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擺擺手,拿起手邊的茶。雲蒼鬆也沒勉強,就著酒壺開始喝酒,一口酒下了肚:“多年所盼的事,就要走到盡頭了,能同我一起享受勝利果實的居然是你這樣一個孩子。”


    “我以為你不太喜歡我。”上輩子就是這樣,教授知識的同時,時不時帶著厭憎的眼神。


    “確實不太喜歡。”雲蒼鬆坦白的說道:“誰讓你是那個人的兒子。你的存在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的失敗。”


    南星聳聳肩:“確實挺失敗的。”


    雲蒼鬆沒想到他這麽直接:“那都是拜你那位父皇所賜!”


    南星說著站起身來:“你們倆誰沒有錯嗎?從最開始,你明明知曉趙玄珂對你的妻子懷有他意,你仍舊因為財帛將他留在自己家中。你沒想到的是,他除了有錢,還有勢,所以最後他帶走了你的妻子還有她腹中你的孩子。又接著你發現你後悔了,可是怎麽辦呢,你靠近不了他了,最壞的結果還發生了,趙玄珂新鮮感過去之後,你的妻子兒子就變成了在戰場上鼓舞士氣的一顆棄子,多可笑,多諷刺。最諷刺的是,你現在居然心心念念覺得你是在為她報仇,你可能不知曉,我母後生前最恨的人便是你!”這些話上輩子他就想說,卻一直沒有說出口,這輩子說出來隻覺得痛快至極:“不得不說,母後真是空有美貌,看男人的眼光真是差到不行。”


    雲蒼鬆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勉強辯駁道:“你知曉什麽?當時的情況,趙玄珂仗勢欺人,我能有什麽辦法,是他逼我的!”


    南星從抽屜裏邊拿出一小本手劄:“這是母後留給我的,你不妨看看。不過孰是孰非都不重要了,那是你們的人生,從來都與我無關。”一切都要結束了,現在他要想的該是怎麽樣去苴西了,愣神中他聽見外邊傳來腳步聲,轉頭對雲蒼鬆說道:“你趕緊走吧,有人來了。”


    雲蒼鬆正拿著那本劄記掙紮,聽了他的話迅速消失在黑夜裏,他才出了門,書房門就被推開,趙林越像頭小牛犢一般衝進來,還未到跟前就看到南星皺著的眉頭,局促的站在那裏,呐呐的喊道:“四哥……”


    南星半點沒留情麵:“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橫衝直撞的像什麽樣子?”


    趙林越連忙端正的站好:“四哥我錯了,我隻是有些急。”


    南星講桌上的茶盞收了收:“什麽事這麽匆忙?”


    趙林越偷覷了他的臉色,看著已經沒那麽嚴肅了,這才坐過去:“四哥,剛剛我母妃突然來找我了。她告訴我……”


    南星最是不喜歡他這麽吞吞吐吐的樣子,又開始要訓人,趙林越連忙說道:“她同我說,很快她就能讓我登上儲君的位置。你說她時不時做了什麽事情?”他說完話又立刻想到:“她肯定是做了什麽。可是她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昭儀,萬一露了馬腳……四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南星心裏邊冷嗤了一聲,還以為從冷宮出來能長些記性,沒想到還這麽沉不住氣。麵上卻還得裝出沉穩的樣子安慰小可憐:“你母妃不是沒心眼的,她就算做了什麽,也能將自己身後的尾巴藏好。你覺得你外祖父垮了她手裏就真的沒人手了。她既然能從冷宮出來就肯定還有能人相幫。”好在雲蒼鬆他們當初首先接觸的是柔昭儀,要是先選了這個傻孩子估計早就露餡了。


    “真的嗎?”趙林越最是相信南星,心中安定了不少:“那我先在該做什麽?”


    “你還有臉問我該做什麽?”南星斜睨著他:“說道這裏我都還想問問你,原本初十就該完成的課業,你現在都還沒給我瞧,怎麽你要拖到下月初十不成?”


