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人甚至未必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不知道他們是為了做什麽而操練。


    隻等著到時事起,一聲令下,便會成為謀反的棋子


    有了這名單,如今李文嬰的死活已不重要,甚至說,如今衛瓚失蹤,眾人將目光聚焦到李文嬰身上的局麵卻是剛好。


    沈鳶道:“怎麽會在你手裏?”


    衛瓚道:“李文嬰並非善類,他既做了這要命的活,必定會留個底在家裏,我便先去解了機關,取了出來。”


    沈鳶道:“你了解他?”


    衛瓚驀地笑了一笑,不說話了。


    沈鳶目光變換了許久,淡淡說了一聲:“小侯爺好手段。”


    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味道讓人討厭。


    仿佛衛瓚已無聲無息棋高一著。


    這種感覺與妒忌如此近似,讓他一時之間分不大清楚,卻有些食不甘味,又吃了兩口,便輕輕擱下了勺子,有些疲累地靠在了床頭軟枕。


    衛瓚見他吃過了,便將床上的案幾撤了下來,將那頁紙三疊兩疊,又輕輕塞進他的襟口。


    然後,頑劣地隔著衣裳彈了彈紙頁。


    分明是無意之舉,卻仿佛輕叩了他的心門一般。


    日光下,他能看到衛瓚勾起的唇角,和幾分侵略意味的眸子。


    說的話,卻是慵懶親熱的:“沈哥哥,後麵的事情,還需得你幫幫我。”


    他心中不甘未消,隻冷笑說:“小侯爺憑什麽以為我會答應你?”


    衛瓚欺得更近了。


    連手臂都撐在他身體兩側。


    他不想看他。


    但更不想輸。


    衛瓚說:“一個問題。”


    他說:“什麽?”


    衛瓚說:“你劫我,不就是要審我麽?”


    “幫我這個忙,我回答你一個問題。”


    沈鳶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好幾個取巧的問法。


    衛瓚卻在他耳邊兒輕笑,說:“不許貪心。”


    “你若問的太大,我便不答了。”


    那聲音落在耳畔,微酥而滾燙。


    沈鳶惱恨瞪他一眼。


    心道這王八蛋似乎已經算準了他不會拒絕。


    到底是答應了。


    沈鳶沉默許久,問的問題,卻是最簡單的一個。


    “你……是衛瓚嗎?”


    衛瓚怔了怔,在他耳邊兒的聲音柔了許多,說:“你怕我是冒充的?”


    沈鳶瞧著他,定定說:“你若是,我許多事便都可以不問。”


    “但萬一你不是……”


    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沈鳶垂下眸,在衛瓚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冰冷複雜的麵孔。


    衛瓚卻悶悶地笑了起來,片刻後,一隻手仍撐在他身側,另一隻手卻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外裳、裏衫,直至一一敞開,露出些許結實而堅韌的腹。


    衛瓚輕輕捉住了他的手,然後緩慢地探進了自己的衣襟。


    沈鳶沒有掙紮,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可觸碰到粗糙傷疤的瞬間,還是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衛瓚便在他耳側緩聲說:“這是第一次上戰場時受的,那時候不知死活,覺得很驕傲,卻被我爹罵得狗血淋頭。”


    說著,又引著他的手向下。


    腹部又有一淺淺的傷,衛瓚說:“這是習武的時候自己弄的,我不像你規矩,學武的時候總愛自創招式,吃了許多苦頭,是我活該。”


    那些細細碎碎的、甚至已被歲月掩蓋至瞧不見的傷痕。


    衛瓚一道一道數給他。


    最後牽著他的手引至後背,輕聲說:“這是為了你挨的。”


    沈鳶的神色頓了頓。


    衛瓚說:“我第一次當麵說你沒有父母,我娘拿藤條抽的。”


    “我娘不是我爹,沒打過人,不知道輕重,也不知道怎樣不會留疤,一邊兒抽一邊抹眼淚。”


    “最後留了疤,她又心疼,又說我再犯還要打。”


    說著說著,竟笑了。


    說,我是衛瓚。


    “你最恨的那一個。”


    第29章


    日光下。


    那位小侯爺的衣襟在他麵前敞開,眉梢眼角皆幾分狂悖,眸中的溫柔,卻真得不能再真。


    沈鳶的指尖動了動。


    緩慢地,細致地摸索著那傷疤的輪廓。


    細長的、淺淺的一道,在溫熱結實的皮膚上,跟其他更猙獰的疤痕相比,顯得秀氣而平淡。


    可仿佛就是這樣一道疤,叫他的臉頰一寸寸緋紅了起來。


    是病熱還沒有消。


    又或許是被日光曬透了。


    他許久,才慢慢抽回手。


    他想到了衛瓚在秋千下吻他的那天晚上,也是這種令他不快的慌亂。


    衛瓚笑了一聲,坐起來,慢悠悠係上自己的衣扣。


    沒有半分不自在。


    衛瓚問他:“確定了?”


    他卻撇過頭去,淡淡說了一聲:“我不曾見過小侯爺的裸身,你說是便是罷。”


    衛瓚笑了一聲,說他嘴硬。


    卻反倒是他亂了心神。


    +++


    衛瓚竊出來的那份名單,讓照霜暗地裏給送回了侯府,囑咐說:“你將這東西交給我爹,他自然知道後頭該怎麽辦。”


    沈鳶說:“梁侍衛那邊呢?”


    衛瓚笑了一聲:“金雀衛既然被截,那便是有人將消息泄露了出去,他們自己屁股沒擦幹淨之前,我可沒膽子用他們。”


    沈鳶說:“倒也是。”


    如今的確是最好的時機,衛瓚這位小侯爺失蹤的恰好好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文嬰身上。


    包括幕後的安王。


    現在表麵上一切都風平浪靜,可他相信安王現在一定動用了金雀衛裏頭的眼線,死死盯著李文嬰。


    若是能殺了李文嬰,安王便能保全自己的死士。


    若是李文嬰吐口了,安王也會迅速得到消息,壯士斷腕舍棄掉一部分,將另一部分轉移出城。


    衛瓚決定讓他爹好好利用這個時機,讓他爹將安王那些死士一鍋端了才好。


    又給他爹傳了口信,說昨夜被沈鳶救了,現在兩個人在宅子裏住著,侯府人多眼雜,便暫且不回去,在外頭住著了。


    對外隻說他失蹤了就是。


    照霜回來的很快。


    靖安侯這許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幾乎隻看了名單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後回信痛罵了他整整三大頁紙。


    逆子狂悖,小兒無知。


    為了不去國子學念書,什麽招式都能使出來。


    他估摸著這信是他娘代筆的,因為最後筆鋒一轉,讓他好好照顧沈鳶。


    注意事項又寫了整整兩頁。


    更糟心的是,掩人耳目轉了好幾個彎,假人之手,送來了奇大無比兩個包裹。


    一拆開,全是他的功課。


    附帶他爹的二次訓誡:說這包裹是他爹靖安侯親手給他打包的,囑咐他這幾天不要惹事,勤學不輟,下次季考再丟他老子的臉,就把他打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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