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卡”的喊聲,鏡頭下原本正義淩然矗立於寒風中的古裝女子立刻抖抖索索的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羽絨服,將自己從上到下裹成粽子。


    大冬天拍古裝戲,尤其還是衣衫單薄的外景戲,簡直要人命。


    幾乎凍僵的手指捧著熱奶茶汲取溫暖,她抬頭,不遠處,容祈正全神貫注的看著攝像屏幕,不時和身旁的副導以及拍攝人員說著什麽。


    看著那張完美無瑕的俊冷臉孔,小璦忍不住歎氣。


    都快一周了,容祈在家裏的態度始終冷冷淡淡。


    那天晚上,崔泰夜臨走前丟下一句話,“你太奇怪了!你就這麽肯定,我對她不是真心的?我理解你保護妹妹的心態,但作為朋友,我對你很失望!”


    爭鋒相對的話語,還有凝重的臉色,這些都不是當初調侃著簽下契約的崔泰夜所能料到的。事情發展總與預計不符,那時他也許巴不得容祈表露出更多屬於正常人的情緒。可此刻,隻是這樣清淡冷涼的態度,便已讓他覺得煩躁。


    他走之後,容祈脫了風衣,在沙發坐下。


    見他隻穿了件薄薄的襯衣,小璦立刻將空調開上幾度,“哥,先吃飯吧,菜要冷掉了!”


    “怎麽,你沒什麽事要和我解釋?”他挑眉,茶瞳微微眯了起來,那表情讓她又不舒服起來。


    “哥!事情不是報導的那樣!我沒有故意搞緋聞提高曝光率,隻是意外被拍到而已啦!”她噌到他身旁,嘟著嘴裝可愛,“不過!哥,你剛才好帥哦!幾句話就打發掉那個討厭鬼了!”


    容祈看她的目光裏掠過疑惑——也隻有他,見到如此反常的小璦還能波瀾不驚,換做思雅,早揪著扯著嚷著遇到怪獸了!


    “你叫他什麽?我幾時允許你可以對我的朋友這麽沒禮貌!”


    小璦的嘴角抽了抽,“你自己剛剛對他的態度也很不友善啊!”


    “我可以,不代表你可以。”容祈的視線移到餐桌上,“哪家的外賣?”


    他話題跳的太快,小璦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隨後嘿嘿陪了聲笑,“哥,你好厲害哦!怎麽知道不是我燒的?”


    容祈淡淡勾起了唇,似乎在笑,又似乎隻是嗤笑她問題的白癡度——容小璦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本性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然而,盡管隻是這樣的笑容,卻依然炫了她的眼。


    為什麽?老爸明明就一副很不ok的模樣啊!為什麽能生出這樣的兒子呢?這張臉,根本生來就該在熒屏裏讓人瘋狂崇拜的,可他偏偏又有那麽好的頭腦,不屑以外形作為謀生手段。剛知道容祈是aki時,她一度在心底強烈妒忌過他,妒忌上天把最好的都給了他,而他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冷淡模樣。


    可現在,看著他,她竟然感覺到自豪。


    這樣優秀的人,是她的哥哥呢!


    她摸著下巴很得意的笑,不過那笑落在容祈眼裏含義卻大不相同,“別笑了,這種白癡笑容擱在你臉上會讓你顯得十分愚蠢。”


    “……”


    “你們學校就教這些?何種表情最能顯笨?”


    “……”


    想到後麵,小璦有點憤慨,還是不想的好!


    其實這一周她很努力,但搞不懂是不是自己示好的方式不太清晰還是怎麽的,容祈這家夥怎麽就一點都不領情呢?


    看來,單純的做家務裝可愛這條途徑行不通!她得另外想辦法改善他們的關係!畢竟,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容祈那張冰臉也不是三年五載鑄就的!


    小璦取出手機,編了條短信發送,隨後抬頭偷看他。


    “哥,今天收工早,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吧!(*^__^*)”容祈看完短信,繼續和身旁人談論畫麵問題,完全沒反應。


    小璦垂下頭——又失敗了!


    因為今天沒有夜戲,到傍晚時劇組就收工了。


    小璦很早空了,可一直沒走,抱著手機蹲在停車場玩遊戲。好不容易見到容祈出來的身影,忙一個箭步竄上去,“導演!”


    開了車門正打算上車的某帥哥回頭,見是她,無表情的瞳底頓了多了些不悅,“怎麽還沒走?”


