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一下就變得有些愧疚,抿了下唇之後,軟軟地和紀陌羽說:“仙尊,圓圓先陪陪燭臨哦,等會再和你玩~”


    小奶音一如既往的可愛,如果沒有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扭頭在燭臨身邊,細聲細氣地問他有沒有不高興的話,或許就更好了。


    紀陌羽眼眸微眯,多看了燭臨一眼。


    倒是沒什麽不爽,圓圓單純,又天性向善,這兩天已經將燭臨當成了朋友,會在乎朋友的感受很正常。


    隻是燭臨沒有快樂多久。


    剛剛回到魔宮,隻不過一小會的時間,牧梵天和從蕪已經被相繼帶到。


    從蕪見到圓圓時,隻看了燭臨一眼,然後直直上前,將圓圓抱了起來,狐狸眼因為些許的愉悅而勾起,“圓圓想我沒有?這兩日我可是想圓圓想的緊呢。”


    不光想,還很是擔心,所幸紀陌羽對魔尊還有一定的了解,知道燭臨不會輕易傷害圓圓,這才讓從蕪沒那麽擔心。


    從前從蕪怎麽也想不到,他有朝一日,會這麽擔心一個幼崽。


    圓圓脆聲答道:“圓圓想啦,想從蕪~”


    燭臨此時沒有說話,也沒有想要搶奪圓圓注意力的想法。


    他這件事確實是做了惡人,雖不會想著補償什麽,但也沒小心眼到不讓圓圓和別人玩。


    所以他隻是百無聊賴地看向別的地方。


    隻一下,就注意到了來到這裏之後一句話都沒說的牧梵天,從蕪至少還看了他一眼,牧梵天卻連一眼都沒看他,分明是看著圓圓的,目光卻又帶著幾分內斂。


    光隻是看到他的眼神,就會覺得圓圓對他十分重要。


    燭臨當即挑了挑眉,來了幾分興趣。


    “這位小兄弟,進來就看著圓圓,是很喜歡圓圓嗎?”


    他說的喜歡不帶成人的含義,就是小孩子的那種單純的喜歡,而牧梵天聽到燭臨的話,看了他一眼,不吝嗇地點頭,男孩的童音說道:“喜歡。”


    圓圓被從蕪抱著黏糊呢,此時聽到話,便探出個小腦袋,高高興興地說:“圓圓也喜歡梵天哥哥。”


    聽到稱呼和語氣,燭臨就知道這兩小孩的關係很好。


    他看著圓圓和兩人說了一會話,圓圓看上去很受喜歡,不過也是,能讓他燭臨都覺得可愛的幼崽,想來在哪都會受人喜歡。


    圓圓很開心地要帶她的好夥伴們在魔宮轉轉,燭臨也不在意,就跟著在後麵轉,而紀陌羽也在外麵,看了圓圓一會之後,燭臨問紀陌羽:“把圓圓找回去,是帶回青雲宗?”


    哪知紀陌羽搖了搖頭。


    “梵天有東西落在魔界,我們要先取了,然後再去妖界。”


    燭臨頓時驚訝,“那個小孩子,能有什麽東西落在魔界?去妖界又是為了什麽?”


    “第一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你,而去妖界,是因為圓圓。”


    紀陌羽的眸光有些沉下來。


    這段時間以來,關於牧梵天的情況,還有圓圓的血脈,他想了很多,關於牧梵天,他隻能看著,很難去幹預轉世之前他自己給自己留下的後路。


    而關於圓圓的事,作為妖皇,知道的肯定要多一些。


    畢竟,修真界的這個妖皇,是上界神獸之首投下的分身,妖皇知道世上大部分神獸的情況,想必也多少了解一點圓圓的情況,要是能幫圓圓找到來處,那是最好的。


    燭臨因為紀陌羽第一個問題的不可說而多看了紀陌羽一眼,第二個問題,紀陌羽隻是簡單的作答之後,燭臨就基本明白了。


    畢竟圓圓的來曆他知道,圓圓的特殊,如今他也知道,確實是有必要去問一問妖皇的。


    現在輪到紀陌羽問了,他說:“所以你要讓圓圓和我們在這裏待多久?”


    “十天半個月左右,不過,以後我會經常去找圓圓的。”


    燭臨笑的坦然,“畢竟,魔界太無聊了。”


    紀陌羽繼續看著前方,更準確的說是看著圓圓和牧梵天的身影,並沒有對燭臨以後要經常找圓圓玩的事情有什麽反應。


    “我們下來已經有一千多年了,你應該記得,鎮守修真界是有期限的。”


    被紀陌羽突如其來的轉移話題弄的愣了一下,燭臨當然記得,下來的三人當中,最想回去的人就是他,無論誰忘了他都不會忘。


    “你是說……”


    “我總有預感,距離我們回去的時候很近了。”


    紀陌羽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管燭臨的表情,加快腳步走到圓圓身邊,然後摸了摸圓圓的腦袋,眼中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圓圓對紀陌羽笑了一下後,想起什麽一樣,回頭看向燭臨,說:“燭臨快來呀,不要被拉下了。”


