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時傅看著她。


    “向赫哥睡了嗎?”童安沒想到他突然打開門,心跳不自覺地快了。


    “嗯,躺下了。”時傅關上門。


    “你現在要回去嗎?”童安裝作隨口一問。


    “我去樓上。”時傅說。


    “好。”童安微笑著點了點頭,但心裏的激動卻不止於此,或許是她剛剛理解錯了,他並沒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快睡吧,不早了。”時傅低頭看著她。


    “好,晚安。”童安甜甜地笑了笑,目送他離開。


    如果真的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他應該不會去餐廳,現在也不會不回去,看來剛剛是她多想了。


    回到房間,童安躺在床上回想著和時傅認識的點點滴滴。


    那年,她18歲,遇到了30歲的時傅。


    母親重病,她在朋友的介紹下去陪酒,那天是她第一次上班,穿了一條白裙子,很局促。


    她本來在另一個男人身邊,但昏暗的光線中,她總感覺有人在看她,她不安地看過去,從此便再也忘不了那雙眼。


    時傅朝她勾了勾手,她害怕地走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邊。


    他問她:叫什麽名字?


    她說:童安。


    他低低地呢喃了兩聲:安,童安……


    在那之前,童安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可以這麽好聽。


    他又問她:缺錢嗎?


    童安很缺錢,媽媽還在醫院裏躺著,有大筆的醫療費用壓在她身上,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接著,他又問:在讀書?


    童安點了點頭:燕大建築係,讀大一。


    然後,他就遞出一張名片,他說:我的藝術畫廊缺個人,你有空可以去兼職。


    說完他就走了,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剛開始,童安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憧憬,但後來就慢慢看清了現實,她知道,那樣的男人不是她能觸碰的。


    但一個月後,他突然出現在她的宿舍樓下,一身酒氣,他說,你陪我聊聊天吧。


    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其實她不是個話多的人,但那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他隻是靜靜地聽。


    從那之後,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找她,大概一個月一兩次的頻率,他的車實在太紮眼,同學都說她傍上了大款,言語間有羨慕也有鄙夷。


    但隻有童安知道,他說的聊聊天就隻是聊天,不管多晚,他都會把她送回來,如果過了宿舍門禁,他會給她找個酒店,但他自己從來都不和她在一起過夜。


    後來,她姐姐交了一個家境很好的男朋友,幫家裏解決了很多事情,童安很感謝這個暫且是名義上的姐夫,雖然姐夫什麽也沒說,但童安還是想賺錢還給他,她不想讓姐姐在心愛的人麵前抬不起頭。


    之後她每周都去藝術畫廊,雖然從來沒有遇見過他,但也慢慢地融進了他的圈子。


    三年來,他交過女朋友,但都是潦草地開始,潦草地結束。


    起初她也很痛苦,無數次下定決心,想著要不然就這麽算了吧,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自己還這樣喜歡他,很可恥。


    但她剛下定決心,他就恢複了單身。


    後來童安想,要不然就這麽偷偷地喜歡他吧,把他藏在心裏,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會妨礙到任何人,她會努力變得優秀,直到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


    到那一刻,她會告訴他:我喜歡你,偷偷喜歡了很多年。


    但最近,童安心裏很不安,她覺得自己似乎等不到那一天了,他好像變了,變得不像以前一樣願意和她談心了。


    以前他每個月都會來找她一兩次,兩個人一起出去吃個飯,或者就在她學校外聊聊天。


    但最近三個月,除了她主動去找他那兩次,他再也沒去找過她。


    她想了很多,可能是因為他的工作忙,也可能是因為他經常出差不在國內,所以她努力製造和他見麵的機會。


    聖誕節的晚上,他沒有出現,童安心想今天晚上他總該來了,但直到飯局結束,他依舊沒有出現。


    聚會結束後,幾個朋友想送她和向赫回家,但童安讓他們先走了,她說自己叫個車就行,但當他們全部離開後,她拿起手機打了時傅的電話。


    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她的確是開心的,見到他的那一刻,也是開心的,但現在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童安卻沒想象中的快樂。


    她抬頭看著昏暗的吊燈,為了這份感情費盡心思,變得陌生變得心機深重,這樣真的好嗎?


    .


