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是的!”


    葉緬一改平時的隨和,語氣很是強勢,“好了,唐師傅,我不想聽你的辯解,我今天繞過葉縝,單獨把你約出來,隻為了跟你說一件事,離葉縝遠一點,不要帶壞他。”


    此時此刻,唐介臨無比後悔自己沒有將阿冉的事情徹底解決,讓他出現在了葉緬麵前,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自己這個時候解釋得再多,葉緬都不會相信的。


    “唐師傅,你自己也清楚,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你覺得我是偏見也好,不講道理也罷,我絕不允許我弟弟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他現在年輕,好奇心重,玩心大,他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麽,你倆在一起是浪費時間。”感情本就是消耗品,現在能當是過家家,以後要怎麽辦?


    唐介臨已經顧不上葉緬怎麽看待他了,“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可以對我自己沒有信心,但是我對葉縝有信心,他並不幼稚,他有他自己原則,他比你想象中要成熟,至少對待感情是的,他對我很好,有些事情,我可能做得沒那麽盡善盡美,但是我不想讓葉縝失望。”


    自己不是沒有設想過,葉縝有可能會有變心的一天,那就當是自己陪他浪費時間吧,以後分開,可能是會難受很久,但是現在就放手,自己肯定會後悔一輩子,況且,葉縝他很認真,自己因為葉緬的一兩句話就搖擺不定,那怎麽對得起葉縝的認真呢?


    “我以為隻有我弟弟那樣的小孩,才會滿腦子隻有情情愛愛,意氣用事,唐師傅,他不為現實考慮,難道你也不為嗎?”


    沒那麽喜歡就會權衡利弊,考慮得失,喜歡那不就心甘情願付出,在意的不是結果,是兩個人在一起的過程。


    見唐介臨不說話,葉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怕說服不了唐介臨,又道:“唐師傅,想必你自己也受過不少歧視吧?你比誰都清楚,這條路並不是那麽好走,既然不容易,為什麽要拉上葉縝,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和你誌同道合的人,為什麽不選他們,為什麽偏偏要選擇葉縝?”


    如果感情的事情,能受自己控製,能有的選擇,那很多事情壓根兒就不會發生。


    唐介臨垂著眼睛,“不是我單方麵選擇了葉縝,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如果他想要分手,那我肯定不會纏著他。”


    “我知道葉縝是什麽脾氣,這事我要跟他說,隻會適得其反。”葉緬長籲一口氣,“所以,我隻能來勸你,唐師傅,我希望你能體諒一個做哥哥的心情,你也不希望我跟我爸媽沒法交代吧?你自己離開的話,我想大家都體麵一點。”


    跟成剛聊完,也不見大哥和唐介臨回來,葉縝看完帖子,便有點無所事事的,淫欲滿足了,這會兒有點饑腸轆轆了。


    葉縝起身下樓,打算在廚房裏翻出點吃的來,拉開冰櫃,裏麵全是凍貨,他看著頭大,隻能餓著肚子將冰櫃關上,邊往外走,邊摸出電話,想問問唐介臨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剛走到洗衣台旁,看到了小馬拖著個蛇皮口袋從家裏出來。


    “喂!”葉縝把小馬叫住,走近了才發現,小馬穿著比平時要整潔一點,“去哪兒啊?”


    小馬腮幫子繃得緊緊的,手指摳住了口袋,“我今天就去磚廠了。”


    葉縝一愣,這事兒他早就忘了,也沒想到會這麽快,他瞥到小馬手裏的蛇皮口袋,袋子癟癟的,不像是有多少的行李,也是小馬能有多少東西,可能就幾件換洗的衣服。


    “這麽快啊……”葉縝喃喃了一句。


    不上學的人,對時間沒有學生那麽敏感,學生都已經開學了,現在的天氣也不如之前那麽熱了。


    葉縝又朝巷子裏張望,巷子裏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會來樣子,“你一個人去嗎?你家裏人都不送你嗎?那磚廠多遠啊?”


    小馬沒有回答前兩個問題,“坐四十分鍾的大車就能到了,也不是很遠。”


    從小到大,哪怕自己隻是住校,隻要大哥有時間,大哥都會親自送自己。


    現在的小馬,和當初讀中學的自己差不多大,他家裏人怎麽能放心他一個人出遠門,葉縝以為,即便是打工,也是磚廠的親戚來把小馬接走,最不濟家裏人也得把小馬送到車站的。


    葉縝沒有說話,小馬也不想因為已成定局的事情再糾結太多,主動岔開了話題,“唐介臨了?”


