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霸著身抱了太久的緣故,小姑娘不自在地偷偷活動了下腿腳,接著聲音細喃嬌嗲地嗔問。


    “將軍,已經抱好久了……是否足夠了?”


    聞言,霍厭掌心推力,把人壓著往前帶,開口平直道,“嗯,那你鬆。”


    施霓聽話地忙把手鬆開,可人卻還在他懷裏掙不出來。


    隻她鬆了手沒用的呀,他還是原來姿勢,胸膛硬碩如壁地繼續擁撫占著她。


    “將軍……”


    她拉著他衣服軟言輕喚,耳尖掛著好看又引人的櫻粉。


    霍厭暗著眸,手壓在她後頸,笑說,“怎麽這麽愛撒嬌。”


    “……”


    見狀,何姑老臉都紅了,霍厭這是明著調戲人呀,小姑娘明顯是經驗不足純得沒邊,可他倒是懂得多,趁機把便宜占個夠。


    又想,明麵都這樣了,背著人時還不知他會怎樣肆無忌憚地霍霍人家。


    就這細腰軟骨的,偏體質又特殊,縱是天生的銷魂骨又能受得了生猛將軍的幾夜折騰。


    思索到這,何姑便未雨綢繆地想,她還是再去藥房抓幾副緩酸減漲的密方子為妥,不然這副嬌滴滴的身子恐被吃透,那可是要實實受罪的。


    施霓無意的餘光一瞥,這才注意到何姑正站在不遠處,目光放亮地看著他們。


    她怕誤會再加深,當下忙用了力氣,趁著霍厭沒收勁,勉強才掙了出來。


    懷裏一空,霍厭不滿地蹙了下眉,接著順著施霓慌張的眼神看過去,這才了然。


    他倒沒覺心虛什麽,隻坦然帶著人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接過何姑送來的藥。


    “謝過姑姑。”施霓跟著淺淺施了個禮。


    何姑眼神逡巡在兩人之間,最後定在霍厭身上,一派長者口吻道,“也不知收斂收斂,想親熱也避著點人。”


    “姑姑走前叮囑我把人哄好,”霍厭語氣平平,沒半分不自在,“方才,隻是在哄人。”


    “……”


    何姑閉嘴了,這小子忒精,仿若藏著一百八十個心眼,小姑娘跟著他估計被人賣了還跟著數錢。


    ……


    在山上過了一夜,翌日清晨兩人便準備離開。


    走前,何姑先拉著霍厭神秘兮兮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又把施霓叫來一旁殷切囑咐。


    “回京以後,這滋補氣血的藥一定要按時按量吃,等下次見麵我再給你診脈,你若是一點不見好,可是砸我何仙姑的老字號招牌的。”


    施霓聽話點頭,“姑姑放心,我會記得的。”


    何姑壓低聲音,抻頭又說,“還有昨晚我給你後加的那副方子,你也要想著用,若是哪次真受不住,身子疼了,你別虧著自己。”


    施霓其實沒太懂這後半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想來也是叮囑她按時喝藥的,故而同樣應聲說好。


    何姑撫了撫她手背,這才滿意。


    兩人下山牽馬,而後打算照原路穿過林區,眼下看著時辰,猜想蒙校尉他們該是已經率部繼續行進了,他們走陸路可尋捷徑減短路程,在下一站碼頭,正好與之匯合。


    可計劃如此,偏途中橫生禍事。


    兩人在林間才走到一半,霍厭忽的將馬速放緩,施霓當即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還特意說,“趕路要緊,將軍不用遷就我的。”


    可霍厭卻隼眸一定,衝她噓了一聲,而後目露警惕道,“林中有人。”


    施霓立刻往四處看,卻沒尋到人影,“是什麽人?”


    “應當……”霍厭已然劍眉上擰,勒著韁繩轉身盯住一方向,而後威戾啟齒,“來者不善。”


    話落同時,果真幾個蒙麵黑衣人同時飛落現身,將他們兩人一馬團團包圍,霍厭摟護好施霓,安穩坐於馬上俯視眾人。


    “你們是何人,受誰指使,竟敢膽大包天攔我的馬?”


    對方揮刀近身,大言不慚,“取你性命之人,廢話少說。”


    霍厭冷叱一聲:“不自量力。”


    說完,寶劍出鞘,乍起寒光灼目。


    臨下馬前,他語氣轉柔,衝施霓耳邊低語,“閉眼,別怕。”


    “……將軍小心。”施霓憂心忡忡,不由緊張。


    言落,霍厭落地下馬,劍尖擦地揚塵,眼眸殺意凜現。


    施霓坐於馬上拽緊韁繩,眼睛聽他的話很快閉上,像是隔絕所有血腥醃臢。


    隻知離自己不遠處,刀劍鈍挫摩擦聲不斷,其間又夾雜慘叫、怒罵的哀嚎喊叫。


    她心憂霍厭,眼睛悄悄睜開了些,卻正好見他眉間帶血,眸底陰鷙又毫不留情地揮劍刺進一蒙麵人的前胸,竟是活活刺穿。


    施霓噤聲,背上不可自控地一瞬冒出層冷汗。


    之前,她從未有過實感,可此刻她卻幾分理解,為何戰場上人人畏他,懼他,甚至把他一活人看作鬼閻羅。


    利劍出鞘,血祭十裏,又怎會不令人生畏。


    這時,霍厭同樣看過來,四目相對,他指尖滴著血,身後森然鋪躺一片屍身。


    施霓隻猶豫一瞬,便笨拙地艱難踩鐙下馬,賡繼朝他奔過去,小心拉住他的胳膊。


    她語氣緊張關切,“將軍受傷了?”


