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與李先生並肩站著。而洛寧並沒有急著進程,隻是仰著頭略有些失神一般地靜靜看向這建築。


    城門口的四個站崗士兵則都是以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門口那些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走進城門的鄉巴佬。


    “駕!都給小爺散開!!!”


    一騎驚起萬千塵沙。隻見得最首位的是一匹純烏色的寶馬,一個麵色囂張的青年一手一鞭,狠狠打在周圍閃躲未及的百姓身上。


    “啪!”


    “哈哈,少城主的鞭法又是精進了啊。”一個中年人一蹬馬鞍,身下棕黃色的馬便是快速追上前麵的青年,而他自己,則也是一臉諂媚地對著青年說道。


    城門口的其中一個士兵向前跨出一步,一抽腰間的寶刀,亮起那鋒利的光芒,盛氣淩人道:“聽到少城主的話沒有,全部散開!”


    原本是要進城中的普通百姓見此,連忙是慌慌張張地向旁邊避開,唯恐著惹上什麽大禍。而一直站在城門口旁的洛寧則是輕微地皺起了眉頭。但是身子,卻也是向著周旁閃了過去。


    不是洛寧自己怕這個飛揚跋扈的少城主,而是因為這兒畢竟不是在連綿十八山,這兒是雲城。而洛寧的性子,要麽不惹起麻煩,一旦惹起,就一定是會把這麻煩之人完全滅殺。


    但顯然,在雲城,洛寧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隻能是退後一步。有時候,退一步,並不是因為害怕,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到正確的時機。


    洛寧看著那一行馬隊揚起塵沙無數,飛馳而進城門。也是開口道:“李先生,我們也進去吧。”


    沒過多久,洛寧和李先生就已是居住在了雲城的一所很是普通的旅館內。而就隻是剛剛安頓下來,這間很是普通的房間就是響起了敲門聲。


    洛寧看了一眼在床上安靜打坐,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李先生。深吸了一口氣,道:“請進。”


    話語剛落,隻見一個青衣小廝弓著腰,諂媚著臉。在這青衣小廝的背後,正是站著一個長相很是普通的中年人。


    而就在這中年人向前跨出一步的時候,床上安靜打坐的李先生則是不經意地一挑眉頭。但依舊是沒有睜開雙眼,也依舊是這般安靜地打坐著。


    這中年人明顯是察覺了李先生的異樣,一雙眼睛在李先生身上打量了許久,才移開眼神到了洛寧身上。


    洛寧此時正是坐在一張椅子上麵。洛寧見中年人把目光看向自己,並沒有站起來,仍是坐著。但是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很是幹淨的笑容,不言不語。


    中年人掃視了一下周圍,見隻有一床一椅,便一皺眉頭,但也是很幹脆地站著,隻是眼睛中透出一絲的光芒,似有著殺氣微露。但這一絲光芒卻是在眨眼間便消失無蹤,回複了原本那張看似與世無爭,極其普通的臉。


    整個普通的房間內,雖然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依舊是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就如同那一直站在門口的青衣小廝,則是不斷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不敢進,也不敢退。


    中年人看著洛寧,有意轉而瞟了一眼仍舊在床上安靜打坐的李先生,道:“城主已經給貴客安排了城主府貴賓房。”


    說罷,中年人轉過身子,順帶著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才跨出一步。他走的很慢,尤其是到了快要門口的地方,那步法更是小,幅度也更是慢。但是李先生依舊是在床上安靜地打坐,洛寧也依舊是抿著幹淨笑容地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地坐著。


    中年人眉頭皺了一皺,但終究是緩緩踏出了這個房間。而那門口的青衣小廝也終於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樓梯口,中年人回眸看了一眼那個看似普通的房間,眼中陷入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什麽。半晌,才把眼睛看向那一直都在旁邊站著不敢言語的青衣小廝。隻不過這時候他的眼神,卻是完全綻放了出來。如同叢林中的一直凶猛豹子,那種凶殘,隻把青衣小廝嚇得渾身顫抖。


    略有些沙啞的聲音也是從他的喉嚨口響起:“盯好那房間內的兩個人。無論他們做什麽,就是睡一個覺睡了多少時辰,都要來向我報告。”說罷,中年人從腰間取出一塊令牌,道:“到時候來城主府,拿著這塊令牌來找我。”


    “是,是,是……”青衣小廝一個勁地點頭。中年人見此,才滿意地離開這個普通的旅館。此時,正午的陽光很是直接地灑在這旅館的門匾上,隻見上書四個字:平民旅館。


    房間內,洛寧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道:“雲城城主,不安好心。”


    “你怎麽不說話。”床上一直打坐的李先生終於是開口,隻不過這一開口就是這般突兀,也是這般令人一頭霧水。但洛寧明顯是理解了李先生的一絲,他知道李先生是問為什麽剛才中年人來的時候,自己不說話。


    洛寧從椅子上站起,道:“房間內隻有一張床,一張椅子。床被你占了,椅子被我坐了。他麽,就隻能站著。其實,這就相當於逐客令了不是?”


