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亞一直到晚上都不見人影,藍又恩嫌房裏悶,雨晴拉著她到酒店花園的長椅上聊天。


    一開始雨晴都在聊周紹豐,說這人有趣,長得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追起女生這麽大膽,卻又正直君子,不像一般花花公子,稍微付出一點就總想著占便宜。


    後來,不知怎麽的,話題轉回到紀亞身上。


    “不過說真的,這次如果他沒來,事情就不會這麽麻煩了。”雨晴摟著她肩膀,將腦袋靠在上麵,“你之前問我是不是不該帶他來,我現在改答案——你的確不該帶他來!”


    “我可是真的沒想要帶他來。”又恩無奈。


    “那你還帶!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用這票賄賂一個人嗎?”


    “是啊,不過票不小心被紀亞看到了,我見他那麽高興,就沒忍心說這不是給他的。”


    “不是吧!”雨晴咋舌,“你也太寵他了!”


    “寵什麽,早知道這樣,寧可和他——”她話音未落,卻聽見熟悉的嗓音自她們背後傳來。


    “你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


    兩人回頭,隻見暗默的樹林前,一道矯健的挺拔身影正立在那裏。他走前一步,路燈落在他俊帥的冷硬麵容上。


    “紀亞!”藍又恩心中一跳。


    “我還以為,是你想和我來旅行,結果根本是為了別人!而我,連個附屬都不算……”他拽著拳頭,唇在輕微的顫動,瞳底壓抑著氣到極點的怒意,嘴邊卻浮起嘲諷的冷笑。


    “紀亞!”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直說!不過就是旅行而已,我沒說一定要來啊!”


    “紀亞!”她繞過長椅朝他走去。他見她過來,扭身就走,藍又恩立刻追了上去。


    她一直追到酒店外,好不容易在圍牆邊一把拉住了他,“好了,別生氣。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先和我回去,我坐在那裏慢慢給你罵好不好?”


    他倔強的別著頭,看都不看他。


    她沒有辦法,繼續試著勸,本以為他會聽,結果他一動不動,隻是咬著下唇不做聲。


    “回去好不好?”她拉著他手臂,柔聲輕哄,就像是哄一個耍脾氣的孩子。他赫然間覺得悲涼,滿腔的怒意仿佛統統變成了笑話。


    他抽出手臂,背對著她,“你回去吧。”


    她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實在沒有辦法,隻得輕聲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你不要待太久,過會就回來吧。”


    她的腳步聲消失在背後,他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這秋日夜晚的山間,空氣如寒冰般冷澈,透過他的呼吸,滲透到他心裏,直至四肢百骸。


    ++++++++++++++++++++++++++++++++


    當晚,紀亞沒回來。


    到了次日,還是沒見他蹤影。


    按照原定計劃,這日是留在劄幌的最後一夜,第二天他們就要退房坐班機返回。


    他的行李連同護照都還在房間,周紹豐見藍又恩著急,便安慰說如果他今晚還不回來,就延長逗留時間。再不行,直接報警,讓警方來處理。


    “再等等吧。”她一夜未睡好,極其勞累。晚飯也不願出去吃,雨晴本想叫東西到房間,她知道她還有幾處地方很想去,就讓周紹豐陪她去,自己留在酒店。


    “放心吧,我隻是有點累,睡會就好,至於紀亞,他這麽大了,不會出事的,你們不用擔心。”她囑咐兩人要好好玩,送走他們,自己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洗浴出來,房裏卻多了一人。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房間隻開了一盞鵝黃壁燈,數米的距離,她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本以為自己會狠狠教訓幾句,然而想起他一夜都在外麵,心中不由泛起疼惜,“去哪了!大家都在擔心你!”


    少年沒有動,仍沉默凝視她。她走上幾步,對上他半掩在劉海下的瞳仁,或許是燈光的問題,淺色的眸子迷著暗色,顯得專注而濃烈。


    她輕輕歎口氣,“算了,你也累了,早點回房間休息,餓的話就自己叫吃的。”她轉身,他卻自她背後抱緊了她。


    “又恩……”沉重而熾熱的氣息,噴在她後頸,緊跟而上的,是他濕軟的雙唇,“我想你!”


    她全身僵硬,掙了掙,沒掙開,眉頭隨即皺起,“紀亞,放開!”


    “為什麽要放開?我就想抱著你不行嗎!以前可以,為什麽現在不可以!”他收緊手臂,她整個嵌入他懷中,幾乎被勒得沒法呼吸。


    “溫紀亞,別鬧了!”


    “這算鬧嗎!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們兩個早就已經……”他沿著她散著浴液清香的脖子一路吻到耳垂,流連不走,“……我沒有鬧,我隻是受不了別的男人那樣子看你!受不了他裝模作樣待在你身旁,更受不了你對他笑的那麽開心!”