    “他跟我大哥去街上了,還沒有回來。”葉縝想到小馬以後可能跟唐介臨再也見不到了,他摸出手機,“我打個電話催催他吧。”


    電話打通後很快被掛斷了,葉縝有點疑惑,“嘶,他怎麽給我掛了?”


    說著,他又想接著打,被小馬攔了下來。


    “算了,唐介臨肯定很忙的,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就行了,我走啦。”


    小馬手裏的蛇皮袋子明明很單薄,跟他身子一樣單薄,可他拖著袋子往前走的卻是那麽吃力,那一抹纖細的身影隔在灰塵之中,朦朦朧朧的,好像看不到未來。


    葉縝將手機揣進兜裏,手指觸碰到了車鑰匙,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忙往前追了幾步,“喂!等一下!我送你。”


    小馬眨了眨眼睛,有點茫然地看著葉縝,直到葉縝將摩托車騎到了他身邊。


    “上車吧,我不是說再帶你轉一圈嘛,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你要是走了,我上哪兒去載你。”


    葉縝跳下車,從小馬手裏拿過袋子,袋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輕,好像綁在後麵都有點多餘了。


    “我……我自己拿著就行……”小馬回過神,言語間是止不住的激動,連爬上摩托車的動作,都顯得那麽的小心翼翼。


    “那你坐好啊。”葉縝重新跨上車,“正好,看我倆能不能在路上遇上唐介臨。”


    葉縝騎得並不算快,但是他倆到了車站,都沒看到他大哥和唐介臨的人影。


    “奇了怪了,明明隻有一條街,他倆還沒買完魚嗎?”


    小馬也沒有強求,見不見得到唐介臨,都改變不了自己要去磚廠的事實,況且他已經坐到葉縝的摩托車了,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一個願望。


    “你不走嗎?”


    葉縝將車停好後,跟著小馬進了售票大廳,大手拍在小馬的後腦勺,“等你走了我再走。”


    手掌的溫度讓小馬有些失神,葉縝沒有察覺到小馬的異樣,擠到售票窗口前去買車票,看著葉縝的背影,一瞬間,他鼻子酸了,眼眶也跟著一熱。


    其實他還有一個願望的,就是今天要是有人來送送他就好了,他沒想到這個人會是葉縝。


    “這車一個小時發一班,時間正合適,你去上個廁所吧,萬一你在路上尿急,說不定尿褲子裏!”


    一句取笑的話,小馬卻毫無波瀾,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葉縝不光替小馬買了車票,還買了一袋零食和礦泉水,中途又給唐介臨打了電話,索性直接打不通了。


    小馬想把錢給他,他說什麽都不要,“算了吧,你有幾個錢啊,你本來就是出去打工的,這點兒錢你自己留著用吧。”


    眼看著發車時間到了,葉縝隻能把人送上車,小馬打開了車窗,剛才坐在摩托車上時眼裏光也漸漸地褪去,隻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葉縝莫名覺得很可憐。


    “誒,我給你留個電話吧,你要是去了市裏,可以聯係我。”葉縝四下看了一圈,從車站辦公室借來了紙筆,“拿好啊。”


    看著小馬將那一小張紙攥得牢牢的,葉縝忽然能理解唐介臨的心情,嘴上說著救急不救窮,自己也沒多大的能力,但看著小馬這樣,還是會於心不忍。


    大車開出了車站,也不見唐介臨回複自己的電話,葉縝有點不高興了,也不知道在幹嗎,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回去了沒有,萬一家裏沒人,又隻有自己怪無聊的,葉縝騎著摩托車到了之前修後視鏡的那家小店去了。


    老板對他印象深刻,忍不住調侃道:“怎麽?是我上次沒給你後視鏡修好?”


    摩托車長期在山路上顛簸,難免有磕磕碰碰的,葉縝想來補個漆的,他也不在意老板的調侃。


    “我想補個漆。”


    老板查看了一下葉縝手指的位置,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麽一點,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你也不嫌麻煩。”


    “那當然,這可是……”原本葉縝想說這是他老婆的,可他現在老婆換人了,就算唐介臨不在身邊,也不能讓“別人”當老婆,“這可是我的寶貝。”


    客人非要補的,老板也不會拒絕,畢竟又不是不給錢。


    看到旁邊的水桶,葉縝手癢癢,“我能借你這兒給我車擦擦嗎?”


