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施霓愣住。


    “花兒該被養護,你也隻能被我滋養。”


    “唔……”


    話才落,霍厭便從上覆而落吻,施霓被他先前三三兩兩調情的話已經弄得臉頰熱紅,這會兒又被迫仰頭叫他擁抵著親,實在羞臊到了極致。


    害羞避了兩下沒能躲開,施霓頭腦暈乎著,很快也迷情漸溺進去。


    根本沒用力,她卻啟齒嚶嚶嚀嚀地不自覺哼聲撒著嬌,霍厭聽了,簡直愛她迷她到不能複加的程度。


    半響,兩人俱喘著分開,施霓目光漉漉的抬眼,嗓音輕柔著迷迷糊糊地問了句,“將軍方才,就是在養花嗎?”


    聞言,霍厭不禁哂笑一聲,他搖頭否認,“不是。方才那是……”他貼近她的耳,刻意頓了頓才又說,“提前,采取花蜜。”


    施霓匆匆眼神閃避,當即臊得是再不敢輕易問他話了。


    ……


    施霓趕到北宸殿時,就見周遭鬧吵喧揚,過路盡是端著茶點、酒菜的忙碌宮人。


    隻是剛上菜的話,那伶娘娘的舞蹈表演應當還未開始,思及此,施霓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提裙避著人趕緊往裏走,近前看到玲兒正站在殿門外急得正來回直踱步。


    施霓迎上去,忙出聲喚了玲兒一聲,對方抬眼看到她,當即眼睛睜大,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姑娘你可終於來了,一直沒等到你,娘娘實在慌得厲害,你快隨奴婢進去看看吧。”


    “舞台布景那邊準備如何了?眼下宴席是進行到哪了?”兩人提快腳步,施霓邊走邊問詢著。


    玲兒忙回:“太後娘娘和府外官眷敘話敘得久了些,所以宴席推到現在才開,舞台周圍的紅綢也及時搭上了,一切算得有驚無險。”


    施霓點點頭,聞言算是心安了些,“沒有耽擱就好。”


    兩人走到舞台幕布之後,見伶貴人舞裙潔白勝雪已著裝完畢,妝容也十分得奪目精致,便心有幾分把握,知曉今日這風頭娘娘定是能爭得。


    看到施霓終於現身,伶貴人吐出一口氣,迎上幾步來握住施霓的手,言辭認真地開口:“玲兒將事情都敘於本宮聽了,真是不知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賤人,竟敢在這個緊要關頭給咱們在背後使絆子,若不是妹妹機靈及時向宣王尋救,今日這舞台定是搭不成了,若真如此,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施霓看了玲兒一眼,隻說:“好在一切都是虛驚一場,期間玲兒也不少賣力。”


    “我知曉的,玲兒是我的心腹,她的賞賜我自不會少,隻是妹妹今日又盡力幫了我這回,本宮欠下你不少人情,日後也定會為你的前途姻緣多上一份心。”


    雖有些怕娘娘會再次亂點鴛鴦譜,可眼下這話在明麵,施霓實在拒絕不了,於是隻好硬著頭皮應下,又開口道謝說:“謝娘娘……”


    這話說完,前麵便有太監來報,言說前席酒菜佳肴已上完畢,眼下該是娘娘上場獻舞的時候了。


    這時,四處的管弦樂聲漸漸開始一齊奏響,場麵氣氛烘起,周圍也一下安靜下來。


    伶貴人不由緊張更甚,緊握著施霓的手說:“本宮自小不擅舞,頭一次習得便是當著這麽多人表演,說一點不怯場定是假話。”


    施霓蹲下給伶貴人認真理了理舞裙最下的流蘇,當下寬聲說,“娘娘待會兒隻要緊盯住陛下一人便可,至於其他便隻當是……隻當是假人,這樣想緊張應該會有消減。”


    伶貴人當即被逗得一笑,莞爾著開口說:“假人?在場人物無不尊貴,妹妹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到,自是要被定一個大不敬之罪的。”


    施霓看她緊張情緒稍緩,目的算是達成,她又做最後的提醒,“娘娘一會做轉圈動作時,一定注意動作幅度不要太大,這些流蘇雖是妝點起來好看,但是卻容易被絆倒,至於其他,依娘娘現在的水準應當都不成問題了。”


