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你還一直抓著我的頭發,一個勁兒往裏麵摁。”


    蘇渺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紅著臉, 逼著他漱口。


    遲鷹漱了口, 又去了洗手間衝澡, 蘇渺將飯菜端上了桌, 然後來到洗手間門邊:“遲鷹,能開門嗎?”


    “嗯。”


    蘇渺拉開了推拉門, 看著淋浴間朦朧的水霧玻璃裏的男人、窄腰寬肩, 身材比例堪稱完美。


    “你還挺懂禮貌。”他睨她一眼。


    “當然, 誰都跟你似的。”蘇渺依靠倚著門,用商量的語氣對他道,“遲鷹,我們不能這樣了哦。”


    他關了水,給自己身上抹了泡沫。


    蘇渺挽起袖子走過來,拿了浴球給他擦拭著挺闊有力的後背:“我說了要照顧你的身體,今後我們要嚴格控製,要製定日程表,不可以每天都這樣。”


    “……”


    “小鷹,這沒必要,我心裏有數。”


    “你才沒數!你最沒數了!”


    蘇渺知道遲鷹的意誌力很強,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到絕對的自控,除了這事兒。


    他真的在拿命玩兒。


    “你要是不節製,我們的同居生活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遲鷹衝掉了臉上的沫子,回頭望了她一眼,輕佻地笑了:“我最近才發現,你的掌控欲真的很強。”


    “有嗎?”


    “你想主導我的人生,安排我的生活,就連那檔子事兒,你都要說了算。”


    “有有…有嗎?”


    “嗯。”


    蘇渺有些忐忑,細想來好像的確如此。


    同居不過兩周,她已經方方麵麵地開始安排遲鷹的生活了——


    每天幾點起床,午餐晚餐吃什麽,逛街給他買什麽樣式的衣服鞋子,甚至包括晚飯後挽手散步的路線,家裏添置的物品……蘇渺都規劃得妥妥當當。


    她好喜歡和他一起過生活的感覺,也想讓他感覺到幸福,照顧他,就像她以前照顧蘇青瑤那樣…


    遲鷹太敏銳了,他什麽看不出來。


    “你…不喜歡這樣嗎。”蘇渺心虛地說,“你可以跟我講,同居生活不就是兩個人的磨合期麽,我媽媽以前也說我很事兒,總喜歡管著她…”


    “其實還挺享受。”遲鷹打斷了她,拎了浴巾。


    蘇渺立刻接過浴巾,墊起腳,體貼地幫他擦試著。


    他自幼單打獨鬥地長大,沒人關心他,沒人嘮叨他,更沒人責備他。


    所以,對於遲鷹而言,他最缺的這方麵的管束,蘇渺嚴絲合縫地彌補了。


    不然怎麽那些年,他一眼就挑中了她。他們的契合程度,就像每一夜的嚴絲合縫,不留餘地。


    “我喜歡你安排我。”


    遲鷹很好脾氣地說,“但在doi這件事上,我不喜歡做計劃,想了就做。”


    蘇渺知道生活方麵自己不可以太獨|裁,她也要尊重遲鷹的想法。


    那就不訂計劃,反正她自己心裏掐算著,絕對要克製。


    “行。”


    遲鷹用浴巾揉了揉她的腦袋,神情放鬆,嘴角勾著玩世不恭的笑:“我們很合拍,白頭偕老不是問題。”


    “哼,順著你,就合拍啦。我要是不順著你,是不是馬上就把我趕走。”


    “要走,也是你趕我。”遲鷹給自己籠上一件休閑黑t,回頭望著她,“這裏是你的家,房本是你的名字。”


    “怎麽可能!”


    “走那年改的,以為你會住進來,居然還給我空這麽多年。秦斯陽也有私心,一直沒告訴你,想把你留在他家。”


    蘇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你瘋了!你、你寫我幹嘛啊!”


    她有什麽資格擁有這麽大一筆房產,這也太…


    遲鷹走出浴室,拎了戴森吹風機給自己吹著短發,“我活著,小鷹就不會無家可歸;我死了,你也…永遠有一個家。”


    她眼睛都紅了,想象著那幾年,遲鷹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她又將以何種心態回到這個家…


    他們的家。


    這事不敢想,每每念及都肝腸寸斷。


    蘇渺眼睛都紅了:“我不接受。”


    遲鷹放下吹風機,走到她麵前,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好好的,怎麽還傷心起來了。”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洗發水的氣息,很清新,是他的味道,令她著迷和眷戀。


    “混蛋遲鷹。”


    遲鷹不願意看她這樣子,威脅道:“敢掉眼淚,老子又要弄你了。”


    蘇渺悶了一會兒,拍開他亂揉的手:“吃飯啦,都冷了!”


