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出於殺手根據出入口計劃行動路線的天生本能,揍敵客家族對“門”的設計要求很高,這一點從遍布魔法陣的“試煉之門”上就能看出來,在這間金碧輝煌的餐廳中,從回廊到壁畫,整個建築都透露出設計者別具一格的品味,而這裏的“門”也是非同一般的華麗,足足有十米高的一整塊“完美大理石”,與暗紅色的穹頂的邊緣相接,“門”打開的時候就像是一張龍口,彰顯著氣吞山河的氣勢,上麵鑲嵌著拳頭大的豔紅色瑪瑙,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如同巨龍的眼睛一樣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與如此高大華麗的“門”格格不入的一幕是兩個身高不到1米5的小矮人出現在入口處,遠看就像是《魔戒》中的霍比特人來到了現實世界,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其中一個是鶴發童顏的老太太,全身珠光寶氣,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古老旗袍,隻是靜靜地站著,就透露出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另一個是分不清性別的小孩,黑色而柔順的長發,全身包裹在深紅色的兒童連帽衣裏麵,怯生生地站在老太太旁邊。


    這場晚宴的另外兩位重要“客人”到了,準確的說,是兩位“主人”回家了,揍敵客家族第三代主母,整個城堡裏最威嚴的女主人——琴婆婆,達摩感覺得出這位老人在昂貴的鑽石珠寶包裹下的身體裏蘊含著較比絲姬更加強大的能量,是隻有經過千錘百煉的艱苦修行才能得到的成果,絕對不是一個隻會打扮的貴婦人,而是深藏不露的念能力高手。


    揍敵客家族第五代的小繼承人——伊耳謎·揍敵客,殺手世家目前唯一的接班人,從他的衣服和頭發看得出來,基裘夫人喜歡女孩勝過男孩的傳聞是真的,而且從第一個孩子就開始將“他”當做“她”打扮起來了,“真是惡趣味!”達摩等人不由得一邊摸摸發涼的後脖頸子一邊想著,一般家庭裏是“重男輕女”的傳統很泛濫,但到了揍敵客家族裏卻是“重女輕男”的思想在漫延。


    “歡迎回家,親愛的!”基裘夫人迫不及待地將伊耳謎摟在懷裏又親又抱,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讓人根本無法將眼前這個熱情洋溢的母親與她之前高貴冷豔的形象聯係起來,對於任何母親來說,孩子都是她十月懷胎,嘔心瀝血才生出來的骨肉至親,因此也許在兒女麵前,她甚至比在自己丈夫麵前都更真實。


    桀諾爺爺就表現得含蓄得多了,微微點頭示意後,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辛苦了!”在這位老奸巨猾,看透世事的老狐狸眼睛裏也看到了一種罕見的柔情,家人之間沒必要用很繁瑣的詞匯來表達意圖,即使是很普通的問候,也可以感受到對方話語裏飽含的感情,這種心有靈犀的嗬護隻有在非常恩愛的家庭裏才能感受到。


    新來的這一對祖孫,完全就像是從《安徒生童話》裏走出來的老祖母與小紅帽,看到如此和諧而溫暖的畫麵,沒有人想象得出這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是全世界最出色的殺手,老人和小孩是社會中最無害的群體,也是最厲害的偽裝,所以僅僅依靠外表根本無法判斷人類這種自然界裏最複雜的生物到底有多少秘密,就算是根據專業的心理畫像做出的判斷也不過是與上帝擲骰子的遊戲,說到底,達摩也不過是一個經常勝利的職業玩家而已。


    當然在賭桌上,誰用的智慧越多,誰的贏麵就越大,情報是與命運的博弈中最有力的武器,達摩在克利斯家族的時候就對揍敵客家族就很有興趣,在他的調查中,關於琴婆婆的記載很複雜也很糾結,簡單來說,她是一個謎。


    雖然兩大家族的聯係就是從這位老太太開始的,但是自從她嫁入揍敵客家族以後,幾十年來所有關於她的各種資料都被殺手世家以各種理由拿走銷毀掉了,即使是檔案的創建者也隻是記得隻言片語而已,在流星街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世界裏,信息是最有價值也最沒價值的資源,一個離開流星街幾十年的女人,雖然仍舊有聯係,但並不是那麽值得這裏的人關心,加上她背後家族勢力的影響,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女人不好惹,老練的情報人員都明白,有些人你越了解越危險,知道一個有權勢的人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裏麵的人都查不出什麽東西,流星街外麵的人就更加得不到任何有意義的信息,達摩知道的就隻有流傳於家族中關於她的一些傳說,克利斯家族訓練營格鬥係第一位女教官,元老院第一位女長老,魔法學院第一位女性名譽教授……她真正證明了女人並不比男人弱,在很多方麵甚至比男人更強,但是她具體做過些什麽,與哪些人有聯係這些與她的人生軌跡有關的信息全部都是一片空白,揍敵客家族發揚了自己的專長,將所有可能的目標都清理得幹幹淨淨。