    李先生沒有回複。洛寧也隻是頓了一頓,便是繼續說道:“我不說話的原因有一點是因為逐客,還有一點就是自己本事不夠。既然這中年人能夠被派出來打探我們消息,必然是對人性極端了解之輩。說不定我的那句不小心的言語就能夠讓他看出點什麽。所以,我還是保持沉默,畢竟,不說總不會出錯不是?”


    “他最後幾步走得很慢,我想他應該是遺憾了。畢竟我和你都沒有明確表示要去城主府安頓。”


    洛寧說到這兒,不再說話,隻是仰著頭,眼睛閉著。若是熟悉他的人必然是知道,此時的洛寧,正是在思考著問題。


    “李先生,去不去?”不一會兒,洛寧便是開口問道。李先生聽此,並沒有沒有說話。隻是睜開眼,看向洛寧。


    “寶藏,是真的。但所謂的商討,我不信。雖然不知道那雲城城主有什麽狼子野心,但我還是明白他絕對不會讓我們的一言一行離開他的耳目。所以,估摸著不一會兒,這平民旅館就會被他的耳目盡數占據。”


    洛寧話語剛落,便是聽到了一陣樓梯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是這平民旅館迎來了一大幫的住宿客人。


    洛寧勾起一抹笑容,無關邪魅,也無關嘲諷,隻是很平淡,看似帶著一絲小小的喜,卻是蘊藏著微末的怒,道:“所以,去吧。”


    “好。”李先生走下床。而洛寧則是笑著打開門,向前不快不慢地走著。


    “客官,客官……”原先那個青衣小廝正在招待客人,見洛寧和李先生走下樓梯,似乎有著走出平民旅館的打算,連忙出聲。


    之前那個來自城主府的中年人可是令他膽戰心驚。他知道,一旦自己沒有完成那中年人的任務,說不定等待自己的,就是死。


    但洛寧沒有絲毫的停止。李先生也是在周圍形成一圈靈力,將那個衝上來的青衣小廝完全彈開。然後毫無其事地隨著洛寧踏出平民旅館。


    此時,正午的烈日卻是突然被幾朵烏雲遮住,風勢也是略微大了起來,但這隻是將洛寧的衣角吹起。路上行人的步伐略顯急匆,隻有那些夾帶著雨傘的才如之前一般地慢悠悠走著。


    沒有雷聲,也沒有強勢的風,這雨便是從天上落了下來。微風吹斜,整片天地都給人一種朦朧之感,讓人難以看清。


    路上的行人都是向著周圍躲去。整個路上頓時間變得冷清,隻有洛寧和李先生兩人漫悠悠走著,如同閑庭信步。


    那腳步聲清晰地響徹,與細雨的滴答聲附和著。細雨在接近李先生的瞬間便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彈飛。但洛寧就不同,雖然洛寧也可以用靈力使得自己不被雨濕,但他並沒有那麽做。


    無論是細雨,還是暴雨。從洛寧知事的那天,他就是喜歡在雨中。因為他的一身靈力,在雨中仿佛更加的充盈。


    這種喜歡,逐漸成為習慣。


    而就在這習慣下,洛寧卻是猛然停下腳步。眉頭的印記一閃而過,整張麵孔側轉,隻見得斜麵的一座看似很普通的酒家中,緩步走出一個酒客。


    手持酒樽,一飲而盡。身著蓑衣,似醉也似醒。


    而洛寧則是微眯著眼,一雙眼睛死死盯向這酒客。而此時,酒家樓上窗口猛然蹦出一道黑影。這道黑影的躥出將天地間的寂靜完全打破。而久久未動的李先生終於向前跨出一步。


    “枯……”


    那黑影拚盡全力的拳風在李先生這個看似幹澀沙啞的字下,完全湮滅。而黑影人在半空中一個翻身,瞬間不知蹤影。


    就在黑影人半空中翻轉的同時,那個酒家蓑衣也是向前跨出一步,手中酒樽向地一擲,清脆的聲響中,頓時間,殺氣凜然。


    一把亮麗的軟劍從他的腰間抽出,一甩劍花,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雨中向著洛寧疾馳而來。


    “寂。”


    李先生再度吐出一個字,一直隱藏在衣袖間的枯瘦之手向前探出。而那蓑衣人似乎早已知道李先生這招的力量。竟然一側身,分出三道殘影,其中兩道向著洛寧繼續疾馳。


    李先生沒有絲毫的猶豫,那枯瘦之手向著迎向自己那個蓑衣人。因為李先生知道,迎向自己的,是那個蓑衣人真正的本尊!


    洛寧身形沒有暴退,匕首在他的手上轉過一圈。但令洛寧沒有想到的是,那兩道殘影竟然向中間靠攏,迅速合二為一。雖然隻是殘影,但是那殺意與氣勢,卻是堪比築靈境靈者!


    洛寧眯著眼,身形還是向後退了幾步,但這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蓄勢!雨中的洛寧,雖然依舊是凝靈境中期的境界,但可是比其他的凝靈境多了一個與築靈境一戰的信心!


    旋即,迅速後退的洛寧猛然一踮腳,手中的匕首劃破風聲,向著那道殘影迅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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