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社會是父母之媒妁之言,要是藍鳴鳳從小到大身子康健,那麽他早就被父母長輩安排成了親,藍鳴鳳的弟弟藍鳴鶴就已經成了親,不能因為大哥身體不好不能娶媳婦,就耽擱了底下弟弟妹妹們的親事。


    而藍鳴鳳從小體弱多病,父母長輩自然偏疼他,藍鳴鳳雖然看起來是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實際上他的性格很強勢,以前他被身體拖累,而且生活環境也不用他展示自己的強勢。


    他想要什麽自然都會捧到他麵前,看不順眼的人一句話就會消失在他麵前,這樣長到大的人,等他大了還想替他做主,一般都辦不到。


    老夫人也心知肚明,她要是仗著長輩身份不經過藍鳴鳳同意就給定下親,藍鳴鳳決計不會答應,這是她們自己寵出來的結果。


    天氣已經很冷了,現如今秋水和秋林生不用算計著買柴和炭,甚至厚棉衣和皮毛衣裳也能備下幾件。


    富戶高門冬日賞花觀景,甚至還希望凍的厲害些好去滑冰,老百姓求的就是保暖二字。


    秋家糧庫裏已經備了一不少糧,柴火煤炭也都備了不少,今年這個冬天不用擔心什麽。


    天剛冷,秋水就燒起了炕,一進屋就暖和的很,院子裏也堆滿了白菘,切點肉回來配著白菘或是煮或是炒,那滋味在冬日裏就是富足的代表。


    然後藍侯府也送了兩車上好精炭過來,秋水,“……”


    秋林生雙手攏在袖子裏,問閨女,“現在回什麽禮啊?”


    秋水呸了一聲,“回個屁!”


    藍侯府能不能把我家給忘了啊!


    秋林生也翻了個白眼,“這小半年費勁心力總在思量如何回禮,真是夠了,你能不能同那藍公子說一聲,不要送了?”


    小門小戶拚不起。


    秋水歎氣道,“下回吧,這回算了,人家也是好意,我去臨豐尋摸一些羊去,回個十幾頭活羊吧。”


    藍侯府送了炭給秋家,然後就等著秋家的回禮,他們倒不是稀罕秋家回禮,而是覺得秋家回禮特別有意思。


    秋家這樣的的其實不回禮也沒關係,上藍家門打秋風的本家就有不少呢,可那秋家總是一副你來我往的架勢,不肯沾侯府一點便宜。


    於是隔了幾日,管事來回,“秋家送了十二頭活羊來,還有一些小玩意是給小姐們的。”


    老夫人都撐不住要笑,“給鳴鳳送六頭去。”


    不一會兒藍鳴鳳的大妹妹笑嘻嘻來了,“祖母,那秋姑娘給我們姐妹送了一箱子小玩意,可有意思了。”


    秋水請木匠做了一套簡化版樂高,可以搭建亭台樓閣那種,還有一些微型家具,小桌子,小凳子,小水車,小紡車這些,還有一副大富翁棋盤遊戲,附上玩法介紹,藍家幾個小姐妹愛的不行。


    隻是秋水請木匠用的是一般木料,既然大家都喜歡,就讓家養的工匠照著樣子用好木料多做了一些出來。


    藍侯爺和藍世子看到了樂高玩具,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玩意用好了就是一個三維演示沙盤。


    藍侯爺甚至道,“不知道這是秋姑娘自己想的,還是哪裏看來的?”


    藍世子搖頭,“要不要我去查一下秋家來曆?”


    藍侯爺想了想,“行!”


    這兩人既然對秋水有了別的想頭,那自然就會想要把人查清楚一些。


    秋水和秋林生的來曆簡單清白,一個多月後派去探查的人就回來了,隻是藍侯爺聽聞秋水是秋林生撿回來養的也訝異了幾分。


    藍世子道,“那年端陽附近匪患較多,女孩子被遺棄也很平常。”


    藍侯爺卻道,“那繈褓呢?”


    繈褓好壞也能看出不少問題,普通人家破衣服包裹就行,富裕人家就會有綾羅綢緞當繈褓,看到繈褓也能推算出孩子親生父母的家境。


    隻是秋水轉了兩次手,第一次貼身的繈褓被人解下拿走了,秋林生找到她的時候她身上隻裹著破衣裳,秋林生因此也認為是有人把女嬰給遺棄的。


    查探的人道,“繈褓也很普通,一件破衣裳罷了,秋林生在端陽也是團頭,那時候求了百家奶養活孩子,很多人都記得。”


    藍侯爺也隻能罷休。


    隻是老夫人得知後一兩分不願已經變成三四分不願了,“原本沒了母親教導的女孩子就不好結親,這還是棄兒……讓她為妾行不行?二房也可以。”


