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降站在她身後,給她擦幹頭發,可擦著擦著,兩人便一同聽到隱隱的一陣咚咚聲從角落傳來,隻響了一次,不引人注意,阿降隻當自己聽錯,連提都沒提,可施霓卻默默攥緊了手心,知曉將軍定是等了會了。


    “阿降,你回房休息去吧,把幹帕給我就行了。”她說道。


    “啊,可還沒擦幹呢。”阿降一臉的實誠。


    施霓麵不改色地說:“就這樣就好,我之前聽人說頭發隻需擦個七八成幹,之後再自然被吹幹才是最養發的。”


    這個聽說,大概是聽她自己說的。


    聞言,阿降忙點點頭,把幹帕遞了上去。


    施霓素來愛美,也總有些養護的法子,什麽鬆葉潤指,苓葉養眉,個個稀奇古怪聞所未聞的,所以今日聽她說什麽養發的法子,阿降也沒起疑什麽,很快躬身退了下去。


    房間終於隻她一人在了,為了謹慎起見,施霓多等了一會兒才去給將軍開門。


    機關一動,石門藏在掛畫後慢慢打開。


    “將軍。”


    看到那俊挺身姿立於麵前,施霓微微踮了腳,直往他身上撲,心頭更是難溢歡喜美滋滋的。


    之前他為專心處理刺客一事,把她一人留在這偏仄院子整整七八日,那段日子,她隻覺被冷落得難受極了,如今那事終於了了,將軍也卸了重擔,這些日子幾乎夜夜不斷地過來找她。


    不過總這樣,她這邊人少倒還好,就是怕將軍府那邊會發現什麽蹊蹺,於是她便勸著將軍,叫他兩日過來一回。


    昨日他過來,把人抱著隻親兩下便走了,按照兩人事先說好的頻率,施霓原本以為他今天是不會來了,所以她才會沒有顧忌地把直接阿降叫到房裏來伺候。


    若是提早知曉,她隻在浴房便會把這些事情都幹好了,免得再出紕漏。


    卻不想,將軍到底還是來了。


    收歸思緒,沒留神,她人已經被將軍單手抱攬進懷了。


    兩人甚至連屋都沒進,石門也都還沒來得及關,就開始情不自禁地纏吻在一處,吻得那叫一個滿欲靡靡,激烈得緊。


    霍厭迷她,迷到神緒有時都會發亂。她就什麽都不用做,他便自抑不住,更別說眼下這般投懷送抱了。


    抱一會又覺不夠,直把人霸道一托,擁抵在背後的石門上,心裏瞬覺滿足。


    施霓被他親得雙腿直發軟,嚶嚀嚀地撒嬌求才終得放過,後沒平複一會,就聽將軍的聲音在她頭上沉啞傳過。


    “過來幫忙拿下東西。”


    尋聲看過去才知道,將軍這趟來得著實不輕鬆,大包小包,有個五六件。


    霍厭抱著五個,叫施霓輕輕鬆鬆拿了個最小的。


    關上石門,落下掛畫,施霓才抬頭好奇地問:“這是?”


    “何姑寄來的藥,還有些果子蜜餞。”


    施霓驚訝了下,那藥是一小包她都看到了,所以剩下的全部都是蜜餞嗎?這也太多了些吧。


    似是看出她所想,霍厭無所謂地說:“哄你吃藥的,蜜餞點心什麽的吃不完也沒事,我吃。”


    施霓愣了下,後才彎唇應了聲好,心想自己要著再被他這麽寵著,該是會五體不勤,慣得不成樣子了。


    瞥眼,又看到旁邊還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她抬手指了指,“這個呢?”


    “打開看看。”


    施霓好奇地打開,發現裏麵竟是件衣服,摸摸料子,她自是實貨地認出來這是什麽珍品。


    薄蟬衣,絲綾浣花曳地紗裙,蜀地特製,一年才出屈指可數的那麽幾件。


    “送我衣裙嗎?”