    “好!”伶貴人的信任和感謝當下已全映在臉上了。


    施霓舞技超群,在西涼甚至難逢一個對舞的同水平對手,如今她親自教習學成的“學生”,水平哪怕還不及她的一半,但應對當下的場合,已是十分遊刃有餘。


    紅綢圍簇,中央白衣美人舞姿曼妙如初冬落雪,場上四周圍疊上層層的紅緞,迎風淩亂飄揚著,好似紅梅點綴白雪,雪將梅襯得豔,梅又將雪暈得聖潔更甚。


    施霓在幕後角落悄悄觀察著,就看到坐在正中主位的梁帝,此刻目光炯炯直緊盯著舞台中央,那眼睛勾勾的,簡直是快要看直了一般。


    這一曲驚鴻果然有效,施霓不禁在心頭佩服伶娘娘對梁帝的吃透與了解。


    當著眾人麵,為君王高調獻上豔舞,即便對方高高在上,尊貴如君,大概在心頭也逃不過那份自屬男人劣根的得意與虛榮。


    施霓曾被雲娘娘親自教習過何為馭心,也知曉男人最享受的麵子,其一,便是受自己女人的崇敬。


    梁帝遲遲從皇後娘娘那裏得不到的滿足,在伶娘娘這兒卻被毫不吝嗇地全部填滿,大概也正因如此,才有伶娘娘後宮獨寵多年之象。


    施霓思緒飄然,眼神也在旁空落太久,這時,忽的聽聞玲兒在旁輕咳出聲,語氣意味深深地提醒說道。


    “姑娘,你瞧見了沒?宣王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那悄悄地在看你呢,經過今日,姑娘應當也感受到了殿下的熱心腸和負責之態,若不是因為他,今日定會出許多差錯了亂子。”


    聞言,施霓下意識抬眼往宣王那邊瞥了下,就見果然如玲兒所說,宣王眼神直直的正往這隱蔽的角落尋看過來。


    其實若不是這位置太過逼仄不起眼,施霓一定會認為宣王殿下是在看別人,可現在此處隻有她和玲兒,她總不能還在自欺欺人。


    四目隻一瞬相對,施霓沒留情地立刻收了眼。


    想起霍厭曾認真提醒過,說宣王對她有些居心不良,當時她不信,甚至還自以為是地出言反駁,可現在……


    施霓麵上盡量保持著平靜,隻等伶娘娘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她便再不用在此處繼續露麵了。


    當下,她語氣沒什麽起伏,隻當就事論事地回玲兒說:“其實今日之事,霍將軍也出力幫了很多。”


    聞言,玲兒沒多想的點了點頭,也笑得有些沒心沒肺,“確實如此。不過姑娘的姻緣自當屬皇姓之人,將軍幫了忙大概隻能口頭道聲謝,可殿下……姑娘若有心,自可換個謝法。”


    這裏無旁人,玲兒跟在伶娘娘身邊多年,耳濡目染著也慣沒個正經,於是有些話口無遮攔,隻壓了壓聲音,之後直接便脫口而出了。


    可換個謝法……聽聞此話重點,施霓垂了垂眼,自是當即明晰這話裏的意有所指。


    她方才對將軍的言謝,又何止於口頭?


    “姑娘?在想什麽呢直愣神,難不成真的在思索旁的謝法?”玲兒眼睛眨了眨,笑意也頗具意味。


    施霓搖了搖頭,這回說得很是認真:“玲兒莫再開玩笑了,我和宣王不過點頭之交,再沒別的。”


    “啊……”玲兒很是意外地收了笑,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她這樣身份的人,若能嫁與皇子,哪怕是為妾,在旁人眼裏大概都是幸運,可施霓卻並不想領這份幸。


    說完這話,她自己也不由輕鬆了許多,抬眼輕眺,就見幕前貴人臨於席列橫排端坐,人影可謂幢幢,加之侍候的婢女和環台周遭走動不停的宮人,一時間的確很難從中準確辯及一人身影。


    可就偏偏很巧,她尋望過去的一瞬,一宮人不小心打碎了幾盤碗碟,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


    尋聲,在場很多人的目光都紛紛被吸引了過去,故而當下,施霓同樣落下視線,又直直停在那犯錯宮人身後幾步遠位置上的霍厭身上時,即便旁人有所察,也不會覺得突兀異常。


    外人眼裏,她與旁人無異,是在看前麵的熱鬧。


    而實際,在眾目睽睽之間,兩人第一次如此大膽地迎麵四目而視。


    肆無忌憚,卻又無人覺知。


    心頭忽的升溫,灼滾,又爆燃。


    當下,施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出自己的心意,她真的,真的好喜歡霍厭。


    喜歡被他抱著毫不收斂地親熱,也喜歡被他霸道擁抵,繼而放肆癡纏地吮吻。


    甚至,她隱隱心生出了幾分不可說的向往。


    他說,她是隻屬於他的嬌養之花,所以,她開始貪心地想要真的被圍沃裕肥,灌濁滋養。


    直至被他,濁身,又滋透。


    作者有話說:


    將軍養花個中高手。


    第46章


    打碎的碗碟盡數被收走,揚起的喧吵也漸漸複歸平靜,眾人收眼,施霓和霍厭最後互望了下,之後默契地同時避了開。


    曲終音落,就見舞台正中,伶娘娘的雪白流仙舞裙裙裾也應著音律節奏,翩然落在暈紅滿地的紗緞之上。


    與此同時,梁帝當即從座位上起身,眼神直勾勾地凝在伶娘娘身上,而後毫不吝嗇地正對著台上鼓掌揚讚。


    見狀,旁側之人衤糀也紛紛回神過來,一時間掌聲不停,美譽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施霓和玲兒見此情形後,站在幕後也是不由鬆了口氣,今日娘娘落得的這光彩風頭,算是不負她這將近半月的艱勞辛苦。