    “等你啊!”她搓著凍紅的手指,朝他眨巴大眼,“哥——”她壓低嗓音,“帶我去吃飯吧,我好餓哦!”


    她跺腳嗬氣的怕冷模樣甚是可憐,然而容祈看了看表,卻開口道,“我還有其他事,你自己去吃吧。”


    見他上車關門,小璦不由傻了。他該不會是,連送都不打算送她吧!有沒有搞錯!這裏是郊區耶!而且她還在冷風裏等他這麽久,居然就這樣丟下她!太可惡了!


    小璦還在努力嘟嘴裝可憐,s600已經啟動朝大道開去。


    “喂!叫你呢!姐姐!”身後,紅色r8囂張的開了過來,車窗後探出少年揚著妖嬈笑容的精致臉蛋,“你怎麽還在這裏啊!我記得你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啊!該不會——在等我吧?”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打了個響指,“姐姐你好傻,想約我吃飯也不用來這種苦肉計吧!今天隻有零下五度耶!”


    臭小子!找罵!


    小璦手一伸,不客氣的戳了戳他額頭,“開你的車吧!成天找我麻煩!你別以為我真的沒辦法對付你!”


    “那你想怎麽對付我呢?美人計?嗯,這個我很喜歡!”他笑得開心極了。


    小璦氣得拽拳,真想朝他的帥臉上踢幾腳啊!


    “啊——”安藤流希不知看到什麽,指著前方一怔。小璦抬頭看去,那輛本該已經離開的黑色奔馳又開了回來。車窗降下,容祈皺著眉頭朝她示意了下。


    小璦大喜,立刻衝上去,“什麽事,導演!”


    他的眉頭似乎更緊了,“上車!”簡單兩個字,她歡欣雀躍,呼啦一下就鑽上車。


    車窗上移,在即將關上的一瞬,容祈如冰海般的淩厲目光重重掃向r8上正一臉不甘的注視著他們的少年。那目光如刺鋒利,卻又在刹那收回。安藤流希愣了愣,隨後揚起玩味笑容。


    導演?原來這就是容小璦所謂的對付他的辦法!


    隻是,沒想到素來冷漠嚴厲的aki竟會是她背後那個人。容小璦,倒真是有些本事!這個遊戲,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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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小璦又被罵了,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別人來招惹她,為什麽他總罵她?依正常邏輯來說,做哥哥的這會不是應該幫著她罵別人嗎?


    小璦努力想像容祈撫著她頭,用愛憐表情幫她咒罵別人的模樣——可實在想像不出來。


    到市區後,車子朝公寓方向開。她於是哼哼唧唧的裝可憐,直到容祈放棄送她回家的念頭,答應帶她去吃飯。


    吃飯地點依然在派克,小璦發現容祈對於喜歡的東西就會很長情,他回國這麽久,每次帶她吃飯都固定地點,完全沒變化。


    踏入華麗的包廂後,小璦頓時眼前一亮。偌大的圓桌旁,已坐了三四個年紀相仿的男子。一個個衣衫革履,氣度非凡。他們兩個到達前,他們似乎正在說留學時各自的見聞和豔遇,聊到開心處便爽朗大笑,互相捶胸拍肩。


    空氣裏,流淌著淡淡煙味和男人間特有的明朗情誼,那畫麵讓小璦很是陶醉。帥哥啊!都是有品位又有錢的年輕帥哥啊!


    “容祈!你來了!呃,這位是?”從某個人詫異的目光來看,小璦判斷這是個男性聚會。男人嘛,當有了錢和名利也不缺女人時,偶爾會與關係還不錯的兄弟小聚聊天。這和女人聚在一起八卦是一回事!大家會談一些從來不在異性麵前談論的話題,會卸下平日裏的斯文麵具好好瘋狂一下。


    雖然不知道容祈卸下麵具會是什麽模樣,但就她和思雅舉例,不瘋狂到竭斯底裏聚會是不會結束的。所以此刻,她很能理解包廂裏這幾位帥哥的心情。突然多了個不速之客,是挺掃興。


    “容祈!這位不會是你女朋友吧?”另一位男士失笑,“喂,美女,跟這麽緊,怕我們吃了他啊!”


    “是我妹,她吃個飯就走。”容祈脫了大衣坐下,小璦又是一陣歎息。從小到大她見過不計其數的帥哥酷男型男,為什麽統統都不及她自己的哥哥呢?就說現在吧,她原來還覺得那幾個男人很是上乘,可容祈這一過去,他們幾個簡直跟電影裏客串的路人甲一樣,乏陳可善到極點!


