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省老板見尹天水不像是來找茬的，連忙客氣的回道：
“領導，您是要開發票還是收據就可以？”
尹天水看看他，淡淡回道：“收據就可以。”
發票和收據裏麵也是有價格差距的。
還有，在單位裏如果拿著收據就可以去報銷的，說明這個人在單位裏麵有一定的地位或者話語權。
老板更加客氣了：
“領導拿五十隻打火機，算您五塊錢一隻，共計二百五十塊錢。
我在收據上幫您開······”
浙省老板精明的眼睛看著尹天水，把語氣拉長了一些，見尹天水沒有表態，接著低聲問道：
“收據上是開六百五十，還是八百五十，還是……”
尹天水平心靜氣的看向老板，笑笑：
“你看著辦，不要太離譜就可以。”
老板的臉馬上輕鬆下來，手裏開始認真的點數。
尹天水對打火機印象特別深刻。
這些沿海的‘水貨’在港島真正的價格非常便宜，可是到了內地，因為稀罕，有一段時間成了那些大企業供銷員‘行賄’和‘貪汙’的一種工具。
對方收的開心，因為拿出去有麵子，轉送給他人當禮品也非常受歡迎。
在那流行的幾年裏，內地個體戶賣給供銷員的價格是五十塊一隻，但收據卻是開到一百乃至一百二十塊一隻的高價。
這是尹天水親身經曆過的事。
他買打火機，一個是現在拿回去送人確實是受人特別的歡迎。
來一趟羊城，回去總得帶一些禮吧？
另外······
“老板，市場裏麵哪幾條商業街是兩年前就有的？”
尹天水問的隨意。
老板正好在開收據，馬上抬頭指著他左手邊說道：
“走過去兩個路口是就是老市場，這一片是一年前剛剛建起來的。
不過領導，您也知道，老市場的攤位做得早，主要是給他們的老客戶供貨，對個人來買東西和小批量拿貨的客人，他們的價格並不便宜。
比我們咬得緊。
您如果需要什麽，我這裏沒有的，可以幫您介紹攤主。”
尹天水接過收據揣在口袋裏，道了聲“謝謝”，讓聞峰拿著裝了打火機的袋子，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水哥水哥，你怎麽會說那麽難懂的話？
還有，這個打火機怎麽會那麽便宜？
我看見我們有些同學拿出來炫耀，說是進口的，還以為多金貴的東西呢。”
尹天水笑笑，回避掉聞峰前麵一個問題：
“物以稀為貴，你看見京城哪個商場有這些物品賣的嗎？
而且，說是進口貨，也不是他們騙人。”
尹天水望向港島的方向，現在，那裏還沒有回歸啊！
“還有價格，你要不要自己去試試，多少錢能買到？”
“內地能買到的店裏，品種不同，價格就是一百塊到一百二十塊一隻。
一般的人誰會去買嗎？”
“真的賣那麽貴啊？賺死了！”
聞峰不由得咋舌。
“不過，他收據為什麽給你多開了幾百塊錢呢？”
聞峰好奇的問。
尹天水笑笑，沒有回答。
很簡單，這就是這個年代的特殊性，潛規則。
尹天水和聞峰兩個人已經走進他要找的市場。
那兩個女人是兩年前到的這裏，要做生意，也應該在老市場裏麵。
這裏的人沒有剛才那個市場多，但門市的攤位麵積卻大的多。
而且這裏來拿貨的人，後麵基本都跟著一輛三輪車。
聞峰看見一個攤位上也有賣打火機的，想到尹天水的話，把手裏的袋子塞給他，自己跑過去問看上去像是老板的一個中年女人。
此刻，她正好蹲在地上幫客人打包：
“你這打火機什麽價？我要買五十--不一百隻。”
那女人一邊打包，一邊在和客戶說話，聽見聞峰問，頭也不抬的回道：
“三十塊錢一隻，你自己點數。”
聞峰鯁了一下，商量道：
“我是要一百隻呢，能不能便宜一點？”
女人抬眼看他一眼：“你要兩百隻也是這個價格。”
尹天水看著那女人的背影出神，徐鳳珍，兩年不見，神情舉止仿佛已經脫胎換骨。
要不是他認識了她兩輩子，說不定還會遲疑一下。
聞峰沮喪的走到尹天水身邊，輕聲問：
“不是一樣的貨嗎？價格怎麽差異那麽多？”
尹天水微微一笑：
“首先，她聽出來你是外地口音，另外，你問價的語氣說明了，你不是生意人來進貨的。”
他剛才就知道，浙省老板給他的價，是他們在海上交易的實際價格。
裏麵沒有加上他們的各種經營成本。
而且，他們拿貨的時候，都是一件（一個集裝箱）兩件甚至更多量一起拿貨。
量大，才能把價格壓得更低，然後還要一次性全額付款拿回來的。
貨物還有租賃倉庫的成本。
有在海上交易時的風險成本，包含‘人為’和‘大自然’的。
有市場管理中偶爾發生的其它成本，包含‘沒收’，‘處罰’，賄賂等等。
尹天水的聲音並不高，也不低，說的卻是平城話。
徐鳳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
