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琴柔軟的小臉因為咳得用力染上薄薄的紅雲,眼角掛著欲落不落的淚珠,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葉柒小聲詢問當事人:“要不要喝杯水?”


    司月琴搖頭:“不用了……”


    她小聲嘟噥:“我……我先離開了,我不想把病氣傳染給你……”


    司月琴很好的掩藏臉上的失落。


    好不容易偷偷溜出來,來看看外麵精彩紛呈的世界……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


    但她不能自私地把病氣傳染給別人。


    正當她離開的時候,葉柒拉住她的小手,笑了笑:“先別走,我準備了一份額外的禮物想要給你。”


    司月琴看到葉柒抓住自己的手,臉上立馬閃過驚嚇:“快……快放開……”


    她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停,生怕自己傳染病氣給葉柒。


    和自己接觸太久太過密切的人,會被傳染病氣……


    所以她不敢和他們接觸太久。


    他們太過耀陽就像明亮澄澈的星星一般。


    她承認她一開始很自私,忍不住想要靠近這群星星,汲取哪怕一丁點的“星光”。


    至少自己曾和與家人、傭人以外的人接觸。


    對她來講算是小小的進步。


    但她同樣告誡自己,一旦自己咳嗽就必須要離開了。


    隻是……


    她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葉柒從背後掏出一朵花,遞給司月琴,笑吟吟道:“小琴朋友,這是送你的花,原本想讓你的哥哥代勞幫忙送給你。”


    “但是。你哥哥說得對,禮物還是要親手送給對方才最有意義。”


    葉柒幹淨真摯的雙眼對上對方錯愕的雙眼,笑意溫柔似風吹來的軟軟棉雲,輕輕地掃過司月琴的臉:


    “祝你生日快樂,司月琴。”


    司月琴握住手中的花,她看向手中這朵從未見過的花——與眾不同的彩色花。


    它的每一瓣都是不同的顏色,它似乎太過包容,就連黑色的花瓣都有。


    最裏麵的花瓣是黑白灰三片,由此延伸出不一樣色彩的花瓣,他們繽紛糅雜,化為一體,作為真正的彩色花包容任何被“定義不好看”的色彩。


    因為它們同樣都是色彩,每一瓣對於總體都極其珍貴。


    構成這與眾不同的花。


    這朵彩色花正熠熠閃爍著淡淡的光彩,讓人忍不住心想是不是裝了什麽發光裝置。


    司月琴剛拿到彩色花,心裏陡然平和下來,好似一道生命源泉正源源不斷地修補她的身心,浸潤她脆弱的精神,為她擁抱一切負麵的東西。


    司月琴很喜歡這朵花。


    尤其是看到最裏麵的黑色花瓣身旁有不同色彩的花陪伴它的時候,她的內心忍不住動情,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擁有很多好朋友,不再孤獨呢?


    空蕩蕩的房間,唯恐避之不及的傭人,不會當著她的麵唉聲歎氣、以淚洗麵的父母,尋找方法到逐漸疲憊的哥哥,偶爾出現的穿著防護服的家庭教師,組成了她日複一日的童年。


    這朵彩色花猶如一道誤打誤撞強硬衝進她的人生的不同色彩般,告訴她,無論是怎樣的色彩都是美麗的。


    司月琴聽到葉柒祝自己生日快樂的時候,她輕聲地應答:“謝謝姐姐,我很開心。”


    司月琴越看越喜歡這朵花,忍不住問向葉柒:“柒柒姐姐……我想問問,這朵花的名字……”


    剛開口沒多久,一道驚呼打破輕柔的氛圍。


    一個精神矍鑠、麵龐慈祥、身挺如鬆不倒的老人快步走來。


    他看到司月琴手上的彩色花,驚歎出聲:“這不是星彩花嗎!?”


    司月琴忍不住喃喃:“星彩花?”


    老人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年少女們,都是自己認識的小輩,掩飾尷尬地輕咳一聲:


    “據說星彩花有紛雜美麗的色彩,如星光般的微光,是可遇不可求的重要藥材!”


    葉柒撓了撓頭:這玩意還能入藥……?


    哦對!


    葉柒那快要模糊的記憶終於清晰起來。


    星彩花確實能入藥,有著補愈身心、驅邪補源的用途。


    “外公?!”一旁的季斯南立馬認出自己的親人。


    季斯南的外公,蔚竹,一早就認出來自己的外孫在這裏,但他沒空管他。


    蔚竹半蹲下身,輕聲和藹地問司月琴:“琴琴啊,你這朵星彩花能不能給爺爺看看?”


