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很久。


    她縮在被子裏,頭痛腦熱,一點不想動。


    門鈴繼續響,她沒辦法,隻能睜開眼。窗外天還是暗的,她看看鬧鍾,大約淩晨四點多。這種時候,誰會敲門?


    她想起身下樓,門鈴卻在這時停了。


    之後傳來細瑣的鑰匙聲,門開了又關,接著是拖遝沉重的腳步聲。


    原來是紀亞。她哭笑不得,他明明有鑰匙,還按那麽久門鈴,存心就是不想讓她睡。


    樓下傳來哐啷聲響,她太陽穴被吵的突突直跳,反正也睡不著了,幹脆披著睡袍,慢慢下樓。


    下層沒開燈,樓梯旁的廚房裏,鋼化水杯翻在地上,看來是他想喝水才打翻的。


    可是,他人呢?


    她繞過廚房,浴室門縫傳來光線,她推開,他正伏在盥洗台上一動不動。


    “紀亞?”她叫了叫他,他沒動,似乎暈了,她忙繞過他去取架子上的毛巾。哪知下一刻,卻突然被他自身後抱住。


    濃烈的酒氣噴湧而來,他扣緊她腰身,低頭在她脖頸亂親。


    “紀亞!溫紀亞!”她料不到他會突然這樣,震愕過後,立刻開始掙紮。


    他將她反轉過來,用力抵在瓷磚牆上,死死錮在懷裏看她。


    他應該喝了很多酒,連眼神都有些渙散,瞳底卻燃著一叢火焰,跳動著赤裸熾熱的怨憤以及……情欲!


    “你說!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他啞著嗓子開口,仿佛咬牙切齒般質問。


    她身體不舒服,根本沒耐心多言,“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你當然不懂!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他憤怒的低吼,看著近在咫尺的唇,忽然狠狠吻住,深深探入她口中,拚命與她唇舌交纏。


    感覺到她的掙紮,他更加惱火,將她攬身一抱,走出浴室,直接壓倒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他一邊吻她,一邊去解她的睡袍,他聽見她在叫他的名字,叫他住手,還說了其他的話,每一句都讓他更加生氣,隻想緊緊抱住她,吻住她,讓她完全屬於自己。


    睡袍本來就沒係緊,很快被解開,貼身的薄衫被他拉開,手指飛快探了進去,狠狠撫摸她胸前的圓潤。


    “溫紀亞你是不是瘋了!”她幾乎在尖叫。他跨坐在她身上,壓著她,幾下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壓下來。


    地毯上的兩人幾乎接近赤裸,冰冷的空氣裏,肌膚在互相碾壓廝磨,她柔軟的觸感讓他瘋狂,他手往下探,用力拉掉了她最後一絲屏障。


    “我讓你喝酒,不是為了讓你回來對我做這些事!”她死死並緊雙腿,抵擋他的侵襲。


    “那你想讓我和誰做這些事!肖可伶?還是任何人都無所謂!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用意!”他一發狠,到底分開她的腿,立刻傾軋而上。


    她倒吸冷氣,推著他肩膀,拚命想後退。他一把扣住她腰身,低頭摸索著尋找。


    “溫紀亞!”她抬頭,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你繼續瘋下去試試!如果你敢,你就繼續!”


    所有的動作都隨著這一巴掌停下來,微弱光線下,少年側著頭,維持著被打的姿勢。原本怒意洶湧的臉上,緩緩滑過透明的痕跡,沿著他的下顎,滴落在她身上。


    明明是冰冷的觸覺,卻仿佛灼燙了她。


    “紀亞?”她扳過他臉,劉海下的眼瞳,果然在哭。她赫然無力,他哭什麽,現在該哭的人是她吧!


    他甩開她手,有些狼狽的扭過臉,迅速將淚擦掉。


    她趁著這空隙趕緊將睡袍披上,後退幾步,平複著翻騰的內心和戰栗的身體。


    片刻的死寂。


    他裸著上身,緩緩跪坐在地毯上,“因為你喝醉了,所以把我們之間發生的事當成一個錯誤,隻要事後糾正,就能將一切抹殺?需要的時候利用,利用完了又想丟給別人,是這樣嗎?”


    “紀亞……”她拽著衣襟,手指卻仍在顫抖。


    “可是,藍又恩!”少年仰起頭,唇邊泛起自嘲的嗤笑,“那晚喝醉的人隻有你!我沒有喝醉,我是清醒的!我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和你發生關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她盯著他,隻感覺惶恐。她從不知道,這個一點點在她眼底成長起來,總是笑容滿滿圍繞在她身邊的少年,居然會讓她有這種強烈的緊窒感!


