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嫻坐下來,一肚子的問題幾乎憋不住,情緒依舊不大對:“姐姐說,打算為我賜婚。”


    “賜婚給誰?”淳貴太妃立刻上心了:“她剛回來,貶了五王爺,就要給你賜婚?”


    景嫻張了張嘴,搖頭:“我也不知道,姐姐隻說我年紀也不小,該為我尋個人家才是,還說起九公主下嫁後,過得不錯的事。”


    淳貴太妃一驚,急的眼圈都紅了:“她要把你下嫁?難不成也是薛家那樣的低門小戶?是不是?是不是?”


    “不知道。”景嫻垂眼:“母妃,你與舅母背著我說什麽呢?好幾次了。”


    淳貴太妃不理:“你可告訴她,這一年之久,那個來府上表明心意的華淩給你寫過無數次信的消息?”


    “說過。”


    “那她還要給你賜婚?”淳貴太妃急哭了:“她為何啊?這難不成,是因為她忘了?還是有意”


    “姐姐自有自己的考量。”景嫻實在憋不住了:“你和舅母說什麽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哥哥不在,告訴我,我也幫忙參酌參酌,如何?”


    淳貴太妃別開臉:“你還小,別管長輩的事,馬上就是除夕,年節的東西可備下了,我身子不痛快,今年便交給你打理,日後嫁了人,這些也是應當會的,今年便練練手,去吧,我累了。”


    她又把景嫻趕了出來,這越發讓景嫻懷疑有事。


    她一整晚都沒睡著,心裏怎麽想都不是滋味,次日天還沒亮,就去了靈善府上。


    她過來的太早了,大丫鬟過來通傳的時候,周玉清先問明白了才把靈善從暖洋洋的被窩裏拖出來,見景嫻的時候她寢衣沒換也沒洗漱,大有和景嫻說完了再去睡一會兒的打算,進了暖閣也是縮在小榻上披著毯子直打哈欠:“大清早,天都沒亮呢,什麽事啊?”


    “馬上就是除夕,我哥不在家裏,我母妃又病著,所以很多事情要我自己操持。”景嫻盡量保持語氣平穩,不讓靈善看出來自己在瞎編。


    靈善都沒聽完就道:“不會打理?我也不會啊。”她繼續打哈欠:“這事你得問大公主,我這裏挺隨意的,年貨都是周玉清置辦的,我都沒管。”


    “不是,我就是想著今年逢了天花的事,沒了好些人,想著年節為她們燒柱香,額偶然聽說段家也沒了好些人,我我舅母忙不過來,所以我想著一起祭祀就是,然後就想把在這府裏沒了的人都寫個牌子燒香,然後然後不知道都有哪些人。”


    她一結巴,靈善就察覺有鬼,即便再困,也留了心眼,等著她把瞎話編滿。


    景嫻垂著眼幾乎不敢抬起來:“然後就”


    第1064章 靠靈善拚湊出來的真相


    “要麽就提前把借口編好記清楚,要麽就直說。”靈善聽不下去了:“段夫人能有多忙?隻怕比我清閑多了,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他們家沒了誰,問她比問我方便多了,找我幹嘛?直說。”


    景嫻這才抬眼:“我哥出生的時候,我母妃是不是去了行宮別院。”


    “嗯,是啊。”


    “那裏出了事,我哥的腿腳才不好的對不對?可我母妃那時怎麽說也是寵妃,她去行宮別院,不該有很多人伺候嗎?”


    靈善瞅著她:“我母妃被賜死,我衝撞了父皇,差點被他動手砸傷,正好太妃在跟前,替我求了情,然後就被人說她覺得父皇糊塗冤枉了我母妃,又遇上了明儀中毒,證據直指太妃,父皇念她有孕,把她趕去了行宮。


    再怎麽是寵妃,那個時候也算是失寵,身邊能有多少人?而且不少人都忌憚她生下皇子,巴不得她在行宮出事,所以能克扣冷待就盡力做到極致,所以也沒幾個人伺候,就跟冷宮相差無幾,其實這不過是父皇保護她的法子,可還是讓人鑽了空子,讓你哥出了點事。”


    景嫻趕緊說道:“我不是有意提起的,我隻是。”


    “沒事,有話繼續問,不問我就回去睡覺了。”她對自己生母被賜死的事並不避諱。


    景嫻躊躇了一番:“當時段家是不是也有個孩子出生了?段家是不是出事了?”


