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待會兒就能見到裴九了,小善臉上透著雀躍,方才給姐姐買點心,她特意給裴九也帶了一份,裴九應該還沒吃過這麽精致的點心吧。


    年前回到永安侯府,第二天,她來過青石巷一趟,往後再也沒過來。距離上次她來這裏,已經過去二十來日了,也不知道裴九的傷痊愈沒有,有沒有聽她的話去學堂讀書。


    見到那座簡陋但熟悉的小院子,小善倍感親切。


    想給裴九一個驚喜,她沒敲門,輕手輕腳推開門,“小九,猜猜我是誰!”


    見沒有回應,小善也沒在意,亮晶晶的眼睛彎著,繼續道:“小九,小九,你人呢,不會還沒起床吧?”


    然而,簡陋的小院子裏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小善一愣,急忙去到屋裏,除了原先就有的桌椅,屋裏空蕩蕩的,她之前給裴九縫補的幾身衣裳也不見了,整間屋子看起來有段時間沒住過人了。


    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桌椅板凳也擺放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裴九臨走前整理的。


    小善懵了,“小九呢?”


    上一次她來青石巷,裴九答應過她會繼續住在這裏的,看起來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啊!


    小善匆忙跑去找沈暮朝,“沈公子,您知道小九去哪了嗎?”


    沈暮朝打開門,見是小善,正色道:“不知。我這幾天待在屋裏不常外出,沒有在巷子裏見過他。他不見了嗎?”


    “是。”小善眉頭皺起來,“我今天來看裴九,才知道他早就離開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他走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呢?”


    沈暮朝沒出聲,他對裴九不怎麽熟悉。


    想起一件事,小善又道:“對了,沈公子,我之前說讓小九去書院讀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您請教,他有來找過您嗎?”


    沈暮朝微微搖頭,“沒有。”


    “自你離開,巷子裏其他住戶也很少去那裏,大家應當都不清楚他的動向。”


    小善長歎一口氣,裴九悄無聲息離開了,是遇到了難關,還是帶著她給的一百兩銀子跑了啊!


    明白沈暮朝時間緊張,小善沒有過多打擾,把心底的疑惑壓下去,把另一份點心遞給沈暮朝,“沈公子,我去百香坊給姐姐買糕點,順便給您帶了一份,您嚐嚐吧。”


    一盒點心而已,不值得推脫,沈暮朝輕笑了下,“多謝。”


    小善道:“沈公子,您的風寒可是痊愈了?姐姐在府裏,也很擔心您的病情,知道我要來青石巷,姐姐特意交代我,要過來一趟。”


    “已經痊愈了。”頓了下,沈暮朝道:“不知紀大小姐病情如何?”


    “姐姐她病的比較嚴重,反反複複發熱了好幾天,不過,這兩天姐姐已經好了許多了。”小善道:“沈公子,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沈暮朝應了聲好,送走小善,回到書房,書本攤在他的麵前,他思緒卻飄到了別處。


    那天夜裏他從水下救了紀雲窈,不可避免和紀雲窈有了親密的接觸,後來去到岸上,他又…背了紀雲窈。


    雖是無奈之舉,可他確確實實傷害到了紀雲窈的清譽。


    寧願在刺骨的水裏待那麽久,紀雲窈也不願意被周二郎所救,沈暮朝推測,紀雲窈應當是比較在意自己的清譽的。


    紀雲窈不僅是姑娘家,還是侯府小姐,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盯著,她的清譽就更重要了。


    從這一點來說,他應該去永安侯府,給紀雲窈一個交代。


    可是,問題又來了,當日紀雲窈在月老麵前提了那麽多要求,他沒幾點是符合的。


    他可以很確定,紀雲窈理想中的夫婿人選,絕對不是他這樣的。


    也就是說,他讓紀雲窈的清白受損了,他應該負責,但紀雲窈可能又不需要他負責。


    沈暮朝“嘖”了一聲,其實他隻想抓緊時間溫習功課,但這些事,又是他不得不考慮的。罷了,等紀雲窈身子痊愈了,他還是去永安侯府一趟吧。


    租房子給小善的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那對夫婦不在青石巷住。


    回侯府之前,小善去到那對夫婦的家裏,打聽裴九是否有去退房。結果一打聽才知道,裴九早就退房了。


    上次小善來到青石巷後沒兩天,裴九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紀雲窈這次病得不輕,紀夫人讓她多休養幾天,悶在府裏無聊,紀雲窈躺在貴妃椅上在看話本子。


    小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見小善鼓著嘴巴,紀雲窈起身,“怎麽了?”


    小善把糕點盒子放到小幾上,“姐姐,裴九不見了。”


    小善大致把事情講了一遍,“他明明答應過我會留在青石巷的,說準備去書院讀書或者找份活計,他為什麽要離開啊?”


    紀雲窈猜測,“可能是有事情。”


    小善低著頭,“他能有什麽事啊!”


    目光落到小善麵上,紀雲窈柔聲道:“小善,裴九離開,你好像很生氣。”


    小善怔了下,“我是很生氣,他離開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虧我一直擔心著他呢。姐姐,他不會是帶著我給他的一百兩銀子跑了吧?難道是我看走眼了?”


    紀雲窈還沒見過裴九,但她時常從小善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應該不是。”紀雲窈道:“如果他是見錢眼開的人,那麽留在青石巷,一直討好著你,不是能拿到更多的錢嗎?”