    遲鷹愉快地坐到了桌邊,看著滿滿一桌豐盛的午餐,清蒸、幹煸、紅燒都有…但都盡可能避免了辛辣的口味。


    “小鷹,我未免太幸福了些。”


    蘇渺給他夾了菜,漫不經心道:“這叫大難不……”


    她話音未落,忽然想到了母親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清晨,她還給她發了短信,那時候蘇青瑤回了她一句:“媽媽的福氣在後頭。”


    然後,她帶著她的福氣…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去了遙遠的彼方。


    蘇渺低著頭,筷子搗著碗裏米粒,滿心惶恐,後怕不已。


    遲鷹聽她話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下去,多少也猜到了幾分,給她加了一筷子紅燒肉,補充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會的,遲鷹。”小姑娘悶了很久,平複了心緒,虔誠認真地對他說,“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想,已經是了。”


    ……


    八月底,南渝大學開學迎新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李雨棠師姐邀請蘇渺加入了校報,負責文字的編輯和報道刊載的工作。


    除此之外,她還向北溪一中投去了簡曆,想要利用課餘時間擔任兼職教師,如果能拿到一份工資就更好了。


    她並未如母親最後所期望的那樣,讓秦叔叔資助她上完大學。整個大學四年,蘇渺都靠勤工儉學、助學貸款和獎學金生活著,研究生更應如此。


    她沒有遲鷹那樣的本事,但也必須要有自己的事業,才不會被人看輕,這是媽媽教給她最樸實的道理。


    而遲鷹回來後,她不再造訪心理谘詢中心,那把刀子也被她鎖進了櫃子。


    一切都好起來了,蘇渺再也不需要它了。


    遲鷹填充了她空洞的生命,他潛移默化地治愈著她,而蘇渺當然也要以最好的狀態留在他身邊。


    陽光、積極、明媚。


    她也要像宋言歡一樣,在微博分享美好的生活,精致的每一餐,可可愛愛的甜點,還有某一瞬間的遐思和感悟…


    她會成為很美好的女孩子,配得上站在他身邊。


    早上,蘇渺去學校的校刊辦公室坐班,聽到周圍好些個學姐學長都在討論,說縉雲山燒起來了。


    她下意識地停駐了腳步,好奇地詢問:“燒起來了?”


    “就是哎,山火,前幾天就開始燒,燒了好大一片哦。”


    “北碚和璧山那一帶,這幾天太熱了,一顆雨點子都沒得。”


    就在這時,李雨棠師姐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組織人手道:“有空的都跟我來,我們去山火現場挖點素材。”


    同學們麵麵相覷,猶豫道:“我們就是校園內部報,還需要報道這個嗎?現場肯定有很多正規的新聞記者撒。”


    李雨棠拿起了攝像機和錄音筆:“我們學校有不少同學都報名加入了誌願者,學校讓我們校報也準備相關內容報道發在公眾號上。”


    大家猶豫著——


    “我等會兒還有課。”


    “我也是,我下午還有個講座。”


    蘇渺也從自己抽屜裏取出了秦斯陽用舊了送給她的單反相機:“師姐,我有空,跟你一起去吧。”


    “太好了!”李雨棠掃了眼在場的學姐學長們,知道他們的害怕危險,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麽。


    山火火勢蔓延速度極快,誰都不知道的能不能控製下來,害怕是肯定的,她心裏還害怕呢。


    但是不管怎樣,既然學校有誌願者同學願意往前線衝,就應該有校報媒體去拍攝報道。


    學生活動中心門口停著一輛學校拍給他們的麵包車,上車的時候,有好些個穿著青色衣服的誌願者同學抬著礦泉水和方便麵、小麵包等食物走過來——


    “哎哎,是去縉雲山嗎,能不能幫幫忙,把這些東西,還有這幾個誌願者同學一起拉過去,那邊嚴重缺人手,我們這邊也嚴重缺車輛,你們車還有空位嗎?”


    蘇渺望向李雨棠,她點了點頭,同意了:“哪裏都缺人手,我們這兒還缺耶,沒幾個人想往那邊去,快點上車,空位多的很,能坐幾個就坐幾個。”


    蘇渺也連忙幫著搬運物資上了車。


    麵包車上坐了五個誌願者同學,還載了滿滿一車的救援物資,透過車窗,蘇渺看到旁側車道上,有不少車輛從北麵下來,但還有源源不斷的大貨車,消防車朝著山火的方向駛去。


    剛進入北碚界,蘇渺大老遠就能看到山上湧出來的陣陣濃煙,繚繞著衝上雲端。


    隔著這麽遠都能望見,可見火勢之大。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科技園誌願者服務點。下車後,李雨棠立刻打開了攝像機跟隨著本校同學開始了記錄。


    “師姐,我做什麽呢?”蘇渺看著忙碌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你拍拍現場的照片,錄一些視頻,多錄點,我們後期方便剪輯,看見哪裏去要幫忙就過去。”說完,李雨棠匆忙地投入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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