    當下,緊接又聞梁帝在前,迎眾開懷讚評道:“愛妃一舞,當真令人驚鴻難忘,依寡人看來,愛妃跳這雪衣舞動姿之曼妙,即便超不過冭祖皇帝時期珍榮妃之舞靈盛名,也該不會差落太多。”


    將伶娘娘和珍榮妃作比,這評價似乎有些溢美過甚,大梁人誰人不知珍榮妃的名號,昔日冭祖皇帝年間,珍榮妃一曲霓裳傾城絕代,甚至於六國高高揚名。


    她本為鄉野民家女,卻是以舞會到知己,因緣際會之下叫她與微服私訪的冭祖皇帝一見傾心,甚至才相處短短幾日,兩人便互相直許下終身。


    後來,待身份揚明,冭祖皇帝絲毫無所顧忌,將滿心寵愛隻集於珍榮妃一人之身,甚至越開禮製直把人冊封為妃,貴淑德賢四大階品,珍榮妃一進宮門便直接超過淑德賢三位,滿身所受尊榮隻在皇後與貴妃二人之後,簡直聞所未聞。


    直至今日,兩人的這段奇遇依舊還是一段廣為相傳的佳話,甚至許多未婚的閨閣之女,還會以珍榮妃與冭祖皇帝的故事為例,以求姻緣神的護佑。


    所以梁帝將這話說了,伶娘娘自是驚喜貼光,可皇後娘娘的臉色卻並不太好。


    宣王在皇子席坐間,聽聞此言,也是不由瞥眼尋看向皇後,一時間他也頗有些後悔,心想自己方才是不是不應該執意去幫香雲堂這個忙。


    這回為了施姑娘,他竟是下意識將母後放在了第二位,實在太不應該,太子哥哥如今未在母後身邊,他身為養子,該是應當更加盡心盡力才是,可卻……


    思及此,宣王隻好自欺欺人地在心間對自己強調,施霓是太子哥哥心儀的女人,他去幫這個忙,雖是一時忽略了母後的感受,可也是為了太子哥哥能如願要到美人。


    算算兩人上次傳信的時間,蕭承凜推測著,大概不出幾日,太子哥哥就要疾馳回京了,到時,施姑娘勢必會住進東宮,之後也再不用繼續留在父王的宮苑裏,夾在母後和伶貴人之間夾縫求生了。


    這時,伶娘娘於舞台最中,滿麵春光地揚聲啟齒,將眾人目光紛紛吸引而去。


    “陛下謬讚,珍榮妃有冭祖皇帝親譽的舞靈之名,其身本事也配得上這名號,而臣妾不過隻是陋學一曲,實在不敢與之毗齊。況且臣妾本沒什麽大誌,更不奔著六國揚名,唯一所盼不過是叫陛下心情暢快,也叫太後娘娘能熱熱鬧鬧地高興一回。”


    梁帝素有孝心,此言可謂正中梁帝心懷,於是當即開懷更甚,更是直接招手將伶娘娘喚到近前來。


    宮人們依命在正位右側特別設立了位置,伶娘娘挨近聖上坐下後,眾人算是神色各異。


    素來,這北宸殿地正位隻能皇帝與皇後同坐,這臨時加位再召妃位同坐的情況,之前是從未有過。


    隻是聖上興頭正濃,顯然是被伶貴人方才那一花哨豔舞迷得七葷八素,於是眼下再無心思顧及別的,隻拉著伶貴人的手,又貪笑著吃她親手剝的葡萄。


    “皇後,伶貴人難得博了母後一笑,寡人都行了賞,你也別再吝嗇。”梁帝覷看向左,微微含著意味開口。


    聞言,皇後麵色沉僵,之後默了默,才麵無表情地用力摘下手上的一隻流螢閃熠的紅瑪瑙翠鐲,又示意身邊的嬤嬤給伶貴人送去。


    伶貴人最是愛財,既聖上發了話,這賞賜她隨意客套幾句便坦然收下,之後略垂了垂頭,模樣含著嬌羞地開口謝著恩典,“多謝聖上偏愛,也多謝娘娘體恤。”


    “你討了寡人的歡心,這自是你應得的。”


    此話落,坐在一旁一直麵目慈和未發一言的太後娘娘似乎也有些聽不下去,當著這麽多外臣官眷的麵,皇帝公然調情多少算得不合時宜,更何況這般又叫皇後如何自處?


    太後雖早已無力去管這些後宮事,也不存什麽偏愛或偏心,但卻該幫著顧及些皇家的威儀,於是當下,她隻好委婉地出聲為皇後解圍。


    “皇帝,伶貴人獻舞精彩,你與皇後眼下都賞了,總不能差了哀家這份。既如此,哀家這曾得先帝時賢莊皇後親賞的翡翠步搖簪,便就借花獻佛贈予你了。”


    太後的禮自要比皇後娘娘的含義更重,於是聞言後,伶貴人忙起身跪地謝禮。


    她春風滿麵,今日當著眾位官屬的麵,她風頭出得精彩,其聲揚程度簡直是要壓過正宮之主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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