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光燦爛的夜空到曙光初現的黎明,達摩又一次在中央圖書館裏過了一夜,他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狠狠地打了個哈欠,從自己一手建立的“圍城”一樣的書堆裏爬了出來。


    瑪奇的10號專用桌空著,上麵還留有昨天的“血腥慘案”的痕跡,看來是去吃早餐了,這小蘿莉從來不讓任何人操心,不多話,以前老是沉默不語的木訥樣子,其實心思非常細膩,有著超乎尋常的第六感能力,能夠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比達摩的心理學和微表情分析還要來得準確迅速。


    她就是典型的cg女孩,無論快樂或者難過,總是一副同樣的表情,讓人看見很受傷,沒人猜得出那張魅惑的pokerface下麵在想什麽,一個充滿神秘感的複雜女孩,就像《柯南》裏苦艾酒在葬禮上說的那句話一樣:“秘密讓女人更有女人味。”


    她就像是賭場裏的俄羅斯輪盤,將自己的真心藏在那勝率最小的遊戲裏,讓人很難贏得它。


    達摩很清楚這顆青澀的果實有著何等成熟的內心,她沒有派克諾妲的特質係血統,但是卻能在三年裏突破為念能力者,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給她的武學功法很適合她,更大的原因是她心智極為強大,精神意誌非常堅定,在武學修行上鍥而不舍的鬥誌比天下無雙的資質更重要,念能力修行也是一樣的道理。


    去年她第一次敞開一點心扉,聊天的時候告訴了達摩自己的生日,這絕對是一個錯誤,導致瑪奇平生第一次被蛋糕襲擊,當往常冰山公主的撲克臉被奶油敷了一層麵膜以後,達摩第一次看見了她的笑容,讓冰雪融化,萬物複蘇的溫暖笑容,如同春天女神在嫩綠色二月的陽光中從冥王哈迪斯身邊回到人間,一想起來她的笑容他就想笑。


    看看右邊的“酒吧台”,派克諾妲像往常一樣抱著酒瓶頭枕著桌子,睡在椅子上,達摩歎了口氣,這個才8歲的“姐姐”現在已經擁有38歲“幹物女”的生活習慣了,酒是這個年紀單身女人最好的朋友,她越來越像是不競爭、不交際、不運動的“幹物女”了,這種生活狀態正好用佛門中濟公活佛的一首詩來形容:


    熏熏然,酣酣然,果然醉了一生。


    昏昏然,沉沉然,何嚐醒了半日。


    她是個酒精深度上癮的老酒鬼,原因要回到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人扔到了流星街的垃圾山上,那段日子她記憶裏唯一深刻的是包裹她的繈褓上濃重的威士忌味道,派克諾妲之所以癡迷於酒道,一方麵是為了麻木自己,追求醉生夢死的幻覺;另一方麵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回到嬰兒的時候,在熟悉的酒味裏重新感受母親懷抱的溫暖。


    這是一個矛盾的兩麵,產生於心理學中的“依附理論”現象,意義很容易理解,這種現象的關鍵在於孩子可以原諒並忽略自己父母犯下的過錯,即使他們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非常、非常過分。


    直到現在,派克諾妲心裏還是一直在為自己父母對待自己的行為尋找借口,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試圖讓她相信父母這麽做是有苦衷的,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一長她就會逐漸失去自我,達摩很清楚自己可以解決她的心理問題,但是真正的勇士要自己走出心靈的囚牢,那樣才能最終成長為強者。


    看著她在痛苦的記憶中掙紮,達摩也很心疼,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站到一邊,讓派克諾妲自己一步步從過去的迷宮裏走出來。或許自己是太冷血了,但是成長是必須付出代價的,而且有時候付出的代價是值得的。


    對記憶的深刻理解也是催生她的念能力“記憶的探索”的一個很大原因,她想要刪去自己不好的記憶,隻留下快樂的記憶,對這個願望的強烈期盼最終影響了特質係念能力的形成。


    她熟睡的時候,和地球上所有人一樣,看上去真的很像無憂無慮的天使,清醒的時間裏麵對的現實太殘酷了,所以很多人寧願選擇沉睡不起,至少在《愛麗絲的夢遊仙境》裏,一切都是那麽美輪美奐,它仿佛擁有神奇的魔力讓人忘記離去。