    時傅回到頂樓的房間,換了睡衣,折騰了一晚上現在也不困了,他倒了杯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餘光掃過旁邊的圓桌時,發現上麵放著她上周落在這裏的發繩。


    時傅緩緩放下酒杯,拿起發繩在手裏把玩,簡約的黑色,沒有任何修飾,他隨意地扯出形狀,又嚐試著套在手腕上。


    其實今天晚上,他完全可以不用出來的,隨便打個電話叫人過去就行,但那一瞬間,他突然多了幾分期待。


    因為多了幾分期待,所以多了一次試探,但結果顯而易見。


    這麽多年來,時傅從來沒有試探過任何人,因為他知道人性是多麽經不起探究,但僅僅是這一次,就讓他產生了挫敗感。


    是他自己說要出去的,而她也沒有留他,所以他不走可怎麽行,時傅悶了一路的氣,向赫挨那一腳他一點也沒客氣,當時他恨不得把他的腦袋踢飛。


    時傅閉上眼睛無奈地笑了,向後仰躺在沙發上,他發現自己最近很幼稚。


    難道他的心意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很多瞬間,時傅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好感,但那些喜歡太過遊離,讓人難以抓住。


    .


    天亮了,林嘉因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她失神地看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直到熄滅,過了片刻,林嘉因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外麵灰蒙蒙的,是個陰天。


    她抬手放在額頭上,體溫已經正常了,剛才走過來也沒有眩暈感,但總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空落落的,又很堵。


    現在剛七點多,林嘉因下樓吃了個簡單的早餐,又去樓上吃藥,然後就拿了本書窩在沙發裏,期間有工作的電話進來,像他們這樣的人,連周末都沒辦法真正的休息。


    就這麽無所事事又心煩意亂地過了兩個小時,那本書依舊停在前言的位置。


    林嘉因看著右下角的頁碼,沉沉地呼出一聲氣,她扭頭,目光掠向窗外,霧氣已經被太陽衝淡了,薄薄的日光灑在房間裏,散發著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會回來嗎?


    如果他回來,她要給他開門嗎?


    過去的兩個小時,林嘉因一直在思考這兩個問題,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出現。


    又在沙發上消磨了大半個小時,林嘉因換了衣服,開車出門了。


    巷子裏不好停車,林嘉因停在附近的地庫,徒步走到花店,司念出去旅行還沒回來,她與其待在家裏心神不寧,不如來這裏照顧這些花花草草,林嘉因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司念這裏的品種並不多,她隻賣自己喜歡的那幾種花,冬天大多數植物已經休眠了,隻有幾株臘梅和山茶花還開著,林嘉因將那些喜陽的植物搬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又將那些該修建的枝條剪掉。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林嘉因這次的修剪有些狠,剛才還枝繁葉茂的盆栽,轉瞬間就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杈,葉子也全剪了,隻留下幾個芽點。


    做完這些,林嘉因就去隔壁捏陶了,一捏就是兩三個小時。


    .


    時傅幾乎天快亮了才睡著,醒來已經中午了。


    睜開眼後他去摸手機,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在他的意料之中。


    時傅躺在床上無奈地笑了,忽然覺得昨天晚上他蠢得過分,他一個大男人跟她較什麽勁?況且她還生著病。


    想到這裏,時傅拿著手機撥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這章還是24小時之內有紅包,下一章更新在16號(周五)晚上十一點,之後就恢複到晚上八點更。


    第18章


    林嘉因正好洗完手出來,聽見手機響她緩步走過來,短短的幾步路,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的臉。


    ——rhett


    昨天晚上她問,這個名字是誰給他取的。


    他說,一個小女孩。


    那個女生看著確實不大,有種屬於學生的稚嫩,所以他們從小就認識嗎?還是他們的關係,不能被世俗所接受?


    那些胡亂的猜測在林嘉因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冒出來,她不想這樣,但大腦的神經和細胞似乎已經完全不聽她的指令了。


    林嘉因接了電話,等著他先開口。


    “好些了嗎?”時傅半躺在床上。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剛睡醒,以往林嘉因可能會調侃他是不是又醉臥溫柔鄉了,但現在,她不想和他開那些不著調的玩笑了。


    因為她會在意是不是真的。


    “好多了。”林嘉因走到那株臘梅旁邊,撥弄著它的花瓣。


    時傅聽她的聲音不像昨晚那麽無力,知道她沒說謊,也就安心了:“想吃什麽?我給你帶過去。”


    “在朋友這裏。”林嘉因想,她這也不算騙他。


    時傅正去往洗手間的步伐停住了,電話兩端陷入沉默,過了幾秒,他緩緩開口:“那等你有時間,我再去看你。”


    “好。”林嘉因低低應下。


    隨後,電話掛斷了,林嘉因呆滯地看著門外的街景,她知道,是她貪心了,所以如今才會這麽別扭,才會這麽矯情,才會陷入進退維穀的局麵。


    不想接他的電話,但又想他打電話過來,不想見他,卻又想他出現在麵前……


    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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