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溫白覺得,自己不能再眼睜睜地放任黑霧傷害徐嘉珩。


    其實還有一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這大概是喻溫白第一次,被人劃分到「朋友」的範疇中——這樣的體驗,是過往二十年都不曾有過的。


    不再猶豫,喻溫白朝對桌的人道:“徐嘉珩,能來陽台一下嗎。”


    “我有話想對你說。”


    徐嘉珩動作一僵。


    才過了一個下午,又發生什麽了?


    兩人先後走進寢室外的小陽台,關上隔音的玻璃門,讓本就不寬敞的空間立刻變得狹窄。


    尤其是徐嘉珩個子高,給喻溫白騰出位置後,人隻能委屈站在掛起晾曬的衣服下,頭頂貼著衣架,畫麵顯得有些滑稽。


    陽台上一片寂靜,徐嘉珩率先開口:“如果是因為論壇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多想。”


    “嘴長在別人身上,你控製不了。”


    喻溫白點點頭,他連論壇都找不到,當然不在意。


    他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徐嘉珩,我今天查過了,”他俊秀深邃的五官被餘暉照映,更顯膚色冷白,眼睛很亮,


    “我暫時沒辦法和你做直男朋友。”


    他抬眸認真看著徐嘉珩,眼底有幾份虧欠:“我應該,不是直男。”


    徐嘉珩:“?”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心意和決心,”喻溫白放輕聲音,小心詢問道,“可以再給我點時間,現在隻是牽手嗎。”


    徐嘉珩沉默片刻,謹慎道:“......就隻是這些嗎。”


    喻溫白:“?”


    青年淺棕色的眼瞳滿是不解,澄澈幹淨的看不出一絲悲傷,徐嘉珩長出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幸好隻有這些。


    幸好喻溫白隻想說他不是直男。


    天台跳樓的場景太過震撼,下午和喻溫白分別後,他滿腦子都是男生站在天台上,眼神空洞對他說的那句「你很討厭我碰你嗎」。


    回神過來時,人已經尾隨喻溫白到教室門口,看著他上課後才趕去自己教室。


    現在聽到喻溫白的答案,徐嘉珩的第一反應不是逃避,而是發自心底的感到慶幸。


    甚至連「牽手」的請求,都跟著變得順耳起來。


    直男不直男的,還有什麽好計較呢。


    “可以。”


    徐嘉珩是行動派,說話間就拉過喻溫白的手,像上次那樣放進衣服口袋:“這樣可以嗎。”


    喻溫白的手真的很軟,小小一隻放在手心都能把玩,冰冰涼涼的。


    心裏的重擔放下,徐嘉珩臉上終於露出點真心實意的笑意。


    高瘦挺拔的男生背靠著陽台石欄,在落日餘暉中勾唇笑的恣意,柔軟發絲隨著晚風輕晃,安靜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如果忽略掉他擺弄喻溫白手指的小動作的話。


    “喻溫白,”卸下心裏重擔,徐嘉珩又如常拖著音調,懶懶喊人名字,“你手為什麽這麽軟啊。”


    作者有話說:


    喻溫白(看完視頻):我不是直男;


    徐嘉珩(更加篤定):他果然不是直男。


    第7章


    “喻溫白,你手為什麽這麽軟啊。”


    兩人握著手,喻溫白正低頭專心轉移煞氣,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徐嘉珩是在和自己說話。


    “很軟麽,”喻溫白不太懂這些,微涼的指尖微動,“我沒有和人握手的經驗,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


    徐嘉珩發現,喻溫白說話時習慣直視對方眼睛,清貴而冷感的氣場自帶壓迫感,讓不熟悉的人望而卻步。


    實際上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在天色漸暗的落日時分亮晶晶的,像是蓄滿碎鑽的銀池,會目不轉睛地盯著人看。


    口袋裏冰涼涼的手偷偷動了下,徐嘉珩感覺到有手背蹭過他掌心,皮膚的觸感細膩柔軟。


    四目相對,他突然忘了要說什麽,偏過頭咳嗽一聲,然後就聽喻溫白的胃發出微弱的抗議聲,在安靜的陽台上格外清晰。


    徐嘉珩順勢轉移話題:“沒吃飯?”


    “沒有,”喻溫白搖頭,“一直在查什麽是「直男」,準備現在去。”


    “......”