    燭臨回神,對圓圓也笑,快步跟上了。


    ……


    之後的一段日子,無非就是休閑的玩樂。


    魔界並不小,想把魔界都遊玩一遍,十幾天的時間是不夠的,但這段時間圓圓的陪伴,對燭臨來說卻是已經夠了。


    所以在圓圓真的要走的時候,燭臨隻是舉著圓圓轉了一圈,然後說:“圓圓再見,以後記得要想我哦。”


    回答她的是圓圓聲音軟萌的回應。


    “好噠~”


    在前一天紀陌羽就已經告訴圓圓之後要去哪裏了,先去把牧梵天的傳承拿了,再去妖界。


    圓圓雖然不知道要去妖界幹什麽,但是對接下來的旅程,小姑娘還是很是期待的,當初紀陌羽給她說妖界的時候,他就很想去一次。


    牧梵天在魔界的傳承隻有兩處。


    而傳承之所以分這麽多份,是因為上界天賦和實力都在上層的人的力量,不管灌輸給誰,都不能一下就吸收,為了不讓牧梵天一下爆體而亡,就隻能分成許多分。


    又為了避免全都聚集在一起,力量太大容易被人發現,便分散開放著。


    路上遇到的東西,也算是考驗。


    而這兩處地方的傳承,不出意外也被牧梵天收入囊中。


    但這兩次牧梵天並沒有急著吸收,他說:“修為增長太快,對根基不好。”


    男孩的眼睛格外的黑。


    他又說:“爺爺讓我回去,結束之後,我會先去找爺爺,妖界,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這句話是對圓圓說的,因為牧梵天清楚,一行人之中,唯有圓圓既在乎他,又不舍得他,如果是仙尊的話,從來不會拘束他在哪裏,也不會因此不舍。


    果然,他的話說出來之後,圓圓一下子就萎靡了下來。


    她試探著問:“真的不能一起嗎?圓圓可以一起去看爺爺,然後我們還可以帶著爺爺一起去妖界玩。”


    她這話說的又滿是希望。


    牧梵天有些心軟和動搖,黑色的眼眸動了動,卻還是搖了搖頭,“我們的住所,爺爺還不想讓人知道,等看完爺爺,我也可以去找你的。”


    牧梵天不知道爺爺到底是什麽身份,隻是從小就知道爺爺很厲害,不是普通人,他們住的地方,是爺爺單獨開辟出來的空間。


    從前他對爺爺的身份沒什麽猜測,但得到的傳承越來越多之後,牧梵天多少也是知道了。


    他的爺爺,或許是上界下來的。


    這次回去之後,牧梵天也想好好問問清楚。


    圓圓不知其中內幕,隻覺得不舍,她是真的很喜歡牧梵天這個小哥哥,牧梵天也是唯一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夥伴。


    她拉著牧梵天,扭扭捏捏說不出話。


    這種狀態對圓圓是很少有的,小姑娘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但是圓圓又懂事。


    她一邊知道牧梵天說要走時真的有事,一方麵又很想牧梵天留下來,但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最後幹脆眼睛一閉心一橫,說:“那梵天哥哥走吧,我們以後,還能一起玩的!”


    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被圓圓說出壯士斷腕的悲倉。


    惹得牧梵天格外不忍心,而明明比圓圓不大幾歲,此時卻意外的成熟,他最後捏了捏圓圓的臉,說:“肯定能一起玩的。”


    得到簡單的承諾,小姑娘的不舍就少了一些,“那,那你說,我們很快就能一起玩。”


    牧梵天唇角勾起淺淡的弧度,笑說:“好,我們很快就能一起玩。”


    兩個小的做了約定,然後一行人將他送回人界,這才真的分開。


    分開之後,圓圓等人去了妖界,牧梵天前往爺爺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片空間,唯有特定的人才能進入其中,而在修真界,這個空間就和圓圓的空間一樣,是絕對的安全屋,牧梵天進入其中,看到爺爺正坐在外麵的小院中。


    此時看到他來,外表看上去將行就木的老人緩緩轉頭,看到牧梵天,對他說:“梵天,過來。”


    語調也是緩慢的。


    牧梵天順從地上前。


    在外很少有人會與牧梵天有肢體接觸,因為牧梵天看上去也是不喜歡肢體接觸的樣子。


    但眼下,老人伸手摸了摸牧梵天的頭,有些欣慰,“長高了。”


    “嗯。”


    牧梵天點頭,看著老人,“爺爺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有件事要告訴你。”頓了頓,老人繼續語速緩慢地說:“必須要告訴你的事。”


    牧梵天看著老人,不知怎麽的,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多了,不知什麽時候會離開,可能是今年,可能要再過幾年。”


    老人看上去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牧梵天,“但是你要記住,不管我是以什麽樣的形式離開,都是我的命數,悲傷是不可避免的,但你不要憤怒,也不要怨恨,你隻需要選擇你喜歡的生活方式,好好生活。”


    這話被說的沉重極具力道。


    老人說的離開,一開始牧梵天以為是要回上界的意思,但後麵的話出來之後,不好的預感應驗。


    他說的離開,是指死亡。


    好半天,牧梵天聲音有些晦澀地開口,“不要怨恨,不要憤怒是什麽意思?”


    “我不能告訴你。”


    老人搖了搖頭,隻說:“但你要知道,那都是我的命數,你不能因為我的命數,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牧梵天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最後冷靜下來,說:“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但他還無法理解,等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或許他才能真正理解爺爺說的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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