    那笑容逐漸透出哀怨,終究,還是她做錯了事。


    她的心軟下來,欲走上前去。然而,浴室的燈光隨著她跨出的腳步蔓延而來,他劉海下的俊帥眉眼在這一刻分外清晰,映在她瞳底,觸目心驚!


    她赫然收緊手指,冷聲道,“無論意味著什麽,都與我無關!還有,我再說一次,以後沒有我的許可,不準隨便上樓!你若不願意——我這裏就沒辦法讓你再住下去!”


    他的眼瞳似乎在刹那間透出絕望的光。


    她撇過頭,不去看那眉眼,轉身上了樓梯。


    ++++++++++++++++++++++++++++++++


    藍又恩和溫紀亞徹底陷入冷戰。


    那晚的失控後,她第二日還是做了早餐,可他沒有吃,站在沙發前遠遠的看她一眼——那目光幾乎沒有溫度,接著無聲出門。


    她低頭,隨手將他的那份早餐倒進了垃圾桶。


    之後很多天,一直都是這樣。


    連著三天做了早餐沒人吃,她也就不做了,每天睡晚一個小時起床,然後在公司附近隨便買個三明治充當早餐。


    至於晚餐,她更加不指望他會做,有時在餐廳一個人吃,有時去雨晴那裏吃,再有時,接受周紹豐的邀請,跟著他從市中心吃到郊區。


    大約是跟她見麵次數多了,他越發覺得和她距離遙遠。那種距離是看不見的,就像周遭的空氣,無形卻存在。往往在她笑的時候,生生隔在他們之間,讓想進一步的他不得動彈。


    慢慢的,他似乎也釋懷了,美女雖然追不到,但做個朋友也不錯!


    “舒研這丫頭,最近似乎有煩惱,我這個做二哥了,長年都在國外,她和我也不親,什麽都不跟我說。”某日和他吃飯時,他的神情頗為黯淡。


    又恩輕笑幾聲,沒說什麽。在這個話題上,她盡量避免涉及。


    後來送她到公寓樓下,他想了想,又下車追上她,“如果你有時間,我的意思是——假如可以的話,你能否約她出來談談。”


    藍又恩目色一凜,無聲看著他。


    “其實,你和岑寂之間的事,我後來聽說了一些。”說這些話,似乎讓他很尷尬,“具體怎麽回事我不清楚,我也明白,他們之間的事,一定和你沒有關係。但是,我覺得,她這個心結,可能隻有你可以解開。”


    她靜靜看著他,仍是不語,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容令他不安萬分,情急之下,忍不住握起她的手,“又恩!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我不是說你故意讓他們產生什麽誤會,我隻是覺得,應該是她單方麵誤解了些事!你知道,岑寂這個人很悶,不會低聲下氣哄女孩。而舒研從小被家裏寵著,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很不習慣,有時受了委屈也不一定!”


    藍又恩聽這番話,隻是覺得好笑,臉上的笑容反倒更盛了。


    “你怎麽還笑,說句話啊!笑得我心裏都慌了!”他有些無措,拉著她的手捏來揉去。


    “麻煩讓讓!”突兀的清朗男聲自一旁響起,夜色中,少年一手勾著肩上的背吧,一手插著褲袋,正冷著俊容,注視兩人。


    “紀亞?你、你怎麽會來?”


    “我住這裏!周教授,請問你們聊完沒有?不要擋在路中間!”


    被自己學生看見自己的窘態,周紹豐自然有些不自在,可又怕放手後藍又恩會就這麽上樓,幹脆將她往自己身旁一拉,給溫紀亞讓出道,見他不動,忙說,“你先上去,我和又恩還有事情要談!”


    紀亞經過他們時微微停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手還被緊緊握在他手裏。他眉頭一擰,扭頭上了樓。


    周紹豐隻怕她生氣,也沒多想紀亞和又恩住在一起的事,隻顧著問她生沒生氣。


    藍又恩實在有些無奈,“我看起來,是這麽小氣的人?其實這件事,我也不是沒有和舒研解釋過,她的心結其實不在我這裏。不過,既然你已經這麽說了,那就讓我考慮一下,時機適合的話,我會找她談,好麽?”見他釋然,她舉起了自己仍被握著的手,“月滿西樓,你打算握到什麽時候?”


    “一輩子不放行不行?”話裏玩笑的成分占了大半。


    “行!”她說著,作勢就要去踹他,他大笑著躲開,跳上車朝她揮手說拜拜。她同樣揮揮手,這才轉身上樓。


    與此同時,公寓客廳的落地窗前,抵著玻璃的十指赫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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