    趙林越在哥哥地瞪視下感覺比先前更慌了,連連擺手:“不不不,四哥我也想寫課業的,不過……年節事情多嘛。”他表示真的不是他自己懶。


    “你是不是真缺心眼,什麽事情多,陪著小八去玩兒炮仗,他先前怎麽給你沒臉的你全忘了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輩子柔昭儀這個變數,明明上輩子挺上進的孩子不知怎麽現在看來貪玩兒得不行。南星深表失望,完全忘記了他是重生回來的沒有了少年心性,趙林越卻是一個切切實實的孩子,十來歲也正是貪玩的年紀。


    趙林越被他說的淚包在眼裏還不敢掉下來:“四哥,我不是,是他們纏著我的……”


    南星今日因為想起元後心情正煩,擺擺手:“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今後日子又不同了。一切都在於你,我也管不了許多了,你出去吧。”


    趙林越這下是真哭了:“四哥,我錯了,我今後一定乖……我保證。”


    南星本想說你都保證了無數遍,看見趙林越鼻涕糊一臉的樣子愣是沒能說出口,算了,安慰自己比起一個精明能幹的帝王,還是這樣小哭包好牽製得多。


    各方均有自己的小心思,卻又要提防心思被別人猜了去,一個個開始縮起頭來,知道開衙的前日宮裏平靜得嚇人。雲貴妃在殿中焦躁的轉來轉去,好不容易等來了嬤嬤,卻在看到她臉色的時候,心又狠狠往下墜了一墜。


    “父親的情況怎麽樣?”他父親的病不是在撒謊,她本想著開衙上朝的時候,讓父親表現出身強體壯的一麵,也好攔一攔陛下,畢竟都不敢直接撕破臉,沒想到就這兩天原本就要複原的身子急轉直下,竟然比先前發病之時還要嚴重。她從宮裏又撥了兩個禦醫去,嬤嬤跟著一起去看了:“情況很是不好,比昨日看起來還要嚴重。”


    “你有沒有問我母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雲貴妃感覺頭有點疼。


    “夫人也說不清楚,隻知道三爺自元宵回去同老爺在房中說了話,說著說著兩人便吵了起來,到最後不歡而散,老爺第二日一早就嚴重了。”


    “三弟怎麽回事兒,怎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同父親吵架,他現在人呢?”她越想越火大:“你明日想法子將三嫂帶進宮來,我倒要看看他們一家子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這怕是不行,這會兒三房的全都不在府裏。三爺同老爺吵了架說是心情不好,帶著三少夫人和一雙孩子去西山散心去了。連吃的用的都帶去了不少,看起來倒像是要常住的意思。老夫人昨日才派了去,三爺知曉老爺病了也不說回來瞧瞧,隻嚷嚷著父子離了心,說是要分開過呢。”


    “他倒真是翅膀長硬了,想當初父親最是心疼他這個小兒子,現在卻被氣得癱在床上。”


    嬤嬤說著看向雲貴妃跑偏了主題,連忙將話引回來:“這些瑣事都不是娘娘應該著急的,現在最要緊的是陛下那邊娘娘可想到法子了,這都火燒眉毛了。”


    “我能不知道現在火燒眉毛了嗎?陛下現在對我是半點情誼也沒有了,我這兩日用了無數的借口去請他,去見他,一次都沒見到他的真人。咱們這位陛下真真是擔心我能拔了刀捅死了他一般。”雲貴妃心裏比她更著急,那藥留在身邊比那燙手山芋還要讓人心驚,卻偏偏找不到法子下在陛下身上:“實在不行我隻能在旭兒身上下手,他提防我,總不能提防一個孩子吧。”


    “娘娘糊塗了,殿下怎麽能做這樣的事,他可是未來的儲君,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汙點。”嬤嬤險些驚叫出聲。


    “那你說怎麽辦,陛下連我方圓五裏的地方都不願踏足,我能有……”她話還沒說完外間的宮女稟報道:“娘娘,柔昭儀前來拜訪您。已在殿外等候多時了,您可要見見。”


    “她來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每逢周末懶癌犯,我控製不住我寄己


    第78章 春


    心中滿腔的疑惑,雲貴妃又不想在老對手麵前露怯,收拾妥當之後端莊的走出去。柔昭儀也非常識相,鄭重地給她行了禮。雲貴妃看著先前同她一般地位的人,現下卑微的跪在她腳下,心底暢快得不行,嘴上卻客套的說道:“妹妹怎麽今日到我這裏來了,快起來吧。”


    柔昭儀卻端正的跪著:“求娘娘救我母子性命!”