    比起至少還有跡可循的琴婆婆,揍敵客家族的第五代唯一繼承人,4歲的伊耳謎·揍敵客的信息更為稀少,這一方麵是由於家族全方位的隱秘性保護,而更現實的另一方麵是小孩子的人生畢竟才剛開始四年,情報人員又不是占卜師,無法預知未來,當然達摩除外,他來自未來,但是就像蝴蝶效應一樣,南美洲叢林裏蝴蝶煽動一下翅膀產生的氣流,到達北美洲就是一場風暴,達摩也無法預計自己這隻“蝴蝶”的到來產生了多大的連鎖反應。


    幻影般的殺手家族稱號可不是說著玩的,雖然並不介意別人知道他們的一些情況,但也不介意幹掉一部分多嘴的泄密者,所以這麽多年來,外界連他們的一張照片都炒出了天價,隻不過陽光下總是看不到太多陰影,每天有太多人人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並不會引起太多媒體的關注。


    瑪奇在看到琴婆婆後,臉上也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激動表情,對於流星街的一般小女孩來說,琴婆婆的傳奇人生是她們小時候最愛聽的故事,原因很簡單,即使是過去這麽多年,她依然是流星街有中史以來獲得最高地位的女人,站在流星街大多數女人的頂點上,是流星街大多數女人的夢想,當然也是瑪奇的夢想,她人生的榜樣。


    看到神話中的人物,瑪奇不由得有些興奮地說道:“想不到今天還能見到琴婆婆本人,達摩,你的調查報告上不是說她喜歡世界旅行,足跡遍布全球各地嗎?!還以為在她家也沒機會見到麵,想不到你這家夥的情報也有出問題的時候,不過多虧你錯了,讓我見到了小時候就一直崇拜的偶像。”看看現在她的樣子,由一個冷酷的cg女王完全變成了眼冒紅心的瘋狂粉絲。


    “沒辦法,傳奇人物的故事有很多就是道聽途說而已,況且我也不是神仙,沒法子完全判斷信息來源的可靠性,一句謊話一百個人說就變成了一句真話,這就是人類社會的悲哀,派克諾妲,你說是吧?”達摩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靠在象牙高背椅上,攤開手無可奈何地說道。


    派克諾妲則不同於瑪奇的喜形於色,頭也不抬,仍然死死地盯著九龍杯中的“血腥天使”,好像裏麵的酒多過一秒就要蒸發了,雖然剛才已經選了杯子,但是主人家都還沒有講話,她也隻能幹瞪眼,對於高等級酒鬼來說,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喝法,在別人的宴會上抱著瓶子自顧自喝酒不僅是不尊重紅酒的粗魯做法,而且會破壞飲酒的氣氛,他們最不願意的就是破壞環境,因為會影響喝酒的心情,進而影響對酒的品味,對於紅酒這種優雅而細膩的酒類更是如此。而且她從來不想做別人,隻想做自己,和尼采一樣認為“上帝已經死了”,當然也沒有別的什麽偶像來崇拜了。


    她擺擺手,懶洋洋地說:“沒錯,人的記憶力是很容易衰退的,尤其是抽象記憶,在這麽長一段時間裏某些信息遺失了一點都不奇怪,尤其是像興趣這種無法通過絕對理性的標準判斷的情報,出錯也是難免的,隻不過發生在你身上就很奇怪了,我記得你在情報方麵的直覺好像從來沒有錯過。”在任何情況下,派克諾妲都不會失去冷靜判斷的大腦,會在錯綜複雜的情況中,找到事件的核心所在。


    達摩的嘴角彎起一絲弧線,說:“如果情報是對的,那麽就有意思了,這次琴婆婆的歸來不一定巧合,我不相信巧合,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偶然,八成是衝著我們來的。”九龍杯中“血腥天使”泛出一種迷離的豔色,若有似無的香氣散發出來,它同這次晚宴一樣,就像是一個危險而神秘的美人,正逐漸揭開自己臉上的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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