    “這個”靈善有點記不清了:“段家是不是出事了我不知道,可的確有個孩子出生了,就是那個老姨娘,你大概不知道,父皇堂兄漢王的庶女,按輩分是我們的姐姐,她在段家為妾,孩子夭折後就瘋了。”


    景嫻心裏一咯噔:“她叫宣若?”


    “似乎是吧。”這個問題觸及靈善的盲區了:“你問這個幹嘛?”


    景嫻迅速垂眼:“我母妃說,因為她生產的時候正好段家出事,我舅母趕來行宮別院照顧她,才導致家中的老姨娘無人照顧,生的孩子夭折,聽她們唏噓,所以就問問。”


    “哦。”靈善微微搖頭:“我也不記得這些,反正的確是死了一個孩子,鬧得還挺凶,她瘋了之後就被段家灌了啞藥,挺可憐的,可她是罪臣之女,父皇恩典才進的段府,沒了孩子之後自然也無人替她做主,聽說天花的時候人沒了,段夫人厚葬了她。”


    景嫻僵硬點頭:“原來如此,真是個可憐人。”


    “說完了沒?”靈善困得不行:“我好困,你說完了我就回去睡覺了。”


    “好。”她走了,腳步挺匆忙。


    大丫鬟端著茶進來,差點被景嫻撞了,這讓她十分疑惑:“十公主走的這麽著急啊。”


    “有鬼。”靈善困得不行:“我不回屋了,就在這裏眯一會兒吧,懶得走。”


    大丫鬟把茶放下:“公主出來的時候,不是讓駙馬爺躺著別動給你暖被窩嗎?”


    “那也沒小榻舒服啊。”靈善倒下去了:“不管他,我先睡會兒,好冷,凍頭。”


    大丫鬟趕緊把毯子抱來蓋給她,想了想還是去通知了周玉清一聲,不然等自家公主睡醒,隻怕駙馬爺能急死在被窩裏。


    第1065章 推出段家背鍋


    除夕前一晚,穆玨頂著風雪回來。


    明儀本來還在聽上門的大臣說事,承樂一說她就先走了,趕著回屋,穆玨剛沐浴出來,正挨著地龍擦頭發。


    “咦,我還以為你明日才回來呢。”


    “你明天都準備動手辦事了,我自然是能提前回來就提前回來。”他把帕子丟給明儀,然後舉起手露出小臂一副告狀的語氣:“你看。”


    明儀湊過去盯了一會兒:“這牙印甚是可愛啊,你把我崽子怎麽了?咬這麽狠?”


    “哼”他鬧小脾氣了:“祖母見了他就喜歡的不行,我爹也慣著,給他賣糖葫蘆,那玩意兒能多吃嗎?我就給他拿了,結果那臭小子撲上來就逮了我一口,還哭。”


    聽這個意思“你不是自己回來的,是被攆回來的對吧?”


    他不說話了,腦袋往明儀懷裏拱,明儀隻好拉了凳子過來給他好好擦:“我還與他們商議著。”


    “三王爺安排的?”他抱著明儀的腰,在她懷裏不安分的蹭:“可信嗎?也隨便了,反正我也要去,可信不可信都沒關係。”


    明儀捏捏他的耳朵:“明日要辛苦駙馬爺了。”


    他一臉享受的點點頭:“其實我特別喜歡你摸我耳朵,親的時候更喜歡,麻酥酥的賊爽。”


    “那回頭就給你咬了。”


    “不解風情。”


    替他擦好了頭發,兩人又一塊回了正堂,大臣們都還在,具體的步驟一早就交代清楚了,隻是還有些小細節需要商議。


    唐可寅說,不能把世家逼迫太甚,否則會讓他們聯合起來對抗朝廷,此話不假,逼狗入窮巷,損人不利己。


    可這一步必須走,他們今日敢用太後和王爺來造謠,那明日就會爬到她這個攝政公主的頭上。


    仁政是要踩著暴政上台的。


    除夕當日,因著宮裏早早取消了除夕宴,各府都熱鬧非凡,公主府也不例外,孩子不在,家裏卻依舊熱鬧,嬤嬤們忙進忙去,明儀就拉著穆玨窩在暖閣小榻上看話本子。


    街上鞭炮聲不絕於耳,孩童更是大街小巷亂竄玩耍。


    唐家小院裏,唐玉和嬤嬤把門外車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搬進來,楊芙蓉瞧著書信,歡喜的告訴在寫對聯的唐可寅:“夫君,母親知道我有喜了,著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還說等開春暖和了就過來陪著我呢。”