    冷雨沾濕了屋簷,一串串的往下掉,舞陽宮內暖意正濃,德妃坐在椅子上給趙玄珂喂了果子,兩人看著下方的八皇子練字。


    “小八近日的字越發有風骨了。”趙玄珂看著小兒子臉上都是滿滿的驕傲之意,長此以往皇兒的字比那些大家還要拿得出手。”


    德妃眼裏閃過複雜的神色,她可沒想過讓她的兒子當什麽書法大家:“陛下,今日母親遞了信進來,您交代父親的事情他全都辦妥了。”


    趙玄珂聞言拍拍她的手:“辛苦你了,你們家做的事朕都記在心裏,且等來日朕再好生的封賞。”


    “是。”又是封賞,半點沒有提及要立儲之事,德妃心底暗恨他的涼薄。陛下,這一切都是怪不得我的。


    時間一晃就過去半個月,陛下像是忘記了要撤掉右相主理戶部之事,開衙之時親自去了雲家看了老爺子,又勉勵幾句,直言老爺子病一好便可直接主事。雲貴妃瞧瞧的鬆了一口氣,柔昭儀給她的建議是對的,在不能一擊必殺的時候要懂得忍,還要看準時機,時機是什麽時候呢?就在月底的時候趙玄珂忽然宣布三月要在京郊圍場進行春獵。


    貞娘收拾著東西,淩遊像是秤砣一樣扒拉在她的小腿上:“娘親娘親,你讓我去吧,求求你了!”


    貞娘疊著衣裳眼神都沒給他一個:“不行。獵場那邊又亂有危險,娘親去了會顧不上你。等這次回來,娘親帶你去東山看桃花好不好?”驅蟲的藥丸還是要多備一些。也不知道過兩日的天氣怎麽樣,要不要多帶一些衣裳去。思玥的衣裳還是多帶幾套,小魔怪盤皮起來一天能換三套衣裳。鹿皮靴子還是帶上吧。


    淩遊死死地抱住貞娘的腿:“不答應,不答應。我要去,我要去……”話還沒有嚎完,就發現自己騰空而起,轉頭發現自家爹爹,然後自以為找到了救星:“爹爹,帶我去獵場吧,我會很聽話的。”


    秦翰連拍拍他的小屁股:“告訴過你不可以鬧著娘親,你剛剛還扒著她的腿。這麽賴皮,還說自己是乖孩子?”


    “可是……可是我太想去獵場玩兒了,爹爹,求求你了……”淩遊眼巴巴地看著他,秦翰連自然心軟了,可是一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本來鬆動的心又硬了起來:“不行!”


    嚴厲的語調讓淩遊愣了一下,然後哇的一聲哭出來:“爹爹凶我!”


    這熊孩子哭起來像是要把屋頂掀開,外間才下學的思玥跑進來:“弟弟怎麽哭了?姐姐有給你買吃的,快擦了眼淚吃東西吧。”


    淩遊鼻尖聞到了炒栗子的香氣,一邊幹嚎著一邊開始猶豫要不要中場休息一下再進行下一步更猛烈的反攻,畢竟哭泣也是很耗費力氣的思玥見他沒有反對,從口袋裏先摸了一個蜜棗給他,又開始給他剝栗子。然後看著秦翰連:“舅舅快將弟弟放下來,你抱著他不好吃東西呢。”


    秦翰連將小兒子放在地上,兩姐弟開始愉快的進食活動。淩遊高興地發現,前幾日稱自己學業很多的姐姐,今晚特別有空,陪著他捉了迷藏,又到後院喂了魚。睡覺之前還讓他吃了一塊乳酪,他咂巴著嘴入眠,總覺得好像是忘記了什麽事。


    第二日一早醒來,發現屋裏屋外隻餘下他一個留守兒童,哭暈在立春的懷裏舉著手指頭發誓再也不要理無情無義的爹爹了。至於娘親和姐姐要是她們認錯態度誠懇,那就勉強的不那麽生氣吧。


    馬車緩緩的向前,秦翰連出門比他們還要早,他要負責圍場的外部守衛工作。貞娘掀開馬車簾子,看向遠處綿亙的山,眼底的愁緒彌散不開。思玥滿臉的興奮:“舅母,我這一次能騎著小白龍在草地上跑一圈嗎?”