    “妹妹?容祈,你好像從沒說過你有個妹妹!還是這麽漂亮的大美女!哎哎,我說你,是不是故意藏起來不讓我們見啊?”


    “就是!容祈,大學四年你隻字沒提啊!你也太護著她了吧!”


    ……


    小璦在玩笑聲裏坐下,心想容祈這哪是護著藏著啊,分明就是無視加忽略!要不是這次遇到李珍嘉知道當初的真相,她估計這輩子都會把他當仇人。所以說,冰山也得有個度,麵癱過頭就無趣了。


    “你們都是我哥的大學同學?”其實小璦不愛吃派克的東西,創意料理太沒勁,她沒吃幾口就失了興趣,轉而和他們聊起來。小美女主動開口搭訕他們當然高興,雖然旁邊杵著美女的酷酷老哥,但聊天而已,料想他不至於嚴格至此。


    “原來你們都是搞藝術,怪不得氣質一個個都這麽好!”轉眼功夫,小璦就儼然成了他們一員。反倒是容祈,坐在一旁淡淡夾著菜,像是來陪襯的。


    陽盛陰衰,小璦成了捧在中心的公主,某人一個大學真實笑話將她逗趴下,她轉過頭去拽容祈,笑顏如花的問他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可一對上他的視線,她的指尖就不爭氣的打了個哆嗦。


    那雙如水晶般清澈的茶瞳此刻暗沉如夜幕下的海,有不悅,有不耐,也有冷冷警告。


    小璦嘴角一僵,笑容半收。又、又怎麽了?她隻不過想多了解些他大學時的事,至於用“你怎麽死性不改”的眼神瞪她麽?


    小璦撇撇嘴,伸筷將他碗裏咬掉一半的魚排搶過來吃。


    “你——”他阻擋都來不及,小璦猛咬幾口就吞了下去,還衝得意的挑挑眉毛。可沒幾秒她就痛苦的皺起眉,拉著他指著自己喉嚨,嗯嗯的說不出話。


    “被刺卡了?”他臉色一變,當下拉著她衝出包廂。


    “別怕,馬上帶你去醫院!”


    小璦有些傻眼,哎?不會吧!用得著這麽誇張?


    “哥……”某女怯怯發聲,已拉著她衝進電梯的容祈赫然低頭,焦慮而關切的眼神立刻包圍住她。暖暖的,像是柔軟無垠的海水,她突然覺得愧疚,“那個,我沒事啦……”


    他怔了怔,很快明白過來,眼底的擔憂頓時讓憤怒取代,“容小璦!你又騙我!耍人耍上癮了?一天不騙人就不舒服!”


    “幹嘛凶嘛……”她嘟著嘴,伸手去拉他,卻被他用力甩開。她重心不穩,肩膀撞上電梯牆壁,痛的她齜牙,“好啦,就算是我不對,那你也不用這麽生氣啊!我隻是不願意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就好像很討厭我一樣!我隻是想看到你關心我的樣子啊!”她睜著黑玻璃般的眼瞳用力看他,仿佛想透過那層冰封的表麵,看到真實的內心,“我知道你並不是真討厭我!像剛才,還有下午安藤來找我麻煩時,你都護著我,可為什麽——”


    “夠了!”冰雪般冷酷的聲音重重打斷她,“錯就是錯,別扯一大堆沒用的廢話!我裏麵還有朋友,你要麽跟我進去,和大家道個歉,不然立刻回家!”


    小璦鼻子發酸。她的話還沒說完,她還有其他好多好多話想和他說,可是他那麽凶,眼裏和臉上都是怒火,就好像她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她咬著唇,用力將他推出電梯,“你最討厭了!壞蛋!我才不稀罕和你吃飯!”