    這一席話,讓藍又恩聽得手腳冰涼。


    “我不想再叫你又恩姐,更不要繼續當你弟弟,我要做站在你身邊的男人!”隨著這句話,她突然被他推倒在床上,少年矯健的身體壓了上來,雙手纏綿的插入她濕漉的發間,吻住她的唇。


    木樨花的氣息彌漫在鼻端,她被壓得動彈不得,再用力都推不開他。什麽時候開始,兩人身體上的差距變得如此大。


    依稀還記得他在倫敦發高燒,她扶著他去洗手間,小小的少年,掛在肩膀上幾乎沒什麽份量,隻是軟軟的靠著她,虛弱乖巧的像隻小貓。


    她喂他吃藥,他腆著臉喚又恩姐,本想趁她不注意吐掉,結果被她發現,隻能老老實實全部咽下。


    又記得她和他初到倫敦,安頓好後本想兩人一起去聞名已久的餐廳吃飯,結果她看錯地名,一路地鐵乘到迷路。她攬著他在倫敦郊外狼狽的尋人問路,找別說品嚐美食,差點在冰天雪地裏凍死。


    還有,每次在她隔開一兩月飛去倫敦看望他時,總會看到他快樂笑容落下後的思念與寂寞,那雙淺色的深邃眼睛,裝著對她的依戀,總讓她的心酸酸澀澀,隻想摟著他給予更多更多。


    以為情同家人一般,以為會是一輩子都珍貴的弟弟,可完全料不到此刻這一幕!


    他將她壓在床上,吻她,就像一個男人對待女人,他的手指嘴唇呼吸甚至皮膚發絲都散著熾熱的情欲,他的舌尖深深探入她口中,一次次與她交纏允吻!


    那一聲聲低啞酥軟的“又恩”,讓她全身都發痛。


    她張開嘴,在他手指探入浴袍按著她胸前柔軟的時候,用力咬在他唇上,舌尖品嚐到了血腥味,他赫然停止動作,微喘著撐在她上方皺眉看她,“為什麽?”


    “我上次說過了,之前的事隻是意外,就到那為止。”她拉上浴袍,靜靜回視他,既不喘息,也沒有動情,冷靜的讓他心寒。


    他狠狠咬牙,不由分說再度吻住她柔嫩的頸脖,“我會讓你記起來的!”記起那個晚上的一切,她有多熱情,有多主動的迎接他,讓他在火焰裏來去,讓他踩碎理智,讓他奮不顧身,讓他神魂顛倒幾乎死去!


    “紀亞,我真的會生氣!”她擋住他下壓的肩膀。


    他濃眉緊蹙,眼底燃起怒意,“既然如此,那你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招惹我!既然已經惹了,就該負責到底!”


    “我說過,這件事不必有責任!不管是怎麽開始的,既然你情我願發生了,事後就不必說責任!我無所謂,不在乎,也不用你負責!”


    他深深看著她,那眸底翻湧的情緒越來越劇烈,就在她以為他要甩手走人時,他卻赫然散了所有情緒。漂亮的瞳仁,重新恢複一片寂靜淺色。


    “誰說不用負責?”少年觸了觸她臉,居然笑了,他拉著她手,強行貼上他的胸膛。不知是否是她錯覺,他的笑容裏居然透出幾許迷離又邪惡的光,“你不需要我負責,可我需要你負責啊。”


    她愣愣看他,他輕輕說出了下麵的話,“又恩姐,那晚……是我第一次。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她凝固了。


    “是你主動,是你的責任,可事後你又想甩開我不管,哪有這樣的事?你要對我負責,而且是必須要!一直到,我能夠忘記你,到我看上別的女人,到我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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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


    麵前的短發女人赫然一副聽故事的表情,真叫藍又恩哭笑不得。


    “他該說的都說了,就走了。再後來,你們都回來了。”


    “沒有那個?”


    “你在想什麽?”


    “嗯……他真的是第一次?”


    “雨晴!”


    “好吧,我正經點。”雨晴捋捋短發,趴在畫廊咖啡區的吧台上,“他所謂的要你對他負責具體怎麽個負責法?”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當時都焦了,哪裏還會想到問這些。


    “那你答應了?”


    藍又恩直摁太陽穴,“不答應他不肯走。”


    雨晴朝天翻了翻白眼,隨即自吧台下方取出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麵前,“喝吧,今天我允許你喝。”


    “這麽寬容?”藍又恩無奈的笑。


    “其實,這件事是我的責任!”雨晴推測道,“如果不是我要你和他保持距離,也不會引得他生氣,更不會有後麵的事了。不過,我真沒想到這小子口才居然這麽好,這種理論都說得出來!要不你就幹脆從了他,反正他是你養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呃,你別這麽看我,我開個玩笑而已,你當我沒說!”


    兩人無聲喝了會酒,雨晴又忍不住,“那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麽辦!”


    藍又恩看著指間盛著酒紅色液體的水晶杯,緩緩道,“你有年齡適合的漂亮女孩介紹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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