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會試和平日作文章可不一樣,有那麽多的變數,不到出結果的那一刻,誰都說不準,這種事情哪能是提前串通好的?若是可以串通,豈不是其他人也可以串通?”


    紀雲窈說的有道理,但整件事就是太出人意料了,誰想到一個冷門的人選,會一躍成為會試的第一名?


    陸老板歎口氣,“如此說來,也是紀大小姐和沈公子運氣好,那老夫就想不通了,既然沈公子當時並無多少勝算,紀大小姐又為何要執意下押這麽多銀子?”


    紀雲窈這樣做,當然有這樣做的理由,她砸銀子,是為了給永安侯府造勢。


    但紀雲窈又不能把這個理由說出來,見眾人等著她回答,紀雲窈不著痕跡憋了幾口氣,她兩頰微微紅了紅,然後露出一個羞怯的笑,“沈公子是我未婚夫啊,沒有人押他高中,我心裏堵得慌,這才給他押了那麽多銀子。”


    陸老板和圍觀的讀書人:……


    人群中不由得有人高聲感歎,“這就是兩情相悅嗎?紀大小姐您竟如此愛慕沈會元,當真是讓人羨慕啊!”


    “沈會元金榜題名,又有紀大小姐這樣的未婚妻,我若是沈會元,那可真是什麽遺憾都沒有了!”


    “沈會元,紀大小姐為您做到了這個份上,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做到的,您一定得好好對待紀大小姐,絕不能辜負她。”


    “紀大小姐和沈會元郎才女貌,如膠似漆,情投意合,噯,看到紀大小姐和沈會元站一起,我突然也想成親了!”


    紀雲窈發誓,她沒想到她假裝修了一下恩愛,竟然會是這樣的效果。


    這些話,也太咯噔了!


    紀雲窈想,在這些舉子的心裏,她和沈暮朝一定很愛對方,像一對比翼雙飛的鴛鴦,再等幾個月,怕是連小鴛鴦都有好幾隻了。


    可問題是,他們兩個隻是在假裝恩愛,遠遠沒到如膠似漆的份上!


    紀雲窈尷尬笑了笑,轉頭看向沈暮朝,衝沈暮朝眨了眨眼,示意沈暮朝不要太意外,配合一下。


    沈暮朝當然明白紀雲窈的意思,他一雙桃花眸勾了勾,露出清燦的笑,盯著紀雲窈看了一會兒,然後深情款款地道:“得此未婚妻,自然是沈某之幸,沈某能高中,離不開紀大小姐的支持與信任,沈某絕不會辜負紀大小姐的。”


    沈暮朝的眼睛很好看,注視著她的目光,像是一潭泛著漣漪的清波,隻倒映著她的身影,又好似蘊了灼灼的光華,溫柔但又有幾分勾人!


    有那麽一刻,紀雲窈分不出沈暮朝是不是在演戲。


    沈暮朝看起來很愛慕她,當著眾人說的那些話,也好像不是在作假。


    纖密的睫毛翹動,紀雲窈心想,沈暮朝的演技可真好。


    圍著的那群讀書人更激動了,“好,沈會元,你說的話我們都記下了,我們就是見證人。”


    年輕未婚夫妻秀恩愛,陸老板也吃了一嘴狗糧,哎呦,沒眼看沒眼看啊!


    陸老板最後隻得道:“別人一擲千金為博女子一笑,紀大小姐你是一擲萬兩,隻為了給沈公子出氣!”


    “你們倆兩情相悅,倒是可憐了老夫啊!你們你們拿的不是銀子,是老夫的命啊!”


    紀雲窈笑盈盈地道:“陸老板是守諾之人,經營著這麽大的攤子,見多識廣,豈會把那些銀子放到眼裏?”


    紀雲窈年輕輕輕,倒是會說話,陸老板即便想賴賬,也賴不了。


    做生意講的就是信譽,更何況他是開賭坊的,陸老板隻好道:“紀大小姐和沈公子是要現銀,還是要銀票?”


