閃,狂風烈烈,吹拂著她的長發恣意飛揚。秦知知收回了羅摩眼,睜開雙目,看見當前的景象微微一愣。


    他們沒有被傳送回歸元宗內,而是到了一個十分奇崛的山頭之上。這上麵沾滿了人,各個都十分狼狽,裏三圈外三圈的將山頭圍的水泄不通。


    “這是幹什麽呢?”秦知知個子矮,蹦了好幾下都看不清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拉著旁邊的人好奇的問道。


    那人頭也沒回:“說是抓到謝煜台了,宗主他們正打算盤問他呢。”


    秦知知動作一窒,追問道:“抓到謝煜台了?怎麽抓的?”


    那人道:“說是被天同宗的兩個弟子抓到的,叫什麽……裴蘭舟和裴鬆舟。”


    秦知知身形微頓,接著便見縫插針瘋了似的向前擠,終於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擠到了最前麵的一排。


    山頭之上,皚皚白雪,瓊枝玉樹。


    四處茫茫沒有任何的生物,隻有雪和被雪覆蓋的枝丫。


    傅行雲和衍琛長老正麵對麵的打坐,他們中間是一個泛著藍光的陣法,正是傅行雲他們正在加固的封印。


    秦知知這才意識到,他們所有人都被傳送到了鎮守裂天變的山頭。


    那是衍琛長老常駐的地方。


    極寒極冷,極其寂寞。


    也是謝煜台曾經練功、成長的地方。


    裴蘭舟和裴鬆舟抱著刀站在傅行雲的身側,兩人皆是麵若寒霜,神情如此一致,以至於讓秦知知這下是真的認不出姐弟倆誰跟誰了。


    謝煜台就跪在陣法之前。


    他褪下“裴蘭舟”的偽裝,依舊是那一身白衣鶴氅,像是要融在雪地之中,宛如謫仙。


    雙目上的白練飄飄蕩蕩,將他的眼睛遮蔽的完完全全,隻能看見他唇線緊抿,泛著白意。


    押著他的是兩名娑婆宗弟子,羅睺站在謝煜台的身邊,施施然的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那人,麵帶冷笑。


    “謝煜台,事到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你勾結魔族打開不夜天和夜魔,致自在天混亂,死傷無數!你也是正正經經的修仙界弟子,曾經譽滿天下的劍修,如今這般對自己的同門,難道不心痛?!”


    謝煜台低聲道:“我未做。”


    羅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麵上表情十分古怪:“你沒做?你殺我娑婆宗八名守門弟子,也說自己沒做。倘若不是你,當日我們娑婆宗哪裏還有第二個劍修?謝煜台,你是把我們都當傻子呢?”


    “別以為有歸元宗護著你,無論做什麽你都可以全身而退。勾結魔族,殘害同門,你便是當場自戕,也難辭其咎!”


    他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難怪娑婆宗之前再也沒有提到弟子被害之事,羅睺在等……他一直在等一個時機,能直接將謝煜台置於死地。


    可是為什麽?


    他究竟為什麽這麽恨謝煜台?


    秦知知的視線落在謝煜台的身上,他跪的筆直,像是風雪中屹立不倒的青鬆。


    “羅小友說的這是什麽話?若是當真,我們歸元宗自然會秉公處理,絕不姑息。”歸元宗宗主駱雲旗出聲道。


    他麵色陰沉,顯然也對羅睺的話有些不滿。


    原本這是應該由謝煜台的師父衍琛長老出麵,但衍琛長老正在加固裂天變的封印,無法分心,故而由歸元宗宗主代為出麵。


    “嗬,那便希望駱宗主說到做到了。”


    說罷羅睺招了招手,問身邊的人道:“我讓你在山頭搜的東西,你搜了嗎?”


    謝煜台聞聲突而抬頭:“什麽東西?”


    羅睺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自然是你藏在裂天變上與魔族相通的證據!你藏的那麽深,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發現吧?”


    謝煜台聽到便要起身,卻被兩個娑婆宗弟子狠狠壓住,他被迫重新跪下,頭卻不肯低。隻是看著羅睺的方向,一字一句:“不能動。”


    羅睺嗤笑:“如此緊張,看來定是魔族的東西無疑了。”


    “不能動。”謝煜台的嘴唇微微顫動著。


    “小謝,清者自清,既然我們沒有做這樣的事,你便讓他去搜好了。何必如此在意你藏在裂天變的東西?難道還有什麽比你現在的清白更重要?”駱雲旗十分痛心疾首。


    謝煜台一向是整個歸元宗的驕傲,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他若是再這般,即便是自己想要保他,又能怎麽保?


    羅睺盯著謝煜台的表情,步步緊逼:“你究竟在緊張什麽?謝煜台。”


    在他看來,對方的表現完全是心虛的模樣。


    謝煜台被死死壓住,動彈不得,他抬起頭認真道:“那不是證據,不要動它。”


    可就在他剛說完便有人來報:“代掌門,東西搜到了。”


    接著一個黑漆漆的長型方盒便被抬了上來,倒是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大,接近兩米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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