    但夢境就像是空氣中的肥皂泡一樣,雖然五光十色,絢麗多彩,但是隻要輕輕一碰,充滿幻想色彩的氣泡就會破裂開來,到頭來你什麽都得不到。


    達摩從房間裏拿起一塊毛毯,輕輕蓋在派克諾妲的身上,沒有叫醒她,他想讓這個可憐的姑娘在美麗的夢境裏再多呆一會,再堅強的人也有選擇脆弱的資格,既然不可以幫她化解心裏的那塊屬於逝去世界的心結,那就盡量多給她一點溫暖吧,他小心地帶上門,出去了。


    他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派克諾妲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毛毯,無聲的淚水滑落臉頰,“還是給這個小屁孩發一張好人卡吧,笨蛋,童話裏的睡美人可不是被毛毯打動的,是被王子吻醒的。”她一邊眼睛發酸一邊心裏怪怪地想著。


    達摩來到了克裏斯家族的餐廳,瑪奇已經坐在那裏吃早餐了,主食是牛奶和甜品,她對肉類食物的胃口一向跟蚊子比大不了多少,瑪奇一頓飯重量超過一個蘋果的肉製品基本不吃,飲食習慣這一點上她從不妥協。


    不過幸好這裏的廚師是世界一流的,在甜品製作上也是精益求精,種類豐富多樣,光蛋糕就有乳酪蛋糕、慕斯蛋糕、劇院蛋糕、小瑪德琳蛋糕等四十二種蛋糕,早餐也包括泡芙塔、和果子、可麗餅、甜甜圈等常規甜點,對瑪奇最有吸引力的是冰淇淋,包括香草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咖啡冰淇淋、藍姆葡萄冰淇淋、草莓冰淇淋、橘子香草冰淇淋、杏仁冰淇淋、酒釀黑櫻桃冰淇淋、奶油胡桃冰淇淋、雪梨果冰淇淋、咖啡摩卡脆片冰淇淋、亞熱帶果仁冰淇淋、核桃酥冰淇淋、芒果冰淇淋、抹茶冰淇淋、焦糖冰淇淋、巧克力花生醬冰淇淋、菠蘿椰奶冰淇淋等一百一十一種冰淇淋。


    現在瑪奇在吃的就是抹茶冰淇淋,這是一種帶有苦味的特殊冰淇淋,她喜歡不斷嚐試新口味,討厭重複同樣的品種,她說過人類最高貴的權利就是選擇,既然如此,那麽為什麽不充分利用它呢?


    一進門,達摩就搶過她的冰淇淋,義正言辭地說:“大小姐,你吃這麽多甜食當心年紀輕輕就得上糖尿病,還是讓我幫你解決掉它吧。”說著就一口舔了上去,這個必殺技讓瑪奇立刻放棄了奪回冰淇淋的行動。


    他自己叫了一份金黃色肥美多汁的烤鴨,被瑪奇看見了,皺著眉頭說:“擔心我得糖尿病,還是擔心你自己得脂肪肝吧,一大早上就大魚大肉。”


    達摩咬了一口鴨腿,說:“我是為了這隻烤鴨著想,它這麽年輕就奉獻自己成為我們的食物,心裏已經做好了覺悟,你不應該好好尊重它的選擇,讓它早日得到超度嗎?”


    “你對它的心理這麽了解,難道你上輩子是一隻烤鴨?”瑪奇雙手交叉在胸前,毒舌屬性爆發,氣勢洶洶地開始攻擊。


    達摩又咬了一口鴨腿,用油膩膩的手指對著烤鴨的眼睛說:“你看看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它心裏是多麽希望得到救贖啊,瑪奇,你要透過鴨眼看見鴨心。”


    瑪奇忍不住撲哧一笑,達摩又往上加一把火說:“瑪奇呀瑪奇,你怎麽能嘲笑一隻虔誠的鴨子呢,眾生平等,你的修行還不夠,還遠遠不夠啊。”


    這個時候,瑪奇憋不住了,直接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捂著肚子在椅子上打滾,達摩也笑了,隻有在自己和派克諾妲麵前,冰山才會融化,才會綻放如此美麗的陽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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