    他點頭,著眼看了下她手裏的衣裙,又很快聚精把目光停在施霓的臉上。


    默了默,才終於說:“霓霓,穿上給我跳支舞吧,這回沒別人,隻你和我。”


    那日你為別人跳了舞,為別人獻了酒。


    我舍不得責難你半句,卻依舊忍不住嫉妒地想要發瘋。


    所以,哄哄我吧……霍厭心中有所貪想,看了眼桌案,又深含意味地問道:“可有酒嗎?”


    施霓對上他暗下的深眸,滿滿占有,拒絕不了。


    作者有話說:


    給將軍的酒和舞,該……怎麽獻呢?嘻!


    第63章


    那日的事,其實就算將軍不提,施霓也是有心要認錯的。


    之前未出宮時,她一顆浮心難安,更不知將軍對她的心意究竟有幾分真,故而難免患得患失,加之又有伶娘娘的在旁“提點”,再知長公主對將軍的心意,這些都叫她倍感危機,於是一時衝動下才擇了個激進法子,徒惹得將軍不痛快。


    被冷落在浮芳苑的那幾日,她真的以為將軍再不會要一個“背叛”過他,另轉心意的女子,結果不知他早已在暗處做好籌謀,刺殺之事沒過幾日便借機把她安置於宮外,徹底安了她的心。


    思及此,施霓看著拿在手裏的淺赭色薄蟬衣裙,有些悵然,而後手指緊了緊,抬眸脈脈含情地衝著霍厭含羞點了點頭。


    她避在帷幔後,很快將衣服換好,鏡奩就在側旁,她走近端看兩眼,赭色顯嫵,亦和她嬌豔的唇色相襯,而衣裙收腰的裁剪更是將她玲瓏有致的身韻襯得媚感更足,領子寬大,她又白,故而鎖骨突著顯,酮身冰肌玉骨簡直宛若化仙的美。


    隻是……施霓略有所思地伸手往自己腰窩上一掐,隻覺這蟬衣腰間合適,可上半身卻似乎過於寬大了些。


    眼下沒什麽動作還好,待會跳舞,豈不是險著要露肩不成?


    “霓霓,衣裙不很和身?”霍厭在屏風外久等不來她,揚聲問了句。


    此衣是他從容珩那奪人所愛來的,之後沒來得及細看就直接給了施霓,故而的確不知這衣裳究竟和不和她的身段尺寸。


    霍厭真的隻是尋常問,可這話傳進施霓耳裏卻引得她幾分深思。


    看著鏡中所映畫麵,女身白皙鎖骨之下的雪峰隻堪堪被遮,待會舞起轉旋時不知要落眼多少……思及此,施霓臉頰紅紅的,大概知曉將軍的深意了。


    她素知將軍對那的偏愛,於是小聲赧然地回說,“……沒有。”


    霍厭聞聲放心,卻不知自己莫名被揣度了一番,更不知施霓當下是有心認錯和討好,什麽都打算豁出去了。


    待她出來,霍厭落眼在她身上,已經有點移不開了。


    同時也注意到,這裙子實不是什麽正經貨,貼膚露得太多,與之相比,那日辭花節施霓穿的紅紗掛鈴舞裙,都顯得不是什麽了。


    心想著,待回頭一定罵一罵容珩,秦樓楚館混得久愈發得不著調,要是叫何姑和容太醫知曉他在外這般風流,定是要把他的腿打折。


    如此想著,沒注意到施霓忽的走近,直至鼻尖聞到一股海棠香,霍厭沉眼一抬。


    以往都是梔香,今日倒了換了,不過同樣都好聞。


    念著這香,人也往他懷裏貼來,施霓手環上他,撒嬌似的開口,“上次的事,是我錯了,將軍還怪我嗎?”


    不用想也知她說的是個什麽事,霍厭把人回摟,貼緊把便宜都給占了,可麵上卻故意擺出一副不太好說話的模樣。


    “這個嘛,當日確實氣著了。”


    這話說得霍厭差點咬了舌頭,人姑娘嬌滴滴的已經穿成這樣來哄了,這薄蟬衣上身,看得他更是心神蕩漾,如此軟香撲懷的時刻,他還能麵不改色地把話說得這般肅正冷沉,實在有點……無恥了些。


    而施霓卻全然不知將軍的壞心,聞言隻覺更加過意不去,於是默默把頭垂低,微蜷的長睫在她眼底打下小小一片陰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想了想,她試探著抬睫問:“那我好好給將軍跳舞,能不能彌補些呢?”