    “這樣極好。”唐可寅淺淺含笑:“多個人照應最為妥當。”


    她拿了一樣東西過來:“你試試這個。”


    是一條狐尾脖領,她替唐可寅係好,笑盈盈的抱住他:“怎麽樣?”


    “嗯,很好。”唐可寅抬手推她,她卻不放:“我做了好久呢,你戴著別取好不好?”


    “好,我戴著。”他依舊去推楊芙蓉,這個時候,唐玉進來了。


    “你的信。”他的情緒毫無波動,對黏著唐可寅的楊芙蓉視而不見,放下書信就繼續去忙,反倒是楊芙蓉害羞了,扭頭去幫嬤嬤。


    唐可寅拆開信,是楊芙蓉的爹寫的:明儀公主必有大動,速速將段家偽造太後印鑒一事拋出自救。


    第1066章 除夕夜抓人


    明儀有事要辦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他們要把段家拖下水,無非就是因為段玉柏手裏的大軍,事情牽扯到段家頭上,明儀必會收手。


    可接下來呢?他們繼續反對新法?繼續在大魏官場暗鬥,耽誤明儀揮兵南下,耽誤大魏清理南方占據糧倉?


    仔細想了許久,唐可寅拿定了主意,他不打算這麽做,他要讓明儀收拾這些世家,雖然不知道段家為何要偽造印鑒,但事情已經過去,重提就會打亂明儀的計劃,那些人不懷好意,除掉也是早晚的事,至於與他們的合作關係,隨時可以終止。


    見唐玉進來拿鞭炮,他把唐玉叫過來:“你答應了你嫂嫂今日帶她去街上逛是不是?”


    “你不去,她找的我。”


    “別去了。”唐可寅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誰都別出門。”


    “嗯。”他拿著鞭炮出去,還給嬤嬤打了滿滿一水缸的水進廚房,然後就去掃院子,幹的比兩個丫鬟都多。


    當夜,盛京滿城煙火之下,刑部衙役官兵都出發了。


    明儀替穆玨係好大裘:“縱使他們沒有兵丁高手,你也不能大意,可別陰溝裏麵翻了船,讓無名小輩著了傷。”


    “區區小事,放心就是。”他握著佩劍:“等我消息。”


    他去匯合衙役官兵,正是闔家團圓的時候圍府抄家,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喜氣洋洋的年夜飯還沒動筷,官兵就闖了進來,無論男女老少一舉羈押。


    正月初一一早,宣百官上朝。


    一夜驚魂的百官急匆匆趕到宮門口,宮門口已經立起了一麵極大的木牆,一張張罪狀貼滿了木牆,木牆之下一列長案,那是一疊疊口供和賬冊,不容抵賴。


    大臣們聚集在木牆之下,就連百姓也過來看,禁軍早已經得了吩咐,對任何人都不阻攔,眾人議論紛紛,萬萬沒想到朝廷一下子能拿出這麽多的東西。


    “這都是誰去查的呀?”


    “可用之人多了去了,隻是能查這麽詳細,不容易啊。”


    “怪不得把大駙馬放進獄察司呢,這是不許屈打成招啊。”


    “服眾呢,怎麽會允許用刑?”


    木牆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語氣唏噓,還刻意壓低著嗓音生怕被人聽見。


    人群裏,唐可寅也來看了一眼,同僚朱大人滿是佩服:“公主行事,向來雷厲風行,這都是什麽時候查的啊,京中竟然沒有一點風聲。”


    唐可寅不語,明儀要查隴西世家,早先塞進隴西的霍家就是一個極好的耳朵,至於南方,必然就是穆玨的事了,他能把自己塞進隴西世家是本事,能讓景氏與自己配合更是天大的本事。


    他們倆想查隴西世家和南方世家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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