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諾爺爺背著雙手站在魚缸後麵,將手中無價的九龍杯丟入魚缸中,透明的水裏染上了一種妖豔的酒紅色,而他整個人都像是消失在眾人視線範圍內,隻剩下一對狹長銳利的雙眼透過玻璃跟水的折射閃耀著詭異的光芒,整個房間充斥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場。


    “在夏朝的曆史裏有一個古老的傳說,神給所有想要成為龍的鯉魚設置了一道門,隻有跳過這一道天門的鯉魚才能成龍,天門實在是太高了,高到任何一條鯉魚都無法跳過去,就在天門快要消失的時候,鯉魚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嘶啞低沉的聲線仿佛穿越了時間,透過還在蕩漾的水波清晰地傳達到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不過在場的有些人現在可沒有那麽好的修養聽老爺爺把故事說完。


    “夠了!”低沉的聲調如同死神的喪鍾敲響。


    話音剛落,達摩輕輕一抬膝蓋,無聲無息,遍布菜肴的飯桌便如同受到巨大衝擊力一般立刻飛速翻滾向主位,寸勁——在狹窄的距離上發揮全身的力量於一點上的詠春拳發力技巧,達摩看起來舉重若輕的一個動作,凝聚了身體十四個關節的同向力疊加,匯聚到一點上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同時,派克諾妲的左輪手槍飛速具現化,在電光火石中分別向坐在主位兩側的琴婆婆和基裘射出兩顆記憶彈,戰局瞬間開啟,“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是孫子兵法中的第一要義,戰場上最重要的是掌握主動權,不能一直被動落入對方的節奏。


    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混亂攻擊下,揍敵客家族的兩代女主人展現了她們不為人知的強大實力。


    基裘夫人左手的餐刀瞬間變成了一把神兵利器,麵對來勢洶洶的巨大餐桌,隔空畫出一個十字,她的動作雖不起眼,開啟了“眼識”的達摩能看出,實際上她的刀在一秒鍾沿著同樣的軌跡揮動了八下,產生了高速切割空氣產生的壓縮風刃,擊中桌麵後,瞬間像切豆腐一樣將整個桌麵分割成四塊散落在大廳裏。


    琴婆婆的表現則更為輕鬆,她撫摸了一下兩邊耳朵上的豎琴形耳環,一種高頻率的聲波瞬間震動麵前的空間,派克諾妲的兩顆記憶彈就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各種菜肴傾倒的湯湯水水也瞬間靜止在她和基裘夫人的身前,就像時空暫停一樣,正常人能接收的聲波範圍是在20赫茲到20000赫茲之間,而高於這個頻率就屬於超聲波,開啟了“耳識”的達摩能夠聽出,這位看起來養尊處優,毫無殺傷力的老奶奶瞬間兩個不同頻率的超聲波實現了共振效應,在她和基裘的身邊形成了一個360度無死角防禦結界。


    “掌控聲音到這種程度的念能力簡直難以置信。”派克諾妲不由得驚歎一聲,及時是在敵對的立場上,這種將還停留在理論上的技巧實現的能力也值得佩服。


    達摩點點頭,平靜地說:“這就是流星街傳說級人物的實力,不要小看這位老太婆,她在克利斯家族圖書館裏麵留下了一本叫《無距離殺人法》的筆記,裏麵有上百種依靠聲音完成的殺人方法,現在展露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過,我們贏了。”派克諾妲對著左輪手槍吹了口氣,仿佛在吹散那並不存在的硝煙。


    說話間兩方戰鬥已經停止,原因隻有一個,因為揍敵客家族目前唯一的繼承人伊爾謎正被瑪奇用念之線五花大綁抓在手裏,開啟了變身能力的貓老大站在一邊防範有人襲擊。


    “不想你孫子出什麽意外,就讓我們走!”瑪奇冰冷的將左手指甲放在伊爾謎脖子上的大動脈處,一滴血珠從接觸的地方緩緩流出。


    “啪,啪,啪!”鼓掌聲從魚缸邊上傳來,桀諾爺爺嘴角彎成了一個弧線,好像看不到現在自己唯一的孫子小命正捏在別人手裏,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的人,達摩也不得不承認,這份城府真可謂是深不可測。


    “非常好!你們帶給我的驚喜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在危機環境中迅速分析出破解的環節,並且迅速執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達摩一開始攪亂全場節奏,引導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派克諾妲在一邊通過記憶彈策應,並且將方案傳達給其他成員,讓誰都沒有注意的貓老大來襲擊,讓瑪奇來負責抓住我孫子,行動中每個人都在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簡直是一次教科書式的完美反擊。”桀諾爺爺笑著說道,似乎絲毫沒有在意現在千鈞一發的場麵,反而像是之前一樣,像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在對小孩子進行毫不吝嗇的誇獎。