    當藍家嫡長孫的正妻,秋家這地位實在太低了。


    藍府幾個主子幾乎都知道藍鳴鳳的心思。


    老侯爺搖頭,“不妥,人家未必願意,鳴鳳也不會答應。”


    老夫人心下不快,“鳴鳳從小到大因著身子不好,才見過多少人呢,你且別管,我先安排一下。”


    老侯爺本也是封建士大夫,他顧慮的是秋水和藍鳴鳳都不願才這麽說,可男人收幾個通房納幾個小妾是極正常的事,這個他也不會攔著,隻對老妻道,“鳴鳳身子還沒好,你可別弄些妖精搞壞了他的身子。”


    老夫人道,“他也是我大孫子,我能不為他想著?你且放心吧。”


    於是沒幾日,臨豐藍家別院來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說是老夫人派來服侍公子的。


    洗筆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藍鳴鳳卻從這上麵察覺出長輩的意圖,之前祖母並不阻止他和秋水來往,現在卻給他兩個漂亮丫頭,意思很明顯,他們見到他身子有了好轉,不讚同秋水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華大夫也是秋水替他找來的,秋水還幫了藍家大忙,做人怎麽能如此,藍鳴鳳怒了。


    前頭說過藍鳴鳳的脾氣其實不怎麽好,現在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冷笑了一聲道,“服侍我?那好,我正要開個地,開春種東西呢,讓她們兩個去給我把土鬆一下去!”


    這麽冷的天,鄉下人地裏都沒活計了,藍鳴鳳讓兩個指如春蔥的大姑娘去地裏鬆土,簡直令人發指。


    兩姑娘幹了一個時辰不到就受不了了,哭哭啼啼開始‘生病’,藍鳴鳳讓洗筆把兩人退回去,“就說服侍的不好,啥活都幹不了,擱這兒當千金大小姐呢,這種丫頭我受用不了!”


    洗筆高高興興把人送回去,老夫人和藍母麵麵相覷,那兩姑娘得冤死,“公子一麵都沒見著,管事就把我們打發了下地,讓我們拔草鬆土……老夫人請看,手上泡都出來了……嗚嗚嗚……”


    老夫人揉了揉額頭,讓人下去,藍母還得替兒子說上兩句話,老夫人擺手,“我知道鳴鳳什麽脾氣,你也別替他描畫了。”


    唉,都是冤家!


    藍鳴鳳還不止這樣呢,他的身子不是好了不少麽,也能外出溜達了,這附近達官貴人家的別院也不少,徐家別院的菊花和臘梅開的好,到了花開時節徐家會邀請了不少人過來賞花,藍鳴鳳以往不參加這種活動,這次卻高調的去了。


    人人都知道藍家大公子身體不適,這些活動從不參加,藍鳴鳳在京城公子圈子裏屬於隱形人,沒想到這次藍家大公子卻來了,大家都很好奇藍大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藍鳴鳳一露麵就讓在場的公子小姐們失神了,這麽俊美的容貌,男人們看了嫉妒,姑娘們看了臉紅心跳。


    外貌有時候確實是個很好用的利器,哪怕再多的人倡導心裏美,美容行業也經久不衰,為的就是有無數的人在追求外表美。


    徐家大小姐仗著主人的身份親自過來招待藍鳴鳳,耳朵還一直紅著,藍鳴鳳看似隨和,行動言語中卻帶著傲慢。


    隻是在他容貌的襯托下,這份傲慢一點都不讓人討厭。


    賞花並不是隻圍著花朵看,也有不少節目和遊戲,也是貴族當中交際相親的一種方式。


    不知道多少姑娘都在私底下打聽藍鳴鳳有沒有娶親。


    藍鳴鳳越招人女孩子們喜歡,男人這裏就越討厭他。


    等到了雙方展示才藝的環節,多半是彈琴寫字和繪畫,徐家的賞花宴有個節目就是互相評論。


    女孩子假如畫畫,那畫傳一遍,看了畫的公子們蓋上菊花章,誰的詩畫菊花章最多,誰就是頭籌。


    公子們畫了畫寫了字,也傳閱一遍,女孩子在滿意的字畫上蓋上梅花章,誰的字畫得到的梅花章多,誰就是第一。


    哪怕是彈琴的人也能得到花印章,隻要把所彈曲目傳一遍,誰的曲目下花印章最多,就代表誰的技藝高超。


    這些字畫都不署名,隻個人心裏清楚,非常的風雅有趣。


    人人都在寫字作畫,偏藍鳴鳳一動不動,胡家公子就故意問藍鳴鳳,“藍公子有何技藝?或是一幅字,或是一張畫,要不然賦詩也行,我替你寫下來?”