    “隨便你吧。”


    從汽修店出來,天色已經有點晚了,葉縝有點擔心趕不上大家吃飯,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念念有詞,“怎麽回事啊?今天怎麽沒人催我回家吃飯啊?”


    第48章


    葉縝打算到家後找唐介臨算賬的,誰叫他不接自己電話的,沒能去送小馬上車,那也是唐介臨的錯,誰知剛到樓下,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廚房冷冷清清的,像是沒人做過飯的樣子,照理來說,自己這個點兒回來,應該剛好趕在大家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唐介臨。”


    葉縝一路找上樓去,經過大哥門前時,門忽然從裏麵打開。


    “葉縝”葉緬直接將人叫住。


    葉縝看向隔壁房間,不知道為什麽,他格外得心急,想要看看唐介臨到底在幹什麽,“大哥,你不是說今天吃魚嗎?魚呢?”


    越是心急,葉緬越是不放葉縝走,他往前一步,直接擋住了葉縝的去路。


    “你沒在街上吃?你之前上街,不都在街上吃了再回來嗎?”


    “沒有。”葉縝有點不耐煩了,說完,就想繞過他大哥往房間走。


    可葉緬硬是不讓,“那你今天隨便吃點吧。”


    “為什麽啊?”葉縝一聽,這話不對啊,怎麽就隨便吃點兒了,不是有唐介臨在嗎,“唐介臨呢?”


    葉緬看了葉縝一陣,似乎想從他表情上找到一些東西,等到葉縝開口催促了,他開不緊不慢道:“唐師傅走了,現在沒人做飯。”


    “走了?!”葉縝瞪大的眼睛,一把推開他哥,徑直衝向了隔壁房間。


    唐介臨一向愛收拾,房間裏一片整潔,如果不是葉縝拉開衣櫃,都不會發現掛在裏麵的衣服少了,牆角的行李箱也不見了。


    葉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腦子一片空白,這一瞬間,他隻想找到唐介臨的人,他摸出手機,打算給唐介臨打電話。


    大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隔壁走了過來,他上前拿過了自己的手機將其掛斷,“你打給誰?”


    “你還給我!我打給唐介臨。”


    葉縝作勢就想撲上去搶,葉緬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人家都走了,你打給他幹什麽?”


    “他去哪兒了?”


    葉緬麵無表情,語氣比平時嚴厲許多,“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人家是來打工的,又不是跟我們簽了賣身契,他的去留,隻有他自己能決定,我哪兒知道他去哪兒了,說不定是家裏有事,回家去了。”


    葉縝愣了一下,垂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什麽,葉緬趁熱打鐵,又道:“唐師傅有自己的事,我們也管不了啊,對吧?”


    葉縝猛地看向他大哥,唐介臨的事,就是他的事,而且唐介臨之前答應過自己,不會辭職的,他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就算是真的有事,事出突然,但現在又不是沒有電話,他怎麽會連打個電話通知自己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呢?


    什麽管不了?唐介臨的事情,他就是要管!


    葉縝拔腿就想往外跑,哪料被葉緬攔了下來,“你去哪兒?”


    “找他去。”


    葉緬語氣已經很不高興了,“我說了,唐介臨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怎麽沒關係!”葉縝的脾氣跟他大哥如出一轍,甚至比他大哥還要急,“他的事就跟我有關係!”


    “有什麽關係!?”


    葉縝頓了一下,看著他大哥嚴肅的臉,他隱約能猜到,他大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見葉縝不再說話,葉緬心裏那塊石頭也緩緩放下,他就知道,同性戀這種事情,就算是他弟弟都不會輕易承認,既然不承認,那就是還有回旋的餘地,他剛想伸手去拍葉縝的肩膀,葉縝冷不丁開口。


    “怎麽不關我的事?我和他在談戀愛,他的事情我不該管嗎?”


    話音剛落,葉緬火冒三丈,一拳打在了葉縝的臉上,輕言細語地跟葉縝講道理已經講不通了,“他你媽懂個屁的談戀愛!你腦子被驢踢了是吧?跟個男人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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