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不過氣了。”


    趙昕遠笑了,這個蹩腳的理由,看出了她的害羞,他卻難得欺負著問她,“那你喜歡嗎?”


    興許是第一次接吻,閉著眼進入未知時,人的感官敏銳了百倍,當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時,她既害怕,又覺得刺激,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幹什麽。當符合她的猜測時,兩人都能感受到那份默契。但又能發現他在故意帶偏她,讓她期待落空時又給了她安撫補償著她。


    “喜歡的。”寧清認真地看著他,“趙昕遠,我還要你親我。”


    第37章


    趙昕遠到家時,已經將近一點。


    打開燈,窗戶沒關嚴實,夜裏的風吹起窗簾的一角,布角飄在了旁邊快枯死的綠植上。是搬家時朋友送的,他隨手放在了靠窗的角落裏。


    這套房入住時家具很少,正符他意,隻添了必要的書桌椅子,買了張床墊。他不喜歡有過多的裝飾,客廳幹脆連沙發都不要。


    此時,在這個麵積頗大的房子裏,卻顯得無比空曠與冷清。


    他走去角落把綠植塞進袋子裏,放到玄關,明天扔掉。再一如往日作息,去浴室衝澡。


    閉著眼站在蓮蓬頭下,南方秋天的寒意是帶了氤氳的水汽,在外邊覺得涼爽,隻是略冷。到了家中才意識到,那股寒浸到了骨子裏。


    她殘忍嗎?


    趙昕遠早就見識過的。


    至今,他都不想再回憶那天的分手。雖然,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能一字不拉地記住。


    也許該覺荒誕的是他,十年了,沒有人會停留在原地。


    他沒有資格要求她抱著過往念念不忘,若自以為自己留過學鍍過金,在別人眼中有著很好的家庭條件,就一定能讓前女友回心轉意,上演一幅對當初分手後悔不迭、再說一句我還愛你就重歸於好的畫麵,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點?


    這十年,她也許有過喜歡的人,作為個承受能力良好的成年人,他並不能否認這種極大概率的可能。


    他憑什麽覺得自己會是對她最特別的一個?


    趙昕遠倏然關了水龍頭,頭疼得實在沒法忍受。走出浴室,找了止疼藥,上次一箱礦泉水喝完了,直接把藥嚼著吞下。


    苦意在鼻腔噴發,他走去廚房從櫃子裏拿了膠囊,做杯espresso。


    隨著機器的運作,咖啡的香味在廚房裏彌漫,看著飽含油脂的咖啡落在杯子裏,趙昕遠拿起杯子時,神經又抽痛了,連著手在抖,一股無名之火暗生。


    “啪”的一聲,杯子掉落在地麵,玻璃質地,瞬時四分五裂,還帶著熱意的咖啡濺在了腳上,睡袍上都沾了棕色的液體。


    對著這一片的狼藉,他仿佛不是始作俑者,也無收拾的念頭。隻是麵無表情、不帶任何情緒地重新做了杯咖啡,端著杯子走出了廚房。


    客廳裏放了個長木桌,他打開桌上的筆記本,二十四小時實時交易的數字貨幣市場是永無停歇的。


    此時,他坐在桌前,對著滿屏繁複的數據,手邊是冒著細密油脂泡沫的咖啡。空曠的客廳,安靜到隻能聽到風透過窗戶縫隙的聲音。


    年少覺得無所不為,隻要想要。


    短暫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才讓人失控。


    趙昕遠此時並不冷靜,他也知道自己不冷靜,難以控製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泄口。


    也許人生有時候需要刺激,有人尋找性,有人借助酒精,而他是做一筆交易。對一切失去期待與敬畏時,沒什麽事做不出來。


    他喝了咖啡,就開始建倉,做了筆btc多頭。


    半夜sam看他在線上,兩人發信息聊了兩句市場。


    sam對他說,it’s time to leave.


    這個十一月,btc就快突破一萬美金大關。這個市場上的所有人,都在等。誰也不知,爆倉和暴富,誰先來。


    趙昕遠沒有回答。


    離開嗎?


