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略的人,不代表就此消失。


    那些詭譎暗湧的波瀾,潛伏在平靜的表象下。仿佛豁出一切的猛獸,隻等著這一刻,使出致命一擊。


    賓客滿座的教堂裏,不速之客在戒指交換後出現。


    幾個來人出示了相關證件,隨後態度禮貌的將淩泰從婚禮上“請走”。


    這突如的變故令在場所有人嘩然,危瞳上前拉住他,半個身體下意識的擋在他前麵,仿佛是保鏢的天性。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刻她的心有多慌。


    男人的手指搭上她手臂,有一點微涼。她順著那手指朝上看去,對上他依舊靜淡清雋的目光。


    “沒有事的,隻是詢問。乖,等會讓陸路先送你回家。”


    “boss!”陸路眼中焦急,這突來變故完全在他計劃之外。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麽可能不管他!


    “安全送她回去。”淩泰臉龐冷靜,又看向一旁的邢豐豐和蘇憧,沒等他開口,兩人已點頭表示會跟著回去陪她。


    “我會聽你話回家,不過有邢豐豐和蘇憧在,陸路就不必跟來了。”危瞳緩緩握起拳,再開口時,聲音的顫抖已不那麽明顯,“陸路,你去做你該做的事!”


    “乖。”淩泰伸手,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樣順順她的發,隨後低頭在她額前一吻,“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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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氏大廈二十八層的落地窗前,五官精致卻陰鬱的男子靜靜矗立。


    這是一個晴好的天氣,大廈外的天空澄澈透藍,幾乎沒有雲,陽光無阻隔的灑下,將他腳下的這個城市照耀的敞亮無比。


    辦公室的門緊緊關著,辦公桌後方的黑衣男子是第一次踏入這棟大廈。


    因為一些特殊的身份和工作,使得他總是長期潛伏在黑暗中。淩夫人通知他直接過來見他時,他也在心裏暗暗吃驚了一下。


    但真的,僅僅隻是一下。


    那些吩咐下來的事,都是他經手的,對什麽人會產生什麽結果自然也在他預料之內。今天,便是所有這些事產生結果的日子。


    而他這枚棋子在淩洛安麵前,也就沒了隱瞞的必要。


    幾乎不用費神,他就能猜到此刻站在落地窗邊那個男子的想法。淩氏兩叔侄明裏暗裏較勁了這麽多年,淩洛安會選擇這樣的方法並不奇怪。


    商場上,沒有哪個人的雙手是幹淨的。


    在他看來,淩洛安早已能這麽做,隻是他太驕傲,總想著用實力取回,結果折了一次又一次。


    底限將至,終究沒人能放棄得了這個高度所俯視的一切。


    在金錢利益與權勢的麵前,親情那種東西廉價的近乎可笑。


    “淩夫人對少爺這次的成績很滿意,三天後的股東大會,她會準時出席。”黑衣男子語調平靜,態度不卑不亢。


    淩洛安緩緩轉過身,視線停頓在他臉上,“你跟了我母親很久?”


    “是的,少爺。”


    “少爺?”像是聽到什麽滑稽的稱呼,淩洛安笑起來,那雙桃花眼魅光瀲灩,“原來如此,怪不得……”


    他收住笑意,神情又漸漸冷卻,“不過,你應該明白,想在淩氏存活,永遠別指望能左右逢源。你以前是我母親的人,這點我不介意。至於之後你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就看你自己怎麽選擇。想清楚了,就別再三心二意。”


    “是的,少爺。”黑衣男子笑了笑。


    “陳偉凡那裏確定不會有問題?”


    “是的,他的家人已全部安排好了。表麵來看,他隻是被利誘,加上主動投案態度良好,應該會輕判。幾年自由換得一輩子的衣食無憂,很劃算。”


    “這個人精著,搞定他應該不容易吧!”