    蔚竹作為司月琴主治醫生,深受司月琴的信任。


    司月琴偷偷看了一眼葉柒,見葉柒沒有反對,這才把星彩花遞給蔚竹。


    蔚竹仔細端詳,越反複檢查越興奮:“果真是星彩花!”


    葉柒迷茫:“這朵花怎麽了?”


    蔚竹聽到小輩發問,克製激動喜悅的心情,裝得深沉:“這朵花能夠作為藥引使用,我找這朵花很多年了!有了它,琴……我好友孫女的病就能治了!”


    葉柒關注點依舊清奇:“這花很難找嗎?”


    蔚竹聽完,無奈地歎息道:


    “那當然!簡直是有價無市!十年前有一位神秘人賣了一批,因為獨特神奇的效果,我一個好友試著買了一朵,按照賣主給的配方做實驗,一共隻做出兩顆成品藥丸。”


    “我那老友信念堅強,勢要在醫學上更進一步,造福更多人,二話不說,他和自己的妻子以身試藥,直接吃了下去。”


    葉柒:“然後嘞?”


    蔚竹想到那個實驗結果,激動的神色溢於言表,幾乎快要彈跳起來,為好友自豪:“兩顆藥丸都有顯著的成效!”


    但蔚竹一想到後來再也買不到那朵花,忍不住為好友唉聲歎氣:“可惜這藥做出來也沒用,那個神秘人賣完這一批就不賣了,我和好友找了多年,一直都找不到。”


    有成果又有什麽用?


    其中一味藥材絕跡,再好的藥,最後隻能作為絕版藥方殘存世間。


    不說自己的私心,更重要的是為了司月琴,他耗費心思加大力度尋找這朵花。


    身為醫生、身為她的幹爺爺。


    無論哪一點,他都不會放棄尋找治療司月琴的方法!


    葉柒歪了歪頭:“看起來這花很重要,不知道拿去賣會不會賺錢。”


    蔚竹以為她是在好奇絕版花的價值,幹脆告訴她:“十年前一朵花賣價五百萬。”


    葉柒心裏驟然一個咯噔。


    十年前的五百萬!


    那可得多值錢!


    “現在懸賞已經五千萬了。”


    葉柒雙眼立馬發亮。


    那可是五千萬啊!


    她的戒指裏麵空間的後花園裏種了一堆呢!


    起碼有幾百朵。


    臥槽。


    光是賣花她就暴富了!


    葉柒正在數著自己賣多少花能成為首富時,蔚竹看向司月琴。


    “琴琴啊,你能把這朵花給爺爺嗎?”


    司月琴看向手中的花,她知道蔚爺爺口中說的好友孫女就是自己。


    很快就明白這朵花也許能救自己。


    換做是成年人,想都不需要想,毫不猶豫選擇救命。


    但對於年紀尚小,對外麵感知不深,對很多事沒有概念的病人小孩來講。


    一朵治愈自己身心短暫地成為自己的信仰、心靈良藥的花,搖身一變成了能救自己的藥材。


    她知道藥材是什麽。


    一旦這朵花成了藥材,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很喜歡這朵花,很喜歡送自己這朵花的漂亮姐姐。


    她覺得心意無比重要。


    可又知道命也很重要。


    陷入兩難的她,很難立刻抉擇。


    蔚竹似乎看出司月琴的糾結,默默地起身,揉了揉司月琴柔軟的腦袋。


    “琴琴,不急,慢慢想。”


    隨即,蔚竹離開司月琴的身邊。


    司月琴開始自責,自己是不是惹蔚爺爺不開心了。


    小小的她,因為早早地看出大人的情緒,變得比同齡人十分敏感。


    明明隻不過是一件小事,但落在她眼裏,便成了自責。


    葉柒似乎看明白了什麽,起身走向蔚竹。


    蔚竹剛想尋一處地方坐下,無意間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


    “這位……外公,請留步。”


    蔚竹回頭,看到葉柒的時候,露出和藹沒有攻擊性的笑臉:“你好啊。”


    葉柒率先自我介紹:“外公您好,我是季斯南的同學,葉柒,您介意我這麽稱呼您嗎?”


    蔚竹撫了撫花白的胡子,儼然像個快樂的小老頭般笑嗬嗬,哪還有剛剛的嚴肅:


    “當然當然,我知道你,阿南那小子經常和我提起過你。”


    “葉柒小同學,你來找外公何事?”


    葉柒沒有廢話:“我想和您商量關於星彩花這件事。”


    蔚竹正笑嗬嗬的臉立馬嚴肅起來,肅穆以對。


    “和我來吧,我知道哪裏僻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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