    藍鳴鳳搖頭,“我不擅長這些,等下品評就是。”


    胡公子咬牙暗恨,不過也沒說什麽,故作瀟灑的寫字去了。


    先是公子這邊的作品傳到小姐們那邊,小姐們都在暗地裏判斷哪個是藍公子的作品,等到聽藍鳴鳳並無作品,小姐們惋惜不已。


    輪到小姐們的字畫曲目流傳過來,公子們憐香惜玉的感情很豐沛,幾乎每個作品上都會有幾個花印章。


    隻是藍鳴鳳卻一個印章都沒刻下,他有些無聊的靠在圈椅上,拿著印章一上一下的拋著玩。


    旁邊的胡公子拿著一副畫作道,“藍公子,你看這幅菊花圖如何,筆觸細膩,惟妙惟肖,是一副佳作吧?”


    藍鳴鳳瞄了一眼,“匠氣十足。”


    胡公子心下暗喜,麵上卻頗不讚同,“藍公子此言差矣,小姐們筆力或有不足,但這幅菊圖也屬上品了。”


    藍鳴鳳無謂道,“你喜歡你蓋章好了。”


    接下去胡公子無論拿到什麽字畫曲目都會請藍鳴鳳參加品評,藍鳴鳳就開始大放厥詞,‘稚嫩!’“樂師談的更好聽。”“這是初學者吧?”讓其他公子都對他側目不已。


    接著一副精美的刺繡作品出現了,雙麵繡著菊花和臘梅,非常應景,眾人都交口稱讚,隻藍鳴鳳懷疑道,“這個是今兒一天繡出來的?”


    胡公子笑道,“這當然是前幾天就開始預備的,藍公子隻說這個如何?”


    藍鳴鳳淡淡道,“繡的不錯,隻是不知道是出自哪個繡娘之手,拿來這裏有些不合時宜。”


    旁邊的公子們都驚呆了,便是知道這個繡品不是那些小姐們親手繡出來,可你作為大家公子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啊!


    這多不禮貌。


    好在這繡品上沒名字,否則藍鳴鳳這一點評,能讓那個小姐羞死。


    即便是這樣,藍鳴鳳的言論也傳了出去,那些公子們一點都不想替藍鳴鳳遮掩。


    最後藍鳴鳳還要提早離席,眾人體諒他身體不好,也不多加挽留,胡公子還邀請藍鳴鳳參加下一次的聚會。


    藍鳴鳳搖了搖手,“不了,多謝胡兄,隻是這種聚會人和事都太過無聊,才藝……不……一般,下次我不來了。”


    哪怕你長的再好看,本身沒學識,還傲慢無禮,那人們也不會喜歡你。


    藍鳴鳳的言論還把所有閨秀都惹怒了,臨走前他高傲的模樣看到的人不少,至於那句才藝不什麽,略微一想就會想到不堪入目這四個字,這簡直太無禮了!


    小姐們哪怕一開始對藍鳴鳳有多少好感,現在也敗的一幹二淨,人長的美又怎麽樣,他不學無術還信口開河,仗著家世肆意侮辱別人,人品也太不堪了!


    姑娘們同仇敵愾,一致把藍鳴鳳歸入到了繡花枕頭那一類上。


    畢竟藍鳴鳳除了出身侯府之外其他別無建樹,他連秀才都不是呢,宴席上也沒拿出任何作品,反倒大言不慚把所有人都挑剔了一遍,太過分了!


    然後老夫人還在考慮如何讓大孫子回心轉意,怎麽替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一轉眼傳來自家大孫子把一半京城閨秀都得罪的消息。


    老夫人,“……”。


    還真是十年生病無人識,一朝狂言滿城知,隻是名聲不大好聽。


    現在藍老夫人就是想要替藍鳴鳳擇一門好親事,也不太順利了,侯府大公子的身份是不錯,可一個狂妄無知的小兒也不是大家心目中好女婿人選。


    第29章 第一界二十九


    藍鳴鳳哪怕身體有好轉, 華老頭也告訴他不能參加科舉,貢院裏足不出戶生活幾天幾夜就是健康人都受不了,瘦弱一點的還會被抬出來, 藍鳴鳳的身子根本撐不下來, 華老頭也隻能讓他脫離病骨支離的狀態,不再日日藥不離口,假以時日,藍鳴鳳堅持鍛煉的話身子骨也能更結實一些。


    那麽藍鳴鳳也就不必刻意維護好的名聲形象, 他又當不了官, 所以他就用實際行動斷掉家中長輩想要強加在他身上的念想。


    一個人生活的圈子是固定的, 秋水就不知道藍鳴鳳在他自己的圈子裏壞了名聲, 還是洗筆過來時嘀咕給她聽,她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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