    他沒猶豫,邁開長腿朝包廂走去,仿佛對他而言,她隻是個路人甲。小璦在電梯裏呆呆站了會,最後重重摁下關門鈕。


    <<<<<<<<<<<<<<<<<<<<<<<<


    小璦第二天發燒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大白癡,那麽冷的天,沒穿大衣又沒拿包,居然就從派克一路走回家。


    思雅在電話裏安慰了很久,都沒能讓她高興。她能高興的起來嗎,她都已經在床上躺快一天了,容祈居然還不知道她在生病!更慘的是,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她從早上餓到現在,連胃都一抽一抽的疼。都說生病的人最幸福,有家人陪著寵著,可以撒嬌任性。而她卻隻有一杯白開水,那還是上午她拖著斜歪歪的身子自己去倒的。


    近傍晚時,她愈發覺得身體發燙,頭脹欲裂,終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滾燙的前額貼上一塊冰涼的東西。絲絲涼意帶走了熱度,小璦覺得很是舒服。她呢喃幾聲,立刻有人扶著她頸脖將水杯湊到她嘴邊。她喝了些水,又被強迫吞了些藥。她在朦朧中睜眼,模糊視線裏,是漂亮莫名的熟悉臉龐。俊冷的眉宇間,似乎有令人心悸的不舍與疼惜。


    錯覺麽?她很想看清楚,但重重的昏眩感又襲了上來,她不甘心的伸出手,努力的抓住什麽,又昏睡過去。


    再度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冬日的陰天,窗外的天空泛著淡淡的白,雲層密集陰霾,似乎要下雪了。


    小璦一低頭,卻見到伏在她床邊的人。


    果然不是錯覺,昨天徹夜照顧她的真是容祈。他應該一晚都沒睡,單薄的襯衣外隨意披了件薄開衫。他側著頭,枕著手臂,線條完美的容顏靜淡而炫目。濃而密的修長睫毛在鼻翼處留下美麗的倒影,挺直的鼻梁仿佛天生就是為了讓她自卑的,還有他的唇。薄,卻帶著柔軟弧度,不開口的時候,意外的泛著溫柔。


    她歪過身子輕輕靠近他,將腦袋擱在他沉靜的睡顏前。這樣一張臉啊,就算帶著疲憊與倦意,仍然能讓人心醉。不知道在美國時,他身邊有沒有出現過能打動他的美女,每天對著一張絕色臉孔醒來是什麽感覺呢?想到這裏,心裏竟然有些不爽——不行,她以後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帥的男朋友,不然鐵定會心理不平衡!


    她的氣息拂在他臉頰上,有略微甜意。容祈的睫毛動了動,赫然睜開眼。


    小璦立刻坐起來,發現自己的手還牢牢拽著他的袖子,仿佛在朦朧中抓住了一個依靠。有暖意自心底升起,可一想起他昨天的惡劣態度,那點暖便消失無蹤。


    她縮回手,冷冷道,“我還以為我死了你都不會知道呢!”


    他動動唇,吐出四個字,“自作自受。”


    小璦氣得直爆青筋,“你說什麽!什麽叫自作自受!我是因為誰才會發燒的!別以為照顧我一夜就能抵消你凶我推我的事!”


    “這麽精神,看來燒應該退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壞蛋!”小璦又氣又躁,順手拎起枕頭丟出去。她砸的很準,正中他後腦,容祈轉過身,臉上已結了層冰。


    小璦不爭氣的結巴起來,“幹、幹嘛!你昨天也推我啊,砸、砸你一下不行啊!”見他眼神冷厲的走近,她越發急了,“誰讓你老這麽過分!你是我哥耶,應該疼我寵我把我當小公主一樣捧在掌心啊!可你呢,眼神老那麽凶,說話從來都是幹巴巴的!明明就關心我,為什麽不肯表達出來?為什麽要這樣把人拒之千裏?


    他盯著她,沒說話,眼底閃動著莫名情緒,片刻又隱去無蹤。


    他在床沿坐下,小璦心裏直打鼓,偏又不想讓他看出來,隻能硬邦邦的昂著頭瞪他,“說話說話!別不說話!最討厭你不說話!”


    骨節修長均勻的手指扣住她臉頰,他湊近她,氣息幾乎拂得她沒法呼吸,“這是你第幾次衝我說類似的話?”