    袖間滿是血汙,頃刻染紅她的指。


    “怕嗎?”怕我嗎。他其實想問這個。


    施霓點頭又搖頭,確認他手上的血不是自己的這才安心,她抬眸認真說:“我崇畏將軍威戾,卻知將軍隻會護我,不會傷我,故而不怕。”


    他唇角勾起,語氣帶著少年的不羈輕狂,“崇畏?把畏字去了更好,我隻願享你的崇拜。”


    施霓臉頰染暈,心頭一股不明情緒,此刻正洋洋灑灑鋪散開。


    靜默相顧,施霓率先避開眼,可餘光向後的匆匆一瞥,卻叫施霓瞬間僵住身。


    心頭才剛浮上的暖意,此刻已蕩然無存。


    她目光盯緊,心想不會錯的……霍厭身後的那具屍身,隱匿在脖頸處的圓環紋身,分明是西涼王殿侍衛的專屬印標。


    他們,竟是西涼人?


    驀地,她想起阿絳先前的天真言語——


    “稷王子癡戀姑娘,待尋得機會,王子定會不顧萬險,把姑娘從大梁人手裏搶回去的。”


    思及此,施霓心頭不禁沉了又沉。


    第22章


    施霓目光停滯得太久,霍厭很快察覺異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她正緊盯著方才被自己刺穿胸膛倒地,口中鮮血汩汩不止的一具男屍。


    其境狀無比淒慘,四肢蹬得僵硬筆直,戚目駭人。


    霍厭當即蹙緊眉頭,邁步向前一擋,用身體阻了施霓呆滯的目光。


    接著,他聲音沉沉道,“別看,會汙了你的眼睛。”


    施霓這才一下回神,她悄然隱下眸間慌亂,可心頭卻真實湧浮出強烈的心虛感。


    此人西涼人的身份叫她無比介懷,同時也叫她生懼,生怕當真有故人來尋。


    在西涼發生的那些事,受的委屈,她不想被人知道,更不想被霍厭知曉。


    誠然,在她艱難無法自處之時,得幸有稷王子庇護,雲娘娘亦因此有了顧及,她才能在森然宮苑內,不必靠獻身大王而存活。


    對拓跋稷,施霓心懷著複雜的感激,他救她是真,可她所受一切苦難又都來自他母親雲娘娘爭寵的野心。


    在雲娘娘眼裏,她不必有思想,隻擁一身絕世傾城的美人皮囊,做一個美麗的傀儡才最好,出離西涼,是她擺脫魔爪的第一步。


    她並不想回去。自離開濰垣的那一刻,對她來說便前塵如煙,不值追憶了。


    “怎麽,可是因見了血,被嚇到了?”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霍厭關切詢問,聲音低柔許多。


    他本想離近過去伸手撫撫她的頭,可想起自己身上還染著血汙,怕弄髒她精致漂亮的衣裙,故而腳步頓住,隻隔著些距離問詢。


    聞言,施霓忙搖頭否認,她怕霍厭繼續往下深究,於是故意岔開話題,“來時,我記得剛入林不久,還可聽到泉水的叮咚淋淋聲,想來那裏定隱著一處溪泉,將軍身上染了血,不宜這樣上官路惹嫌,不如我們先去那邊尋溪清洗?”


    “真沒事?”


    霍厭彎下腰來再次出聲確認,接著把臉湊過去看她,渾身上下,他大概隻臉上是不帶丁點血跡的。


    施霓被他盯看得不自在,輕輕‘嗯’了聲後,趁他還沒挺直腰,猶豫著伸出手去,用指尖蹭了蹭他的眉峰。


    他眉形很好看,如利劍張揚,又濃如點墨,而眉尾處無意沾蹭到的些許血痕,更是把他襯得有股近邪的輕狂魅感。


    而最後,那摸惹眼的猩紅,轉移到了她的指尖。


    “幹淨了。”


    她伸出手去示意,心緒已平靜,映出的笑容淺淺的。


    見狀,霍厭這才知道自己臉上竟也沾了汙,他盯了眼施霓的手,很快蹙起眉頭,掏出手帕給她擦淨。


    “別的男人的血,髒。”


    施霓看著自己被他順走的手帕,又看他霸道的動作,眼神不由困惑了一瞬,她有些不懂他的邏輯,於是輕聲問道。


    “那……若是沾了你的呢?”


    他眼睛沒抬,擦拭的動作卻停了,“真想知道?”


    施霓抿了抿唇,小聲回:“……想。”


    話音落下,不到半響,霍厭不算幹淨的手猛的壓覆在施霓瑩白冰肌的後頸上。


    她實在太嬌,他才輕鬆用力,人就嗔呼一聲,軟著腰身進了他的懷。


    於是當下,施霓一身精致的淺白曳地百褶裙上,此刻就如紅梅點星,鋪染於皚皚雪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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