    “可以,不過不能一個人,要讓天靈在周邊看著。”自從立春出了事,秦翰連就從暗衛裏邊挑了天靈,天風,天冬三人出來分別跟著家中的三個。天靈武功最好又細心,貞娘讓她跟著思玥。


    思玥急忙點頭:“舅母,南星哥哥同我說過了,這次他也要來的。”


    來的不隻有南星,還有雲閬,他遠遠地看著下車的思玥,自從知曉他的身份之後思玥就不再讓他教授畫畫了,後邊他請了相熟的一個師妹上門,偶爾間還能通過師妹的畫像看看孩子。


    他正發神呢,有小太監上前來:“雲學士,陛下棋癮犯了,想要讓您去陪著下兩盤棋。”


    雲閬收回目光,低眉順眼的跟著小太監去,紮營的第一個晚上,秦翰連到了淩晨才回來,貞娘本來半夢半醒,他一身水汽讓她醒轉過來:“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陛下忽然來了興致,留大家在殿中說話一耽擱就晚了些。”秦翰連躺下來:“這裏住著都還好吧?”


    “都還不錯,晚間的時候思玥去見了南星,兩人玩兒了挺久才回來。”


    “你明天的時候注意些,不要下圍場。”秦翰連擁著她囑咐了一句。


    “陛下可是要做什麽?”


    “我回來的時候也見到了南星,雲老爺子多次上書請辭,已有退意。陛下卻總疑心他是在以退為進。先穩著不讓告老,又暗中籌備準備釜底抽薪。”說著這些髒事兒,秦翰連都覺得不齒。


    貞娘驚了:“他什麽意思,那可是他的孩子虎毒還不食子呢。”


    “那邊接到的命令是讓他殘一條腿……”


    多殘忍,這種手段是用來對付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貞娘悶在秦翰連懷中。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日一早陛下興致很高,高興地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旭兒都長這麽高了,今年開春第一場就你同父皇一起跑吧。”


    雲貴妃和二皇子都激動起來,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陪跑,而是意味著傳承,先前幾年都是陛下一人,今年卻不同了。雲貴妃太慶幸了,還好她聽從了柔昭儀的話。她借著喝酒高看了柔昭儀一眼,發現她看她的眼神有些哀傷。真沒意思,現在地位不對等,她都沒了成就感,等她兒子繼了位看在她投誠的份上給她們母子一個體麵吧。


    兩匹烈馬像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衝出去,雲貴妃眼睛都不帶眨的看著場中奔跑著的丈夫和兒子,到了返程的時候趙玄珂的馬忽然發狂,二皇子眼見父皇要從馬上跌下,將韁繩一扯,往旁邊拽了一把,想將趙玄珂拉到自己的馬上。瘋馬卻猛地一踢,父子兩眼見要落下馬,禦林軍連忙救援,慌忙之中趙玄珂的馬不小心踏在二皇子的膝蓋骨上,二皇子的哀嚎一直沒斷。雲貴妃的眼淚也停不下,陛下假意安慰了幾句,太醫又稱他受了驚嚇,開了安神湯,他也就順勢沉沉的睡了過去。


    雲貴妃在二皇子帳中照顧著,柔昭儀從外間進來,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娘娘要堅強一些,殿下還全都指著您呢。”


    雲貴妃從禦醫的言語之中知曉了二皇子的腿傷,心中悲痛卻又不得不開始打算:“五皇子去哪裏了,他以前同他二哥關係最好,旭兒受了傷不妨讓他進來陪著玩兒,解解悶。”那孩子歲數還是有些大了,不過把他母親攥在手裏不愁他不聽話。


    柔昭儀握了握拳:“嬪妾一會兒讓人找了他來。不過現在緊要的是,娘娘真的以為這件事是意外嗎?”


    雲貴妃止住了擦眼淚的手:“什麽意思?”