    派克諾妲忍不住了,將左輪手槍的槍口指了指伊爾謎說:“老爺子,你老糊塗了吧,現在還玩裝模作樣,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孫子的腦袋變成一張白紙?”她喜歡直接的方式,處理問題有些時候並不是考慮得越多越周密,越簡單的解決方案往往越有效。


    “派克諾妲,今年8歲,念能力是特質係——‘記憶的探索’,沒想到你還擅長製定計劃,你的記憶彈剛才發射了四顆,兩顆攻擊我夫人和兒媳,兩顆極為隱蔽地卻射向自己的成員,我想這就是你們為什麽沒有開口說話,卻能同一時間共同執行方案的原因,我絕對相信小丫頭你有這個能力,聽說你最近成功讓金魚忘記了如何遊泳的本能,不過要開槍也請稍等片刻,聽我把話說完。”桀諾爺爺好像背書一樣將派克諾妲的情報念出來,他僅僅依靠一個片段就判斷出了記憶彈的能力,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讓達摩深以為然。


    “抱歉,我們可沒心情聽你講故事,老頭你應該知道一點醫學常識,動脈被劃破以後,每分鍾流血可達30升,而人體全部隻有5升血液,我可沒有幫他止血,快點讓我們走”瑪奇用讓人不寒而栗的語氣說道,時間越長越容易出狀況,畢竟這是在頂尖殺手家族的大本營,等待越久對客人越不利,所以必須製造讓自己能迅速脫身的環境。


    桀諾爺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轉過頭對身邊的琴婆婆說:“嗬嗬,你看看,不愧是克利斯家族出來的孩子,果然天生一股狠勁,別急,丫頭,我知道你雖然年僅4歲,但說到對生物學的研究程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教授級了,頸部大動脈被劃破以後,人體在多少秒後會出現缺血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我也很清楚,所以請放心,我會控製時間的。”旁邊的琴婆婆也點點頭,一臉含笑地站在旁邊。


    即使是超一流的職業殺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毫不留情地放棄自己的夥伴,因為對於殺手來說這種買賣並不劃算,為了一個任務目標就犧牲一個的做法要是多來幾次,這個本來就人丁稀少的揍敵客家族估計就徹底沒人了。


    達摩覺得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很不合常理,整件事情最不正常的地方,是老大爺關心的好像並不是能不能救回自己孫子,反而更多的是表現出對自己三個人的了解和欣賞,這讓即使是一向擅長分析人心的達摩也不明所以,突然一個想法閃電一樣劃破他的腦海,讓他滿身湧動的殺氣頓時停頓了下來。


    “讓我看一下那封信。”達摩開口道。


    桀諾爺爺眼睛裏麵精光一閃,笑容收斂,左手雙指一夾,將薄薄的一張信紙用念力強化得平直堅硬如刀片,閃電般彈給達摩。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一臉慎重地說:“看來我不需要多講了,如果不是知道你的真實年齡隻有5歲,我真的會懷疑眼前的這個小孩子是不是一個隱藏了外表的老妖怪……”


    “隻是一個猜測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達摩也毫不顧忌地輕鬆接過,看過以後,達摩眉頭一皺,單手捏緊,一陣青煙從指縫中透出來,他剛剛用七十二門中的絕技——火焰刀將整張信給燒了。


    派克諾妲將手臂搭在達摩肩膀上說:“怎麽了?看到什麽內容這麽大火氣。”她知道達摩做事很少失去理智,燒掉信這個動作對一向不喜歡做多餘的事情的達摩來說,肯定是有一個特別的原因。


    “你自己看看吧,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我們被一個老家夥給坑了。”達摩允許派克諾妲查看自己現在的記憶,因為這次的事情確實讓他氣到連話都不想講的地步。


    派克諾妲開啟“記憶的探索”三秒鍾後就呆住了,然後收了自己的左輪手槍,跟瑪奇說:“放了那個小鬼吧,我們被徹底玩了。”


    瑪奇依言行事,她不需要知道為什麽,因為對她而言,達摩和派克諾妲兩個人是她信任度最高的人,他們的決定及時是要自己一起下地獄她都會無條件接受,而且她知道自己對他們而言也是一樣。


    為伊爾謎止血後,她就解除了念之線的束縛,小鬼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一動不動,眼睛也依然是如死水一樣深沉,好像現在身上粘的不是自己的血,而是番茄醬一樣。


    桀諾爺爺笑著說:“嗬嗬,世侄別謙虛了,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還能看破這個圈套,這種分析力和判斷力絕對不是一般人人能做到的。”這麽快就打親情牌,達摩也不得不佩服這隻老狐狸的變臉速度之快,簡直是爐火純青的演技派。


    全場隻有貓老大一頭霧水,它用爪子撓著腦袋說:“拜托,這裏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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