    “對哦!”小善豁然開朗,心情好了些。


    隻要裴九不是在騙她和她的錢,她就不那麽生氣了!


    但沒開心多久,小善眸光又暗了下來,“可這樣的話,姐姐,裴九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相處時間不長,小善卻如此關心裴九,紀雲窈不清楚小善是情竇初開,還是純粹隻把裴九當朋友。


    紀雲窈聲音響起,“如果他遇到了危險,他應該來侯府向你求助才對,他沒有來,反而離開了,說明他自己可以應付,你就別擔心了。”


    “不過,小善,既然裴九走了,姐姐希望你以後還是把他給忘了,也盡量不要提起他這個人。”


    小善手指絞在一起,安靜一會兒,點點頭,“姐姐,我明白的。”


    *


    柳瑟瑟與人有約,來到酒樓,她踩著木梯拾階而上,碰巧遇到一個男人從樓上下來。


    男人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直了,下到倒數第二階時,差一點一腳踩空。


    看清男子那張臉,柳瑟瑟慌忙扶著他,“謝二公子,小心點。”


    謝清和醉眼迷蒙,“謝…謝謝。”


    他扶著一旁的扶手,站直身子,把被柳瑟瑟挽著的那隻胳膊移了過去。


    柳瑟瑟手一空,心頭湧出一抹苦澀,謝清和哪怕是醉了,也不願與她有過多接觸。


    柳瑟瑟麵色沒有顯露出來,“謝二公子,你的小廝呢?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這一會兒謝清和清醒了些,認出了柳瑟瑟,“柳小姐?不…不用了。”


    見到柳瑟瑟,謝清和又想到了紀雲窈,心口不受控製疼了起來。


    謝清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外人都道他君子端方,可他堂堂太師府的公子,竟也有為情買醉的時候。


    望著謝清和離去的背影,柳瑟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和紀雲窈是好友,然而,哪怕她時常穿著和紀雲窈一模一樣的衣裳,謝清和的目光也永遠不會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


    在府裏待了十來日,見天氣不錯,紀雲窈打算出去走走,小善也跟著她一起去了。


    逛街給自己和小善挑了幾支釵子,午時,姐妹倆沒有回府,而是去了百味樓用膳。


    酒樓裏的小二領著姐妹兩個去到二樓,快到最裏頭的包間時,隔壁包間突然衝出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丫鬟手裏拿著一把茶壺,撞到了紀雲窈身上。


    茶壺中褐色的茶水,灑到了紀雲窈如雲似霧的裙擺上。


    明綠趕緊拿帕子給紀雲窈擦拭茶漬,紀雲窈眉心微蹙,“算了,還是進屋子裏再弄吧。”


    撞到了紀雲窈,丫鬟不僅沒有一絲愧疚,反而道:“紀大小姐留步。”


    紀雲窈心底生出疑惑,打量著麵前的這個丫鬟,她沒見過這人,這人為何會知道她的身份?


    這時,屋子裏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我身邊的丫鬟魯莽,弄髒了紀大小姐的衣裳,我身為那丫鬟的主子,理該請紀大小姐進來喝杯茶。”


    不認識的人,紀雲窈不想有過多接觸,她一口拒絕,“不用了。”


    紀雲窈與小善正要往前走,方才把茶水灑到她身上的那個丫鬟卻是伸出手,“紀大小姐,請吧,別讓我家主子等太久。”


    紀雲窈秀眉微揚,雖她不認識這幾個人,但這哪是請她喝茶,這分明是鴻門宴!


    作者有話說:


    沈暮朝撕著玫瑰花:負責還是不負責呢?


    第26章 早死小嬌妻的二十六天


    包間裏的男子麵孔很陌生, 一襲藍色錦袍,金尊玉貴,眉目鋒利,僅僅是坐在那裏, 就透著上位者的清貴與威嚴。


    紀雲窈不著痕跡打量一周, 立在陌生男子兩側的仆從和小廝,觀其衣袍和儀態, 看起來也非一般人家的奴仆。


    紀雲窈雙眸微垂, 她從未見過這個男子, 這般地位尊貴的人邀她喝茶的目的又是什麽?


    小善落後一步, 跟在紀雲窈後麵入了包間,雖不知這些人為何要見她們姐妹,但有紀雲窈在,小善心裏的忐忑散了不少。


    小善目視前方,


    這時,男子幽深銳利的目光望過來。


    對上他的視線, 小善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


    自打紀雲窈和小善進門, 裴朔一直注意著姐妹倆的神態。


    他挑在今天與永安侯府的兩位小姐見麵, 就是為了給這對姐妹一個措手不及。


    這位紀大小姐看到他的那一刻,除了瞬間的詫異與打量,神色坦然沒有太多變化, 說明, 紀雲窈對他並不熟悉,之前也未見過他。


    紀雲窈的那個妹妹, 也是如此, 看到他, 沒有絲毫的異常。


    裴照暗暗思忖,他派去的人雖然沒有捉到裴照川,可也不是一無所獲,他見過裴照川的畫像,他們是雙生子,雖一個在京城,一個在千裏外的青州,但他們的兄弟的長相是有幾分相似的。


    紀雲善花九兩銀子買下了裴照川,又和裴照川相處多日,定是對裴照川很熟悉。


    今日紀雲善又見到了他,按照常理,陡然見到兩個身世天差地別但長相十分相似的人,紀雲善應當會察覺不對勁,從而有所慌亂和異樣,但紀雲善的表現很正常。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紀雲善並不知道他和裴照川長相相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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