    紀雲窈道:“現銀吧。”


    沈暮朝微微頜首,沒有出聲。


    來賭坊之前,紀雲窈早就帶足了人生,她把府裏的小廝全帶來了,擔心人手不夠,她又從鋪子裏借了幾個夥計。


    一箱又一箱的雪花銀搬到紀家的馬車上,一連搬了幾十箱,足足裝了好幾輛馬車。


    一排的馬車載著雪花銀,從賭坊駛向永安侯府。


    圍觀的人是又眼紅又懊悔,眼紅這二十多萬銀子,懊悔當初他們有眼無珠,沒有押沈暮朝高中。


    銀子拿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分贓,不對,應該是分配。


    紀雲窈指了指,“這五萬兩是我娘親的,三千兩是小善的,至於剩下的銀子,沈暮朝,我覺得你應該多拿些。”


    沈暮朝薄唇輕啟,“為何?這是你的銀子。”


    紀雲窈:“是我的銀子不假,可這是因為你,我才能有這麽多銀子,你才是大功臣!”


    紀雲窈下押的時候,另有所圖,壓根沒想過能夠把銀子拿回來,然而,是沈暮朝不僅讓她把本金拿了回來,還一下子翻了十番!


    紀雲窈打算多給沈暮朝兩萬兩白銀,“沈暮朝,你不要推辭,這是你應該得的。”


    兩萬兩銀子,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紀雲窈是他的未婚妻,他自然不可能收下。


    沈暮朝指了指旁邊裝白銀的箱子,“不用,我也並非沒有沾光。”


    他下押的六百兩,變成了六千兩,足夠他在京城買座宅子當婚房了!


    沈暮朝又道:“你若是想感謝我,不如讓你們府裏的管家幫我留意一下京城的宅子。”


    紀雲窈道:“你要買房子?”


    沈暮朝“嗯”了一聲,“總不能等成親了,讓你跟我一起住在青石巷。買座二進的宅子吧,足夠我們兩個人住。但我不太清楚價格,又要忙著準備殿試,需要你們幫忙留意。”


    “在京城買宅子,各地段的價格不同,但大體來說,不是很便宜。”紀雲窈想了想,“那你打算拿出多少銀子買宅子呢?”


    沈暮朝粗粗算了一下,“五千兩左右。”


    拿五千兩買座宅子,再拿幾百兩修繕一下,然後一千兩左右準備聘禮,這樣,到最後他手裏還能留個大幾百兩的私房錢。


    雖然他要成親了,但他手裏得有私房錢啊!


    紀雲窈慢慢“哦”了一聲,若是沈暮朝沒有騙她,加上這六千兩銀子,沈暮朝現在手裏有七千兩左右,花了五千兩,剩下的兩千多兩,沈暮朝想幹什麽呢,不會是想攢私房錢吧?


    作者有話說:


    小沈:美滋滋,終於有私房錢了!


    小羊:下一章就被我拿走啦!


    第42章 早死小嬌妻的四十二天


    永安侯府名下的鋪子不少, 每年入賬的銀子更是不少,但即便這樣,看到那幾十箱雪花銀,紀夫人還是笑開了花, “暮朝這孩子果真是咱們永安侯府的貴婿, 他來咱們侯府提親,這段時間也沒人敢說小羊你的壞話了, 他還給咱們侯府賺了這麽多銀子。”


    兩萬兩,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成了二十萬兩, 發印子錢都沒這麽賺錢。


    紀夫人接著道:“小羊,雖說這兩萬兩是你下押的,但說到底咱們沾了暮朝那孩子的光,這些銀子應該給他一部分。”


    “娘親,拿到銀子從賭坊出來,我就對他說了, 但他不要。”紀雲窈道:“他畢竟是讀書人,有讀書人的清高, 又和我有婚約, 咱們給他銀子,他肯定不會要的。”


    “這倒是。”紀夫人道:“那咱們得在其他方麵幫襯幫襯他。”


    紀雲窈道:“娘親,沈暮朝說想買宅子, 當我們成親後的婚房。”


    “宅子?”紀夫人問道:“他準備買什麽樣的宅子?”


    “他說想買座二進的, 五千兩左右,讓我幫忙找一找。”紀雲窈道:“京城寸土寸金, 五千兩的宅子肯定能買到, 但是位置估計就沒那麽好了。”


    即便沈暮朝不提起買房子的事情, 紀夫人也會讓他買的,紀夫人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過去沒地方住。


    紀夫人知曉沈暮朝家境普通,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女兒,依照紀夫人的打算,她出錢買宅子,記在沈暮朝名下,就說沈暮朝讀書需要幽靜的環境,一直住在青石巷不行,到時候好讓兩個孩子搬進去住。