    他似乎,不想離場,無論是哪一個。


    就算要離開,也要將自己受過的傷,讓她連本帶利地償還。


    寧清第二天起來,就感冒了。


    呼吸都覺得很幹,喉嚨也開始隱隱作疼,這是她感冒的征兆,掀開窗簾時才發現窗戶徹夜未關。


    昨晚她回家,傷心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她已經不想再問為什麽,隻是平靜地接受事實。


    黑夜裏的失眠,在蠶食掉她所有的耐心與意誌,後悔與無助快淹沒她,想打電話給他,說我在騙你的前一刻,她爬起來吃了兩顆褪黑素。


    寧清去上了半天班,實在沒堅持住,下午請了假回家。背部肌肉酸痛,疼痛一陣陣襲來時,縮在被窩裏意識都有些模糊。燒了壺水放在床邊,知道感冒要多喝水,但扁桃體發炎,嗓子是吞咽都疼。


    躺在床上時,她很想吃爛糊麵。做法很簡單,就煮一鍋麵,將剩菜倒進去煮透燉爛了。第二天回鍋熱後才最好吃,長長的麵條被鍋鏟切成了小段,麵湯沸騰著化成了熱意與鮮美,熱時微微燒糊了,吃到一兩塊帶著焦香的鍋巴塊才是驚喜。她生病時媽媽都會煮給她吃,還會拿著勺子一口口喂她。


    哪對母女間沒點口角矛盾?平日裏有了摩擦都針尖麥芒,誰都不願低頭認輸。身體難受精神脆弱時,就又隻記得對方的好。


    但這件事,即使是病中,她都暫時不想聯係蔣月。


    她怕把對自己恨,轉移到別人身上。


    寧清沒有力氣做飯,也不想吃外賣。晚上時才起來煮了鍋粥,配著榨菜,填飽了肚子。


    這一病就是三天,幸虧後兩天都是周末。寧清躺在床上,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中,夢到了好多往事。


    跟他分手時,自己說的狠話。


    奶奶走之前那一夜,狗在外麵淒慘地嚎叫了大半夜。


    媽媽說要去杭州打工。


    第一個獨自過的年。


    他說恨她,又說愛她。


    夢到最後,她都不知虛實真假。


    感冒好了,寧清穿牛仔褲時才發現腰圍都小了一圈。被新來的實習生誇是個衣服架子,又高又瘦,她覺得還是要把那掉的五斤漲回去,太瘦了容易生病。


    又回到了她這三年來的照常節奏,工作、加班,她怕冷,休息日都窩在家裏看書曬太陽。


    心情卻是懨懨的,可能是冬天能量低、太陽曬的不夠,也可能是暫時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對自己都沒耐心,何談對人生的認真?


    睡前聽著臨街馬路上的汽車鳴笛聲,她挺想換房了。是不是要給自己找點期待,換個環境更好點的房子租。但還想在附近地段找,稍微好點的小區,有沒有一居室另說,就算有,價格都會貴一倍。


    說起錢,寧國濤上個禮拜,還了三萬給她。他什麽都沒說,就微信發了個轉賬截圖給她。


    寧清知道,當時他在看守所裏,身上肯定是山窮水盡,才會讓她全出了那筆。這三萬,估計是他這兩個月沒日沒夜運貨才掙到的,一拿到錢就轉給了她。


    她收下了這筆錢,什麽話也沒說,難受了很久。


    時辰愈加晝短夜長,比起夏日的漫長,冬天的日子,過得格外快。到了十二月份,京州越發得冷。


    寧清給電瓶車加了擋風,出門都羽絨服加圍巾,羊絨大衣好看卻擋不住騎車時鑽到骨子裏的寒意。


    單位空調風力太足,她買了加濕器放了桌上。最近在忙展覽館的項目,建築部圖都改了好幾稿,看著越發有創意的設計,她的工作量也在加大。也隻有林夏那樣的甲方,才能這麽折騰他們吧。


    不,是任何一個甲方,都能這麽折騰乙方。


    正在畫圖時,寧清被對麵的同事喊了說門口快遞員在喊你。


    她不會把快遞寄到公司,而且寄到公司的快遞都在快遞櫃裏,她站起身,走向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快遞員。


    “寧清是吧,手機尾號6765.”