    “可吧。”霍厭想了會兒才勉強答應,之後又捏抬著她的下巴,仰起強調道:“不止要舞。還有,酒。”


    聞言,施霓暗暗鬆了口氣,將軍能不追究,她心頭的重石也算落了,於是忙誠意允諾,“好!”


    她回話時眼睛閃亮亮的,霍厭看了忽的就想親她,他自是也不忍這個。


    而施霓懵了瞬,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便配合地踮起腳尖去回應,直等到站不住腳地抓緊他衣袖時,施霓心裏天真想的都還是——將軍真好說話呀。


    ……


    院中庫房竟真的有酒,施霓按照將軍所說的位置悄悄去拿時,才後知後覺地想,獻酒一事,難道將軍早前就計劃好了嗎?


    因庫房的位置在裏,她又怕院子小出點聲音把大家都給吵醒,於是施霓沒時間再深思這個,拿上一壇後忙又躡手躡腳地返回了房間。


    進屋,看霍厭已經好整以暇,好不矜貴地斜靠在椅子上,兩人視線一對,她倒不自覺有些緊張了。


    把酒壇放在桌上,她輕聲問,“將軍想看什麽舞?”


    霍厭想了下,回:“就上次的吧。”


    施霓點點頭,站在桌沿邊略微遲疑地把酒壇打開,之後把酒倒進白玉瓷瓶內,再斟進杯裏,最後把盛了酒的杯子放在沿邊,方便自己跳舞時能拿得到。


    一切備好,隻欠個樂聲。


    施霓想著要不幹跳?正要動作,卻見將軍徑自起身往窗邊走去,那處放著盆芷蘭花,他過去擷了片葉來。


    重新坐好,他姿態隨意地把那片葉放在唇邊,而後輕快樂聲隨之而來。


    很空靈的聲音,施霓驚訝將軍竟還會這個。


    看她瞪大眼的模樣,霍厭動作一停,把葉片重新收回手中,語氣幾分無奈,“霓霓隻當我是個唯會舞刀弄劍的粗人。”


    施霓麵色一窘,忙否,“沒有的。”她立刻給自己尋了個合理理由,“就是怕主屋聲響出來,再把院裏的人招醒,惹麻煩。”


    “築個金屋養美人,她們能不知道我的心思?送到你這的,都是信用之人,她們不敢嫌命長地多嘴,隻怕霓霓就是叫出聲音來,她們也不敢靠近過來半分。”


    誰要叫出聲音來啊!施霓隻覺更窘,聽著他這話耳尖不免燒燒的。


    她悶聲回:“還,還有阿降在的。”


    “發賣了吧。”霍厭摁了下眉心,好像真帶著認真意味。


    施霓搖頭,神色忽而嚴肅起來,“不可的,她自小就跟我,已是我妹妹了。”


    “不成啊……”霍厭聲音拉長了些,也不知是什麽意味,可嘴角平著,叫人看著就覺有些厲害森森。


    真怕他不是隻說說而已,於是施霓想了想,忙硬著頭皮再次開口,積極為阿降爭取著。


    “她,她向來睡得死沉,雷打半天都不會醒,將軍既說旁人可信,那便行了。”


    霍厭哂笑一聲,這才終於叫旁人看出他故意逗弄的意味,“那好啊,隻要霓霓別出嗓比雷聲大,那我們……就還算是安全?”


    “……”


    這算不算是明著調戲啊,施霓簡直又羞又覺惱。


    而且,她又哪有在他麵前放肆地出過聲,當初在軍營他撫弄她最忘我過分的時候,也是遞過一方錦帕,叫她咬嘴裏求小心的。


    之後進了宮,周遭虎狼環伺,四處無依,她又哪敢有半個不小心,即便是在最隱蔽的雨桐軒和他親密,她都有在小心地全程捂住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霓裳帳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施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施黛並收藏霓裳帳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