她仔細的打量著兩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特別是尹天水，他的身高在市場裏麵就是‘鶴立雞群’般的顯眼。
徐鳳珍和李蘭平在她們走出監牢的時候，都見過尹天水一麵。
隻是他沒有和她們說一句話。
但她們知道，是這個年輕人幫她們翻了案，離開了監牢。
楊勇幫尹天水送火車票給她們的時候，就告訴了她們一個名字。
說有機會會去羊城找她們的。
現在的徐鳳珍和李蘭平，已經是這個小商品市場裏麵不小的老板。
兩個人一直會說到那個救她們脫離苦海的年輕人，猜想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她們幫忙，來還他這樣天大的人情債。
她們拚命的賺錢，徐鳳珍來了羊城，沒有再回去找兒子。
但她會定期給不願意理她的兒子陳斌匯款。
李蘭平是省吃儉用的，把錢全部積攢著，欠了那麽大的人情，能用錢來還清，那是最好的結果。
徐鳳珍臉上有著震驚，一步步走近尹天水，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來，最後露出激動的神情：
“你是--恩人尹天水？”
她說的也是平城話。
聞峰傻了，也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小水要找的人！
尹天水淡淡一笑：
“徐鳳珍，看到你現在的情況，我就不會後悔幫了你。”
他沒有否認自己就是她的‘恩人’！
隻有他知道，兩個女人在監牢裏麵隻要多待幾年，後麵也會提前放出來的。
但她們自己不知道，以為一輩子出不來了。
以為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了裏麵。
那種絕望，沒有經曆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說她們有罪也不錯，但她們真的是被逼的。
她們也知道自己有罪，可心裏是憋屈不服氣的。
能讓她們走出監牢，最起碼這個年輕人的能量不可小覷。
同時，也等於是尹天水給了她們新的生命。
苦一點累一點算什麽？
脫離了那個牢籠，心裏舒暢啊！
“是你？
還記得我的名字？
恩人，我和蘭平一直在等您啊！”
徐鳳珍激動得哽咽起來。
“領導，您是要開發票還是收據就可以？”
尹天水看看他，淡淡回道：“收據就可以。”
發票和收據裏麵也是有價格差距的。
還有，在單位裏如果拿著收據就可以去報銷的，說明這個人在單位裏麵有一定的地位或者話語權。
老板更加客氣了：
“領導拿五十隻打火機，算您五塊錢一隻，共計二百五十塊錢。
我在收據上幫您開······”
浙省老板精明的眼睛看著尹天水，把語氣拉長了一些，見尹天水沒有表態，接著低聲問道：
“收據上是開六百五十，還是八百五十，還是……”
尹天水平心靜氣的看向老板，笑笑：
“你看著辦，不要太離譜就可以。”
老板的臉馬上輕鬆下來，手裏開始認真的點數。
尹天水對打火機印象特別深刻。
這些沿海的‘水貨’在港島真正的價格非常便宜，可是到了內地，因為稀罕，有一段時間成了那些大企業供銷員‘行賄’和‘貪汙’的一種工具。
對方收的開心，因為拿出去有麵子，轉送給他人當禮品也非常受歡迎。
在那流行的幾年裏，內地個體戶賣給供銷員的價格是五十塊一隻，但收據卻是開到一百乃至一百二十塊一隻的高價。
這是尹天水親身經曆過的事。
他買打火機，一個是現在拿回去送人確實是受人特別的歡迎。
來一趟羊城，回去總得帶一些禮吧？
另外······
“老板，市場裏麵哪幾條商業街是兩年前就有的？”
尹天水問的隨意。
老板正好在開收據，馬上抬頭指著他左手邊說道：
“走過去兩個路口是就是老市場，這一片是一年前剛剛建起來的。
不過領導，您也知道，老市場的攤位做得早，主要是給他們的老客戶供貨，對個人來買東西和小批量拿貨的客人，他們的價格並不便宜。
比我們咬得緊。
您如果需要什麽，我這裏沒有的，可以幫您介紹攤主。”
尹天水接過收據揣在口袋裏，道了聲“謝謝”，讓聞峰拿著裝了打火機的袋子，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水哥水哥，你怎麽會說那麽難懂的話？
還有，這個打火機怎麽會那麽便宜？
我看見我們有些同學拿出來炫耀，說是進口的，還以為多金貴的東西呢。”
尹天水笑笑，回避掉聞峰前麵一個問題：
“物以稀為貴，你看見京城哪個商場有這些物品賣的嗎？
而且，說是進口貨，也不是他們騙人。”
尹天水望向港島的方向，現在，那裏還沒有回歸啊！