    “是的。”寧清茫然地看著快遞員手中頗大的一個盒子,“這確定是給我的。”


    快遞員讓她簽了單子簽收,“對,這是同城配送的快遞。”


    但這個紙盒並不重,她單手就能提起拿到座位上。她拿了鑰匙劃塊外邊的透明膠帶,裏麵是個紙袋。


    寧清才拿出了四分之一,看到了logo,又塞了回去,看了眼周圍,並沒有同事在看她。


    她坐在靠牆一排的最裏麵,位置頗大,又有兩個顯示器占了空間擋住視線,這一排的另外兩個同事今早沒來,估計出差了。


    寧清把袋子放到了牆角,拿出了裏邊的盒子。用絲帶綁著,上麵還有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她沒有繼續拆開,這個盒子的包裝和尺寸,不會是護膚品,應該是個包。放回去時,在紙袋裏發現了一張卡片,寫了生日快樂。


    有署名,是林夏送的。看到這個名字時,她心裏竟然失落了一下。


    抬頭看了眼電腦,8號,今天竟然是她陽曆的生日。


    月初寧清在工地又見到了林夏,正走著離開工地時,林夏一個沒留神,被石子絆倒扭了腳,走在旁邊的寧清都沒來得及扶,她就摔倒在地上。試圖用手撐地減緩尾椎骨受傷的風險,結果工地上都是沙礫,屁股摔了,手也流血了。


    寧清看著她的鞋,話都懶得說,跟她說過不要穿單鞋、皮鞋來工地,不聽就隻能自己吃痛。


    將林夏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半背著她往停車處走去。就算林夏不重,快一公裏的路,感冒初愈的她,都快累暈。


    寧清又開了林夏的車,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掛號、付費、清創傷口、跑科室看骨科。


    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她要摔了一跤,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走,手上破了弄點酒精灑灑。為什麽還要浪費錢做ct,骨折了自己肯定知道吧。


    但她什麽也沒說,在醫院陪了林夏一下午,最後她老公來了,寧清就回了單位加班。


    在醫院總共花了一千多,是她墊付的,估計林夏忘記了。這麽點錢,她也不好意思去要。


    但是這一個包,也太誇張了吧。這個牌子的包包,至少要兩三萬。


    雖然挺感動有人會在她生日送個禮物,還價值不菲,但從未經曆過天上掉餡餅的寧清,覺得沒這麽簡單。


    她沒有自戀到順便送了人去醫院,就值得讓日理萬機的林總欣賞到特地在生日送一個香奈兒的包包。


    多年底層生存經曆和對她爸人生經驗的總結,就兩點,好事輪不到自己;送上門的好事,大概率是個坑。


    寧清打開微信找到了林夏,組織了下語言,給她發了條信息:林總,謝謝您的禮物,謝謝你祝我生日快樂。但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請問能不能給個地址,我寄回去給您。


    她發完想,我也不敢寄啊,自己當個跑腿送回去吧。


    林夏沒有回她消息。


    快下班時,林夏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要請她吃飯,報了餐廳名給她,不容拒絕的口吻。


    林夏日程繁忙,早忘了這回事。


    寧清送她去了醫院,幫她跑前跑後,幫忙墊付的錢她第二天才想起,這個女孩竟然都不敢向她要,也不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


    也有之前的考量在,林夏幹脆讓助理挑個包去送給寧清,壓根就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助理跟了她很久,做事十分用心,估計是看了她的信息,看著日子近,幹脆把人情做足了,當了生日禮物送出去。


    不重要的信息她都隻看一眼,很少立即回複。等到傍晚從郊區回主城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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