    但沈暮朝現在自己要買宅子,無論銀子是多是少,紀夫人對於沈暮朝是更滿意了。


    別說五千兩,就是沈暮朝隻拿兩千兩買宅子,紀夫人也是高興的,男人有擔當,能自己養起一個家,這才是最重要的。


    紀夫人道:“位置不好也無妨,你隻管讓下人去找就是,遇到合適的,剩下的銀子,為娘給你們添。”


    “暮朝不要銀子,咱們剛好用這次機會來給他添補。”


    “謝謝娘親。”紀雲窈彎了彎眸子,其實她也是這樣的打算。


    一來,她們母女幾個的銀子翻了十番,是必須要答謝沈暮朝的;二來,成親後,她也想住的舒服點,宅子自然是越大越好。


    紀夫人道:“暮朝說要二進的,若位置合適也可以,但我想著,買個三進的更好。”


    紀雲窈猶豫道:“三進估摸著得八./九千小一萬了,咱們添補的太多,沈暮朝肯定不會要的。娘親,二進應該就行了吧?”


    永安侯府是三進的宅子,紀雲窈住習慣了,不過,買個二進的宅子,紀雲窈也是可以的。


    沈暮朝沒有雙親,又沒有兄弟姐妹,身邊更是連個書童都沒有。即便是二進的宅子,住他們兩個人外加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兩個自然能住得下,但以後有孩子了,住那麽多人可就擠了。”紀夫人想的長遠,“等你給娘添幾個外孫或者外孫女了,還得找丫鬟和奶娘伺候,到時候,轉個身都轉不開。現在一步到位,買座三進的宅子,往後十年二十年都不用再換房子了。”


    提到孩子,紀雲窈臉微微一紅,“好吧。”


    她娘想的可真長遠,她和沈暮朝都沒成親呢,她娘連她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


    紀夫人又道:“你們的婚期定在七月份,修繕宅子少說得一個月,那現在就得動起來了,盡快把宅子定下,到時候不耽誤時間。”


    紀雲窈點點頭,“娘,我讓岑叔去辦這件事。”


    永安侯府現在的管家的姓紀,年逾五十,紀雲窈和小善都稱呼他一聲紀叔。


    紀管家是家生子,紀雲窈父親還在世的時候,紀管家便打理著侯府的事宜。


    紀管家在侯府待了幾十年,是府裏的老人,無論紀夫人還是紀雲窈,都對他格外敬重,在銀錢上也從未苛待過他。


    所以,紀雲窈夢到紀管家和他的侄兒會背叛她的時候,紀雲窈是不願意相信的。


    夢中,紀夫人和小善明明是被三皇子害死的,但紀管家傳回來的消息,說紀夫人和小善是被山賊所害!


    既然她預知了一年後的事情,紀雲窈不允許有一丁點的意外發生,一開始,她打算直接把紀管家和他的侄兒趕出府。


    但永安侯府的處境和之前不一樣了,現在永安侯府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她突然把府裏的老管家趕出去,太過紮眼。


    況且,若三皇子裴朔一年後真的會對永安侯府下毒手,那麽,紀管家在不在府裏都不重要。三皇子可以收買一個紀管家,自然也可以收買其他人。


    縱使紀雲窈重新換了個管家,也不能保證新的管家會對她們母女三人忠心耿耿。


    因此,紀雲窈把紀管家和他的侄兒留在了府裏,又吩咐小廝暗地裏盯著這兩個人。這樣,這兩個人有任何異樣,她都能及時發現。


    另外,紀雲窈又重新找了個幫手。


    紀雲窈不敢再把侯府重要的事情交給紀管家,她向外祖母岑老夫人要了一個人。


    她口中的岑叔,便是岑老夫人給他的幫手。


    紀管家還在府裏,紀雲窈不欲打草驚蛇,讓岑叔當了副手。


    現在,岑叔也是永安侯府的管家。


    和紀管家一樣,岑管家也是岑府的老人,年輕時幫忙打理岑府,伺候岑老夫人多年,後來岑老夫人年紀大了去了莊子,岑管家也跟了過去。


    岑管家和紀管家的年齡差不多,岑老夫人在莊子上事情不多,讓岑管家一直待在莊子太過屈才,見紀雲窈問她要人,岑老夫人就把人了紀雲窈。


    “我小的時候,你岑叔就在岑府了,有一次你兩個舅舅逃學被夫子抓到了,不敢告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是你岑叔把人領回來的。”紀夫人道:“把事情交給你岑叔辦,為娘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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