“還有價格，你要不要自己去試試，多少錢能買到？”
“內地能買到的店裏，品種不同，價格就是一百塊到一百二十塊一隻。
一般的人誰會去買嗎？”
“真的賣那麽貴啊？賺死了！”
聞峰不由得咋舌。
“不過，他收據為什麽給你多開了幾百塊錢呢？”
聞峰好奇的問。
尹天水笑笑，沒有回答。
很簡單，這就是這個年代的特殊性，潛規則。
尹天水和聞峰兩個人已經走進他要找的市場。
那兩個女人是兩年前到的這裏，要做生意，也應該在老市場裏麵。
這裏的人沒有剛才那個市場多，但門市的攤位麵積卻大的多。
而且這裏來拿貨的人，後麵基本都跟著一輛三輪車。
聞峰看見一個攤位上也有賣打火機的，想到尹天水的話，把手裏的袋子塞給他，自己跑過去問看上去像是老板的一個中年女人。
此刻，她正好蹲在地上幫客人打包：
“你這打火機什麽價？我要買五十--不一百隻。”
那女人一邊打包，一邊在和客戶說話，聽見聞峰問，頭也不抬的回道：
“三十塊錢一隻，你自己點數。”
聞峰鯁了一下，商量道：
“我是要一百隻呢，能不能便宜一點？”
女人抬眼看他一眼：“你要兩百隻也是這個價格。”
尹天水看著那女人的背影出神，徐鳳珍，兩年不見，神情舉止仿佛已經脫胎換骨。
要不是他認識了她兩輩子，說不定還會遲疑一下。
聞峰沮喪的走到尹天水身邊，輕聲問：
“不是一樣的貨嗎？價格怎麽差異那麽多？”
尹天水微微一笑：
“首先，她聽出來你是外地口音，另外，你問價的語氣說明了，你不是生意人來進貨的。”
他剛才就知道，浙省老板給他的價，是他們在海上交易的實際價格。
裏麵沒有加上他們的各種經營成本。
而且，他們拿貨的時候，都是一件（一個集裝箱）兩件甚至更多量一起拿貨。
量大，才能把價格壓得更低，然後還要一次性全額付款拿回來的。
貨物還有租賃倉庫的成本。
有在海上交易時的風險成本，包含‘人為’和‘大自然’的。
有市場管理中偶爾發生的其它成本，包含‘沒收’，‘處罰’，賄賂等等。
尹天水的聲音並不高，也不低，說的卻是平城話。
徐鳳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
她仔細的打量著兩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特別是尹天水，他的身高在市場裏麵就是‘鶴立雞群’般的顯眼。
徐鳳珍和李蘭平在她們走出監牢的時候，都見過尹天水一麵。
隻是他沒有和她們說一句話。
但她們知道，是這個年輕人幫她們翻了案，離開了監牢。
楊勇幫尹天水送火車票給她們的時候，就告訴了她們一個名字。
說有機會會去羊城找她們的。
現在的徐鳳珍和李蘭平，已經是這個小商品市場裏麵不小的老板。
兩個人一直會說到那個救她們脫離苦海的年輕人，猜想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她們幫忙，來還他這樣天大的人情債。
她們拚命的賺錢，徐鳳珍來了羊城，沒有再回去找兒子。
但她會定期給不願意理她的兒子陳斌匯款。
李蘭平是省吃儉用的，把錢全部積攢著，欠了那麽大的人情，能用錢來還清，那是最好的結果。
徐鳳珍臉上有著震驚，一步步走近尹天水，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來，最後露出激動的神情：
“你是--恩人尹天水？”
她說的也是平城話。
聞峰傻了，也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小水要找的人！
尹天水淡淡一笑：
“徐鳳珍，看到你現在的情況，我就不會後悔幫了你。”
他沒有否認自己就是她的‘恩人’！
隻有他知道，兩個女人在監牢裏麵隻要多待幾年，後麵也會提前放出來的。
但她們自己不知道，以為一輩子出不來了。
以為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了裏麵。
那種絕望，沒有經曆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說她們有罪也不錯，但她們真的是被逼的。
她們也知道自己有罪，可心裏是憋屈不服氣的。
能讓她們走出監牢，最起碼這個年輕人的能量不可小覷。
同時，也等於是尹天水給了她們新的生命。
苦一點累一點算什麽？
脫離了那個牢籠，心裏舒暢啊！
“是你？
還記得我的名字？
恩人，我和蘭平一直在等您啊！”
徐鳳珍激動得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