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言剛到山區,就有當地的領導前來接待。


    本來傷心著的吳平言,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吳主任您好!請節哀!


    我們已經提前接到上麵的命令,幫您把吳夫人的骨灰安葬下去,墓地全部收拾好,就接您去縣裏辦理交接手續。


    您長途跋涉辛苦了,辦理好就職手續後,您可以安心休整一段時間。


    您的房子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先安排在縣招待所裏麵住下。


    放心,我們縣雖然窮一點,但不會讓您受一點點的苦。”


    說話的,是四十多歲的縣長卞康。


    明明他是縣長,吳平言的調令上指明是來當副縣長,卞康卻心甘情願的對著年輕的吳平言點頭哈腰。


    “你說什麽?


    讓我辦什麽手續?


    你是誰?什麽職位?”


    吳平言以為自己聽錯了,冷著臉責問對麵土得掉渣的陌生中年男人。


    他是京城豪門出來的,什麽樣的大官都見過,他爺爺的身份,說出來也是讓人大驚失色、惶恐不安的存在。


    麵對小地方的小小縣官,吳平言自然不需要好臉色。


    卞康詫異,才發現自己的失誤,見了吳平言後還沒有做自我介紹。


    他連忙微微彎腰介紹自己:


    “我叫卞康,就是這個縣的縣長,您調到我們縣裏來任副縣長,確實是委屈您了。


    上麵的調令已經到了縣裏。


    哦,我們縣領導班子的人都知道,您,隻是暫時來我們這個--縣體驗生活罷了。”


    他本來想說的是‘來鍍金’,舌頭臨時拐個彎,說成是‘體驗生活’。


    吳平言眼睛瞪直了,看著這個自稱卞康的縣長,不就是一個地方的芝麻綠豆官嗎?


    說什麽他被調到這裏任副縣長?


    他懷疑自己這段時間一直沉浸在羞愧、自責、痛心中,加上千裏迢迢捧著他媽的骨灰盒來到這個窮鄉僻壤,身體疲倦的原因,耳朵也出現了幻聽?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敢對我胡言亂語的?真的是這裏的縣長?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來曆嗎?


    竟然敢公然戲耍於我?


    不想當你那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了嗎?!!!”


    吳平言作為一個京官,一直被身邊人吹吹捧捧的,加上家裏的背景,就是區長見了他也一直客客氣氣的,早就忘乎所以、養成頤指氣使的習慣。


    現在的他,心裏一股邪氣勃然生發。


    他姐姐出生吳家,又是嫁給豪門,自然見多識廣。


    這也是吳老爺子放心他們姐弟單獨送葬的原因。


    她發現這些來人和說的話非常蹊蹺,裏麵肯定有他們姐弟不知道的事情。


    她急忙壓住吳平言勸阻:


    “弟弟,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不要亂發脾氣。


    我們要抓緊先把媽安葬好。


    其他的事,稍後再論。”


    卞康和他身邊幾個縣領導,被吳平言突然的脾氣弄糊塗了。


    聽到身邊女人喊吳平言弟弟,馬上知道她的身份。


    可他們還是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卞康心裏更是不悅,自己雖然隻是一個正科級的縣長,但年紀幾乎比吳平言大了一倍,帶著領導班子的全部成員一起來迎接馬上要上任的副縣長,這份誠意足夠了吧?。


    隻因為這個年輕人不僅僅自己是處級京官,家裏背景來頭更加大。


    所以,從開始語氣態度就都是恭恭敬敬的。


    想著這樣京城大佬的子孫,也是未來的大佬,來他們這樣的破縣,無非就是鍍金走個過場罷了。


    哪裏真的會在這裏待時間久?


    誰也不想得罪這樣的官二代或者官三代,盡想著結交好這樣的大人物,以後說不定能在什麽地方拉拔自己一把呢?。


    結果,大太陽下麵等了幾個小時,最後,卻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可他心裏再不舒服,官大一級壓死人!


    況且,麵前這個年輕人的官職,現在已經比他大不止一級。


    到了他這個年紀,肯定是自己高不可攀的位置了。


    幾個縣領導麵麵相覷,誰也不願意出頭去解釋,把卞康推了幾下。


    這裏,他的官職最大。


    吳平言被姐姐按住的時候,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眼神死死盯著卞康發問:


    “給我把話說清楚了,什麽調令?副縣長又是怎麽回事?要我到你們那裏去辦什麽手續?”


    吳平言把對方的話,該聽到的全部是聽清楚的,隻是把意思連起來,他,不敢置信!


    卞康狠狠的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看看幾個尷尬看著自己的屬下,壓下心裏的怒氣,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絲絲謙恭的笑意來。


    “吳主任,您調到我們縣任副縣長這件事,您難道不知道?


    那調令已經到我們縣裏,知道您要來這裏安葬令堂。


    所以縣領導班子的人全部來迎接您,幫您把墓地的事處理好。”


    吳平言心裏‘突突突’的猛跳著,腦海裏閃過爺爺那陰沉的眼神。


    那天爺孫倆的一些對話片段,也漸漸地清晰起來:


    “平言,爺爺幫不了你幾年了,你如果繼續這樣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不需要多少時間,就會被你哥哥超越過去。”


    “爺爺,哥哥讀書是比我強,可我的優勢是能夠揣摩領導的心意,投其所好,搞好人際關係。


    ‘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爺爺,哥哥讀書雖然好,可他就是個書呆子,到了社會上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吳平言不服氣的為自己辯解。


    吳老爺子聽見吳平言的話,心裏發怒,禁不住冷哼一聲:


    “黃口小兒,自以為是,竟然敢信口雌黃?!你自己哥哥是怎麽樣的人也不清楚嗎?


    看來,是我這些年太縱容你了,現在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怪不得你們母子倆敢如此肆意妄為!


    平言啊,枉費我這些年對你寄予了厚望!


    眼下這件事情你如果能夠妥善處理好,我會給你指一條明路。


    再給你一個機會。”


    想到這裏,吳平言恍然大悟,這個調令一直瞞著他,動作能夠那麽快而且迅速,肯定是爺爺的手筆。


    就是他說的給自己指的一條明路?


    那時候的自己還誤以為隻要解決了爺爺的‘心頭之患’,就會諒解他犯的錯,得到爺爺的重用。


    誰知道,爺爺指的‘明路’,原來是把他打發到這樣的窮地方來吃苦!


    吳平言恨自己醒悟得太晚,手裏的骨灰盒頓時重於千鈞。


    眼冒金花,身體搖搖欲晃。


    “弟弟,你怎麽啦?”


    吳平言的姐姐見弟弟臉色灰白,急忙接過骨灰盒,急切的呼喊著。


    卞康驚慌失色,一把扶住吳平燾:


    “吳主任,您您您怎麽啦?哪裏不舒服?


    要不要先去醫院?”


    吳平言終究是出身名門,混跡官場多年,心智也練了出來。


    “沒事,家母突然過世,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休息好。”


    他抬頭看向那座馬上就要埋葬他親媽的山坡,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


    明明還是夏末秋初的季節,他卻是感到徹骨的寒冷。


    “老東西!你玩我啊?


    逼死我媽,然後,再把我發配到這個犄角旮旯來受折磨?


    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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