    “春獵是多麽要緊的事兒,偏偏陛下的馬還出了錯。還真就那麽巧,陛下沒事兒,二殿下的腿卻壞了……”猜疑的種子,哪怕隻有一點點,都能在心底發酵壯大:“嬪妾還聽說一件事,這次春獵之後陛下就要立儲了。”


    雲貴妃咬了牙,憑什麽?她看了一眼床上睡夢中還皺著眉的兒子,別怕,娘親一定會為你報仇。


    陛下病了。在春獵的最後一個晚上,眾臣坐在一起,舉杯歡慶此次春獵圓滿結束的時候,陛下一口酒飲下喉,正想說什麽,一口血從喉間噴湧而出,整個人朝著前邊倒了下去,身邊伺候的太監迅速往地上一躺,隻來得及接住他那日漸肥碩的身軀。兩個小太監差點兒沒被壓得背過氣去,場麵全亂了,尖利的聲音喊道:“太醫,快,太醫!”


    雲貴妃在旁邊冷眼看著,飲下一盞酒,一甩帕子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撲在旁邊大聲喊著陛下。身邊的宮妃大多都同她一樣的表情。不過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那便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臨到結局卻又很卡文,心口塞塞


    第79章 大結局


    趙玄珂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宮內的床上,室內燭火通明,外邊一片吵嚷,他有些恍惚,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想要站起來,卻隻能費力的抬抬手。


    眼前一暗,柔昭儀走過來:“陛下醒了?”她隨手拿起桌上的碗:“您想必是渴了,臣妾給您為點水吧。”說著盛了一勺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滑,半碗水倒在了趙玄珂臉上。


    “哎呀,嬪妾失禮了。”說話間連忙用床上的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嬪妾太擔心陛下,故而不小心失了手,請陛下恕罪。”


    趙玄珂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柔昭儀,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出……去!”


    柔昭儀故意裝作沒聽見:“陛下您說什麽……”接著又捂住嘴:“我忘了,您不能說話了。太醫說過了,您在春獵的時候高興過了頭,血脈逆流,導致中了風,現在不隻是說話,就連動也沒法動了。”說的是抱歉,滿臉卻是幸災樂禍。


    趙玄珂一口氣梗在胸口,哪個太醫張口就來,他要將他淩遲處死!江院正給他定期都把了平安脈,說是極為康正的,他不可能忽然間中風。


    “德……”


    “陛下,可是想找德妃娘娘?”柔昭儀俯身下來:“您可聽見外邊的動靜了?德妃趁陛下病重之際,,勾結母族舉兵造反,幸得貴妃娘娘早有謀劃,現秦將軍率巡防營的將士們正在與叛軍奮戰,相信過不久就能將敵軍斬於馬下。”柔昭儀看著指間的丹寇,心內極為暢快。


    “你!咳咳咳咳!”趙玄珂激動之下,被嗆到了,咳得整張臉通紅。口水從嘴角流出,像個癡傻的憨兒一般。這樣無力的感覺,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陛下可是被德妃娘娘氣著了?”柔昭儀很貼心地問道:“嬪妾知曉您與娘娘情誼深厚,不過還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要是在這當口被氣死了,後邊的戲缺了您我會很遺憾的。”柔昭儀輕柔的笑著:“陛下可知道我等著一天等了有多久了?”她柔美的臉一下變得刻薄:“無數次你睡了我卻半點睡不著,眼睜睜的看著帳頂,心裏每時每刻都在祈禱你什麽時候去死。我甚至願意跟惡鬼做交易,隻要能讓你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柔昭儀看著他驚懼的表情:“陛下是在害怕嗎?您放心現在我不這麽想了。”她說話間拿起旁邊的枕頭,用力的捂在趙玄珂臉上,看著他劇烈掙紮,然後在他即將斷氣的時候拿開了枕頭,趙玄珂用力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眼中全是怨毒,柔昭儀毫不在意,湊到他耳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感覺如何,你不是很享受這種將別人生死拿捏在手中的感覺嗎?我現在也很喜歡。”柔昭儀說著拿出帕子擦掉他嘴角的口水:“我會讓您‘好好地’活著。”她又貼著趙玄珂說了一句:“你可別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下毒,滅叛軍可都是你當初最喜歡的雲貴妃的手筆。”


    趙玄珂咳得驚天動地,柔昭儀卻半分眼神都沒分給他。外邊兵器碰撞的聲音已經停止,她要去外邊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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