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開口:“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陳仰林慢慢收起笑容,“你比我們都好。”


    我不知他這個“我們”指的是誰和誰,即使被這樣誇獎了,我的心情依舊不是很好。


    我和他對視著,卻覺得始終看不清他——


    他比我想象中更加強大,他想要的也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在高中時,他就能輕易讓程箏那樣狼狽,前幾日又讓莫弛失控,如今又掌握了我的心理,無聲地摧毀了我和莫弛的關係。


    即使我見過他不加掩飾、最狼狽的模樣,可是我依舊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像深淵,吞納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呢?莫弛去機場接程箏了,那又怎麽樣,他們認識了這麽多年,接個機也不能代表什麽。”我這麽說隻是為了扳回一局,其實我的精神已經動搖。


    陳仰林意外地挑挑眉,但語氣依舊平靜,“代表著什麽,你自己知道。”


    我正想說些什麽,握在手裏的手機又突然響起來。


    是莫弛的電話。


    我調整好情緒後,就在陳仰林的眼皮子底下接起電話。


    “喂?嗯,你已經處理好了?要多久才能到?好,那我現在就下去。”


    我邊接電話邊觀察著對麵陳仰林的表情。


    他並不像我想象中那般驚訝,眼裏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掛了電話,向他舉起手機,說:“他沒放我鴿子。”


    但他平淡的反應並沒讓我有多大的愉悅感。


    我拿起手包起身,抬腳離開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嚇一跳,像是被燙到一樣甩開他。


    他也沒糾纏,鬆開了手,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了一句:“七夕快樂。”


    我沒理他,頭都不回,很酷地走了。


    第10章 .心裏有鬼嗎


    我在樓下等了將近一小時,莫弛才姍姍來遲。


    上車後我問他為什麽耽誤了這麽久。


    他躲開我的視線,啞聲說:“公司的事耽擱了一會兒。”


    我低頭係好安全帶,沉默幾秒之後轉了話題,“你知道程箏今天回來嗎?我聽我媽說她之前在外地一個公司實習,今天才回來。”


    我抬頭看向他。


    他表情並不自然,“她今天回來嗎,我不知道,她沒和我聯係。”


    我輕輕“嗯”了一聲後沒再說什麽。


    莫弛啟動車輛,一言不發地開車,我也不說話,車內氣氛變得古怪。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腳邊——靠近車門的車墊縫隙裏,分明藏著一隻口紅。


    我也不知這是湊巧,或者是精心設計的巧合,但事實似乎已經擺在我麵前了。


    即使我想要為莫弛辯解,想要為他找到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可似乎還是被陳仰林說對了。


    我問:“平時有女同事坐在副駕駛座這裏嗎?”


    莫弛像是被我踩到了尾巴,眼睛都瞪大,“怎麽可能?”


    欲蓋彌彰的模樣還不如直接承認了好。


    我還發現自己心口不一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


    我嘴上說著不在意莫弛騙我,還很大方地對陳仰林說“成年人可以有秘密”,可真到了這時候,眼前的男友這樣欺騙我,我依舊覺得憤怒。


    情緒在無聲的環境內慢慢沉澱,我想起陳仰林說的那些話:


    程箏和莫弛是青梅竹馬、莫弛甘願成為她的狗……


    其實如果陳仰林說的是真的,那麽莫弛還真是個可憐人。


    我對陳仰林說過很多謊言,但有一句話,我是一定要做到的。


    我不可能和程箏搶男人。


    胸中翻滾的熱烈情緒已經冷了下來,此刻我隻覺得疲憊。


    見我不說話,莫弛又問:“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說自己有些不舒服,“不然我們下次再吃吧。”


    有沒有下次是不一定了,但現在的我並不想和他吃飯。


    莫弛愣了,他也能感覺我的反常,慌忙將車停在路邊,問我怎麽了。


    我搖搖頭說隻是不舒服。


    他明顯是不信的,“到底怎麽了?和我說說。”


    我看著他,思考著要不要在今天就把一切說清楚。


    他不依不饒,見我沉默,伸手握住我的肩膀,“悅悅,怎麽了?”


    我撇開眼神,有些裝不下去了。


    見我這樣抗拒,莫弛眸子一閃,握著我肩膀的手收緊,“到底怎麽了?”


    我開始不耐煩,側頭看向他,正想和他攤牌的時候,他急切地湊過來,想要吻我,企圖用這種方式來驗證我們的情侶關係。


    我嫌惡地扭過頭, 他撲了個空,身體都僵住。


    下一秒,我用力將他推開。


    他震驚地看著我,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麽對他。


    我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彎腰將腳邊那隻口紅撿了起來。


    “是程箏的嗎?”


    莫弛在看見我拿起那隻口紅的時候就開始慌了,見我一臉冷漠,他更是緊張,辯駁的聲音都在顫抖,“不是……”


    “那是你女同事的?”可他剛才親口說從沒有女同事坐過他的副駕駛。


    他依舊否認,“不是。”


    “那是誰的?你媽的?”


    他說不出話來。


    莫弛看著我平淡的模樣,終於意識到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他歎了口氣,很認真地說:“悅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哪樣的?”


    “我沒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什麽叫對不起我的事?隻要你沒和她在一起、沒和她牽手、沒和她接吻,這就叫‘沒有對不起我’是不是?”我將那隻口紅放下,“我就問你一句,你剛才是不是去機場接她了?”


    莫弛死死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閉了閉眼,說:“是。”


    即使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但如今聽到他親口承認,我還是覺得心口一窒。


    莫弛在我和程箏之間,選了程箏。


    陳仰林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程箏和莫弛之間的情感如此深厚,即使是我,也要為他們這一對糾纏了大半生的青梅竹馬讓路。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低頭解開安全帶,利落地準備下車,可就在我拿起手包的時候,莫弛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料到他會抓我,於是我的手一鬆,手包翻倒在車墊上,包裏的東西落了一地。


    我不耐地皺起眉,問:“做什麽?”


    莫弛剛想說話,無意間瞥到從我包裏掉出來的東西,僵了片刻之後,他表情嚴肅地撿起那隻細長女士煙,明知故問道:“這是誰的?”


    我知道是誰的東西,但我並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手包裏。


    可我看著莫弛的臉,又突然什麽都不想解釋了。


    “你心裏有鬼嗎?”我盯著他,“我沒有,你有嗎?”


    莫弛沒說話,隻是僵著臉將手中的那隻細長的煙揉爛了。


    我繼續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一言不發地開門下車,他也沒再攔我。


    這個七夕節真是有夠雞飛狗跳的。


    回到家裏,我媽見我回來得早、臉色也不是很好,便敏銳地問我發生了什麽。


    我將莫弛在七夕節拋下我去給程箏接機的事同我媽說了。


    我媽一開始比我還生氣,之後便哼了兩聲,“算了吧,莫弛也頂不上什麽用處。”


    我早就知道她會是這麽個反應,在我媽的心中:


    東西不好用,換掉就好了。


    不夠親近、有了二心的人也應該迅速換掉。


    我媽又給了我一個和莫弛斬斷的理由——


    “莫弛家的公司最近也沒什麽勢頭了,還是你秦阿姨有手段,死了老公之後,這事業是蒸蒸日上,我看著都羨慕。”


    此刻的我並沒有心情來研究這些商業關係,說了一句自己有些累了就想上樓休息。


    爬上樓的時候,我媽在我身後問我:“那你要和莫弛分手嗎?”


    我遲疑了一會兒,“再考慮一下吧。”


    我和莫弛在一起的原因是我覺得和他在一起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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