    “誰都有弱點,方法總是有的。”這世界讓人變好的方法總是難找,但墮落的方法卻有成百上千。


    “你這種自謙的態度倒是不錯。”


    “謝謝少爺。”


    “沒事了,你先走吧。”


    “是。”黑衣男子退出辦公室,為他關上了門。


    淩洛安再度轉身,看向腳下的喧囂都市。


    二十八層的高度,到底還是差了點。三十層,才是他所應該站立的高度。


    三天之後,他要看著他從那個高度上一步步走下來,自此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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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z城的商業新聞版麵被一則則突如其來的驚爆消息所占據。


    城中四大集團之首的淩氏現任執行總裁的名字與以權謀私、收取巨額回扣以及s城曆年來投資最大的商業區“南苑”種種名詞擺放在一起。


    與此同時,恒安的少東主,現今的當家人陳偉凡稱因不堪對方種種威逼而主動投案,道出了之前關於南苑一合作項上種種不為人知的內幕。


    淩氏雖是家族企業,但大小股東不少。淩泰雖是血親,可說到底這幾年不過隻是暫代,距離名正言順仍有一步之遙。


    就當初淩大先生的意思,將在淩洛安正式接手公司前,舉行一個股東投票大會。畢竟單單隻是他一個人的決定,對集團的其他股東也不公平。


    所以,九月之後誰當家作主,可以說懸念叢生。


    這個股東會議的事,當初並沒有公布,其他股東們也是近一個月前,自淩大先生生前的律師那裏接獲通知。


    負麵新聞爆發後,這個懸念似乎已呈現一麵倒趨勢。集團的利益,始終是最重要的。


    關係糾葛撇清的異常迅速,淩氏上上下下,無論以前是“公子”派,還是“淩泰”派,都在緊急會議上或對外媒體發布時,站到了淩洛安這邊。


    名正言順的合法繼承人雖吊兒郎當,畢竟比以公謀私的暫代老板要穩當的多。


    淩氏上下職員紛紛私下議論,看來明天的股東大會不必展開,就已能預見到結果。


    隻是,可惜了啊……


    像淩泰那樣一個優雅成熟又能力超群的人物,怎麽就自個走進了死胡同呢?看來錢之一物,實在有如惡魔的誘惑。


    現在來看,原本以為烏鴉飛上枝頭的保安危瞳,此次可是眼瞎挑了棵快倒的樹。若當初還跟著淩少該有多好,雖然淩少是風流了些,可總比一文不名要好吧!


    可憐啊,婚禮當天新郎被人直接帶走,估計這幾天都躲在家裏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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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危瞳從婚禮回來後的當天晚上,就偷偷換上便捷衣服,盯住了四處奔走的陸路。


    對於淩小夫人有如狗皮膏藥般的貼身跟蹤,他實在有些吃不消。


    “我能打,非常時期屈尊當一下你的保鏢!”對此,危瞳自有其解釋,“再說我也想第一時間了解淩泰這事的情況,帶著我吧,很方便的!”


    “那你也不至於連我上廁所回家都跟著吧!如果讓boss知道這兩天你都睡在我家床上,他一定開除我!”


    “我之前不是說要睡沙發麽……”


    看著對方一臉無辜的模樣,陸路習慣性無聲抽動嘴角。


    陸路隻是表麵不耐。出事的這三天,麵前這個女人不哭不鬧,不吵也不刨根問底,絲毫退卻之意也無,一心一意隻想著怎麽把淩泰從某個不知道地點的地方安全順利的弄出來。


    不得不說,他心裏是很佩服的。


    素來知道她的直爽與明朗,但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對boss如此真心卻並不容易。


    就連他自己,也曾有一度在心底懷疑這次的事到底是否真有其事。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boss在淩氏的微妙身份。


    當然,這想法隻閃現了一瞬。


    就像之前兩次危瞳發問而他回答的那樣,boss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他還不清楚嗎?


    但若隻是誣陷,這事也棘手的可怕,對方能弄出天衣無縫的證據,就表示了他們的準備功夫有多深。想要讓boss脫難撇清,恐怕沒這麽簡單。


    而股東大會卻迫在眉睫!


    四處奔走的兩人終於還是得麵對淩泰缺席這一無法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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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危瞳跟著陸路去的很早。二十九樓的會議室內,部分人員已經到達,見到他們出現,都不太愉悅的皺眉。


    淩洛安的秘書正在一旁整理文件,見到他們一點都不意外,像是早已得到吩咐有了準備,將他們引到旁邊的兩個座位。


    上午十點,各大小股東紛紛到齊,長長的會議桌旁,唯獨首座和第一側位尚且空著。


    會議室的門再度打開,進來的人是淩洛安。貼身剪裁的一襲黑色西服,搭配白色襯衣,非常成熟的色調,令他收斂了往日的桀驁跋扈,多了份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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