    疑問句,還是質問句?小璦盯著他,一動都不敢動。


    “容小璦!你——為什麽就非要逼我!”他的茶瞳裏開始翻湧一種奇特的情緒,前所未有的陌生,帶著淩亂與忿然。


    小璦一咬牙,終於繼續道,“我才沒逼你,明明就是你自己逼自己!因為介意自己的身份,故意和我們疏離。我一直以為你的疏離和冷漠是因為討厭我,如果不是遇到李珍嘉,知道了當年許紀陽的事,我真的會一直誤會下去!你告訴我吧,拜托你告訴我你心裏的那個死結,告訴我為什麽總是假裝冷漠?你回來這些日子,我總氣你不關心我,可現在仔細想想,你並不是真的不關心!那次我在劇組從三樓跳下你以為我受傷時擔心的眼神,還有前兩天,你明明已經走了,可看見安藤來纏我就又開回來,還有——”


    “夠了!”他赫然低喝,仿佛帶著無邊的怒氣。她瑟瑟一抖,手卻不甘心的揪住他襯衣。


    “不夠不夠!我就是要說!我要一直說,說到你肯疼我寵我,把我當寶貝,要把你那張討厭的冰冷麵具敲碎!要說到你肯把一切放開,用最真實的自己麵對所有人!”容小璦豁出去了,揪著他使勁吼。


    那雙靜淡的茶瞳一點點轉深轉濃,那些翻湧的奇特情緒愈加強烈,仿佛暴風雨前夕的大海,醞釀著滔天駭浪。


    “你真的,想看真實的我?”容祈終於開口,往日裏清澈冰淡的嗓音卻帶著沙啞,仿佛因為某種過度的壓抑而扭曲,“你——希望我改變?”


    冥冥中,仿佛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


    她揮去那種怪異感覺,下意識的點頭。


    “那你不要後悔!”最後一個字消失時,他伸出另一隻手猛地摟住她腰身,做了她這輩子最震驚的一件事。


    容祈,吻了她。


    她的哥哥,決然而蠻橫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手在發顫,頭腦在那個瞬間一片空白,耳旁幻聽般出現刺耳的叫囂。


    怎麽、怎麽可能!


    容祈的嘴唇冰冷而柔軟,用力廝磨著她木然的唇,控住她臉頰的手指仿佛帶著微微的顫,可仍舊義無反顧的扣住她。她睜著眼,隻看得到他修長性感的睫毛,她想說話,才一開口,他的舌尖就闖了進來,深深纏住她柔軟的舌,與她死死交纏輾轉。


    耳旁的叫囂聲漸漸消失,她能清楚聽見他們急促相纏的喘息,還有接吻時令人耳紅心跳的摩挲聲響。她有一刻根本忘記發生了什麽事,誰在吻,怎麽會吻她,什麽都不知道。


    手臂,圈得她幾近窒息。霸著她唇舌的柔軟雙唇裏,仿佛透著無邊的絕望與悲涼。可即便如此,索求的力度並沒有停下來,那麽冰冷的唇,為什麽可以這麽火熱的吻她?


    那麽熟悉的俊冷眉宇間為什麽透著她所不熟悉的濃烈情欲?那不是他該有的表情!一直都是冰冷的淡漠的,高高在上仿佛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為什麽此刻,要如此熱烈的吻她?


    無法抑製的難受與戰栗自她體內蔓延至全身,她的手終於有了力氣,她用力推開他,然而離了不到半秒的唇又迅速覆上來。依然是決然的深入占有,手臂深深將她扣在懷裏,仿佛想將她拆掉揉碎。


    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拚盡全力推他,“哥——”


    他終於放開了她,熟悉的茶瞳定定注視她,那裏麵還有未平複的激情與淩亂。性感美麗的唇急促喘息著,氣息噴湧在她唇畔,哀怨而纏綿。


    她無法相信,麵前這個人——這個總是冷眼漠視她的人,這個被她喊了十幾年哥哥的人,這個她最重要的家人之一,居然在上一秒與她迷亂的吻在一起。


    她要瘋了!


    指尖輕輕觸上她頰邊的淚珠,她猛地顫抖,自床上跳起來,頭也不回的衝進浴室。


    門在他麵前重重關上。決然的動作,與他失控吻她時,一樣的決然。


    糾葛了太多情緒的雙眸閉了起來,他靜靜坐著,卻仿佛陷入了無底泥沼。


    還是……還是不行嗎?


    都這麽多年了,到最後,還是崩塌了麽?


    早就知道,一旦決堤,一旦開始,就如同一個瘋狂漩渦,不可能再有停下的一天……


    可是,可是他就隻能堅持到這裏為止嗎?


    還是,從一開始,這注定就是個無法停止的瘋狂執念?


    這是他人生裏,唯一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絕世出塵的俊顏上,揚起淡淡苦笑。


    ——小璦,你如此強橫的向我索要真實,可是,假如我有的,隻是這一種方式呢?


    ——你要怎樣,你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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