    徐嘉珩聽人一臉認真地解釋,莫名想笑:“一起去吧。”


    喻溫白點頭說好,準備回寢室時,發現徐嘉珩還牽著他的手,臉上再次露出猶豫的表情。


    他也不催促,靜靜等人開口。


    果然很快,徐嘉珩就提議道:“牽手的事,可以僅限於私下裏麽。”


    他倒是無所謂閑言碎語,但天台的事情剛過,論壇上的人又喜歡撲風捉影,喻溫白目前的心理狀態,顯然不適合處於風暴中心。


    徐嘉珩不想自找麻煩。


    “好。”


    喻溫白十分配合,將手從口袋中抽出來:“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徐嘉珩覺得喻溫白似乎誤解了他的本意,不過也沒多想,兩人一先一後從陽台出去,拿衣服準備去食堂。


    “怎麽又去食堂?”遊戲角色再次回到泉水老家,齊東摘下遊戲耳機,“珩哥,你不是才吃過晚飯麽,又餓了?”


    徐嘉珩挑眉:“長身體,不行?”


    “您都快一米九了,再長我們還活不活了,”齊東看著界麵變灰,笑眯眯道,“珩哥快去快回,晚上記得帶小弟上分。”


    “回來再說。”


    徐嘉珩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站在門口,看著喻溫白套上米白色的外套,拿上飯卡就直接出門。


    一路上,喻溫白都在和外套拉鏈作鬥爭。


    衣服是師父三四年前送給他的,洗得有些褪色,但喻溫白很喜歡;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拉鏈底部掉了個齒兒,係起來有點麻煩。


    等他終於拉上拉鏈,抬頭發現被甩開一截,徐嘉珩正站在離他十步遠的位置。


    宿舍去食堂的小路兩旁沒有路燈,徐嘉珩怕他看不清就遠遠招手,示意他過去。


    喻溫白快步上前,呼氣時嘴裏呼出白霧,寒冬凜冽的晚風吹亂他鬢角的碎發,涼氣順著領口往身體裏鑽,身體跟著輕輕抖了抖。


    “冷?”


    徐嘉珩從上到下打量他一圈,抬手取下頭頂的鴨舌帽,輕扣在喻溫白頭頂擋風:“臉都凍白了,剛才握你手也冷,下次多穿點。”


    鼻尖充盈著薄荷清香,喻溫白想解釋臉白和手冷隻是體質問題,話到嘴邊沒說出口,指腹無意識地相互摩挲著。


    “徐嘉珩,”帽簷遮擋視線,喻溫白抬頭認真道,“你是個好人。”


    徐嘉珩勾唇樂了:“謝謝你啊。”


    “不客氣,”喻溫白搖搖頭,想想自己不能白受人好意,環顧四周後再次仰頭看人,明亮的眼睛閃爍,


    “所以,現在要牽手嗎。”


    ——


    “籃球隊替補?”


    下課鈴回蕩在走廊,趕著去下節課的學生們相繼離開,很快,偌大的教室內就隻剩寥寥幾人。


    喻溫白下節課是藝術賞析,教室就在走廊對麵,並不著急過去。


    他在座位上將書本收好,抬眸看著麵前的盛霖和身後女生,不確定他們的來意:“我不會打籃球,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隻是替補啦,不用真的上場。”


    說話的是夏敏,是上次解剖課受喻溫白照顧的同組女生,性格大大咧咧:“就是我們想麻煩你——幫咱們院宣傳一下。”


    幫忙宣傳?


    喻溫白擰眉,還是不懂。


    “這麽說吧,因為你長得漂亮,站在那裏就有人來看比賽,”盛霖用手撥了下披肩長發,直截了當道,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論顏值,整個t大也就你能和徐嘉珩對抗了。”


    籃球賽設置在冬天的下場,就是大家都懶得出宿舍,每次比賽都坐不滿人;直到徐嘉珩去年加入工院籃球隊,有他的比賽才場場爆滿。


    最過分的一次,是去年決賽的時候對戰商學院,結果整個兩隊的觀眾席全是來看徐嘉珩比賽的,鋪天蓋地都在給工院加油,商學院來支持的人還沒上場隊員多。


    作為球隊負責人,盛霖決不允許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家球隊上。


    比賽可以輸,氣勢絕不能落下。


    盛霖雖然心裏膈應天台撞破兩人卿卿我我的事,但不得不承認喻溫白確實好看,而且他平時除了話少點,沒別的問題。


    “我們和工院就一場比賽,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盛霖進一步解釋,“你隻需要配合拍個宣傳照,比賽當天到場就可以。”


    喻溫白倒是有時間。


    但他不懂,盛霖為什麽會找上自己。


    他知道球隊找替補的目的,是為了吸引學生觀賽,但他完全比不上徐嘉珩在t大的受歡迎程度。


    都不用說時常有人表白、或是朋友遍地,喻溫白所有的人際關係,都隻限於寢室三個室友,以及記不住名字和臉的同組同學。


    至於長得好看,他就更覺得奇怪——從小到大,從沒人誇讚過他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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