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奴才有一句肺腑之言,陛下要是和謝姑娘成了親,可要小心啊。”


    小皇帝目光一凝,“何意?”


    易公公的聲音越發低了,“太後明顯是不安好心,否則不會一直借機折磨太妃娘娘,奴才是怕……陛下同謝姑娘成了親,謝姑娘若是有了身孕,陛下處境就堪憂了!”


    易公公飛快的瞟了一眼小皇帝,“謝家靠著輔佐陛下得到了這麽大的權勢,他們家已然嚐到了手裏有個皇帝握著的好處,奴才……奴才越想就越是替陛下害怕……”


    小皇帝眼睛都直了,他顫聲道,“謝,謝樵敢這樣做?”


    易公公跪趴在小皇帝腳邊,仰著頭,“陛下,他家為何不敢?您都在謝家手裏這麽多年了,眼看您長大了要親政,那謝樵如何舍得把政務交還給您?他必定是要阻止您的,看太後如何待您和太妃娘娘就知道了,連麵子情都快沒了。”


    “前陣子太後說夜裏多夢驚懼,最後還是太妃去佛堂念了兩個月經文,她才好些,這是為什麽?”


    因為太後被自家哥哥禁了足,就想著法從恭太妃身上找回來,謝樵知道了也沒說什麽。


    小皇帝捏緊了拳頭,青筋都爆了起來,他的眸光暗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易公公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他看向太後住的地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謝家,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淪落為奴,不人不鬼,那麽等著,我遲早也把你們給拉入泥淖!


    這邊盧子鈺到了邊城,也看到了楊銳練的那些兵,這回隻有二十一個了,楊銳歎氣道,“要不是你支持,我是再也不敢練下去的,太拋費了!”


    盧子鈺笑道,“效果如何?”


    楊銳抹了把臉,“還不錯。”


    要是給他們配上馬,這二十一人的戰鬥力驚人。


    就是花費太大了,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楊銳都要放棄了,這些錢一大半都是盧子鈺出的。


    盧子鈺還道,“大哥,這些兵若是能用了,先借我用一下,我想走的更遠些。”


    楊銳點頭,“沒問題!”


    每一次來邊關盧子鈺都會給賀大小姐送上江南來的新鮮玩意,因為賀大小姐過年時發現有孕,盧子鈺這一次還帶了一些蜜餞過來。


    楊銳道,“每一次都偏你的東西。”


    盧子鈺道,“大哥一直和我客氣。”


    別看盧子鈺好像一直給楊銳送東送西,楊銳反倒沒什麽給她,但是盧子鈺的商隊能輕鬆來去全是楊銳的關係。


    人家商隊還要打點邊軍,盧子鈺是不用的,她每一次去狄人部落還能雇上一些兵士,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賀大小姐拿到了盧子鈺的東西也會拿回賀家給母親或是其他親朋,然後人們都知道她雖然嫁的是個刺配來的男人,卻一點沒受貧窮窘迫。


    楊銳也歸到了賀大小姐的親弟弟賀嗣的名下,官位也得到了提升。


    賀大小姐又一次回到賀家看望母親,因為有孕,她頗為珠圓玉潤,賀夫人看到女兒也高興,讓人上茶取點心。


    賀大小姐吃了母親這裏的點心還道,“母親這裏的點心差了些味道,我那叔叔給了我一些點心方子,照那方子做出來的點心才好吃呢,下回我給母親帶些。”


    賀夫人嗔女兒,“你這是越發嘴刁了,哪個像你這樣,嫁了人倒是越發活的愜意。”


    賀大小姐眉眼露出笑意,“那是,越活越憋屈,我可不願意!”


    賀夫人輕輕歎息,“能有多少人如你這般好運呢。對女婿可要好點,不服欺負他。”


    賀大小姐道,“知道!”


    而在宮裏,謝太後和哥哥謝樵又吵了起來,謝樵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何要這樣做,明珠還沒進宮,陛下也還小呢,你到底要幹什麽?”


    謝太後淡淡道,“哪個男子成年前沒教導人事的女子?你那時候那個侍女叫什麽?雲兒還是雨兒,我也沒見你推卻,怎麽,你想讓皇帝給明珠守身呐?”


    謝樵氣的渾身發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謝太後瞧著自己的指甲,“哥哥你生什麽氣,皇帝又沒要那些女子,他替明珠守著呢。”


    謝樵霍地站起來,轉身就走了。


    謝太後冷冷的笑著。


    她給小皇帝安排了教導人事的宮女,挑的是極易受孕的女子,還給皇帝用了催情香,被小皇帝的太監易公公察覺了,小皇帝沒有掉進去,卻生了氣,把那兩個女子給杖斃了。


    這是他第一次公然反抗謝太後,當然,用的名義是這兩個宮女勾引他。


    太後和皇帝之間的矛盾隻能掩蓋下來,不能公之於眾,表麵上小皇帝和謝太後得母慈子孝。


    謝太後對小皇帝的舉動也不以為然,無論小皇帝收不收這些個女子,她都能利用,收了,隻要這兩個女子有孕,謝太後就有了新的籌碼。


    不收,嗬嗬,真麵目露出來了吧,那麽哥哥,你還是覺得這個皇帝是你手裏捏圓搓扁的存在嗎?我知道,你的打算是明珠進了宮有孕就行了,隻是明珠有了孕,我又得到了什麽?


    我為了家族嫁給先帝這個糟老頭子,蹉跎了最美好的年華,現在你又想讓我當個活死人?做夢呢!


    小皇帝現在真的是怒意翻滾,謝家欺人太甚,連他十五都等不及了,這麽迫不及地的要從他手裏得到子嗣,然後就要除了他?


    易公公對小皇帝道,“陛下,謝家步步相逼,您可有對策?”


    小皇帝捏緊拳頭,低聲道,“我能有什麽辦法!誰聽我的?”語句慢沉,帶著無比的壓抑。


    易公公上前一步,“陛下,您也有依仗!”


    小皇帝看向易公公,“哦,朕有什麽依仗?”


    易公公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您自己!先帝隻有您一個血脈,穎王全家都已經被謝樵關了起來,謝家隻敢折辱您,在沒有您的子嗣前,他們不敢動您!謝太後已然瘋癲,您把她……謝樵必然不敢對您做什麽,那以後在這宮裏,您也能鬆口氣了!”


    小皇帝悚然失聲。


    易公公又道,“奴才和您是一體的,您有事奴才也逃不了,可奴才斷不想看著陛下被那妖婦折辱!隻要您下令,赴湯蹈火奴才萬死不辭!”


    小皇帝失了神,半響喃喃道,“我想想,讓我想一想……”


    易公公就不吭聲了。


    他如此慫恿皇帝絕不是忠心的緣故,他恨謝家,但是對皇家也一樣怨恨,甚至連那個已經分崩離析的家,那些已經入了黃泉的長輩們他也一樣憎恨!


    易公公要用他滿腔的恨,把這個天下攪的天翻地覆。


    小皇帝隻要動了這個念頭,那就是弑母大罪,謝樵即便會替他遮掩,卻也不會信任小皇帝了,因為他養了一隻白眼狼!


    那麽謝樵會怎麽辦?


    若是謝太後知道小皇帝要對付她,這個已經半瘋的女人又會怎麽辦?


    真是越想,就越興奮,越高興啊!


    不同於盧子鈺那裏如常的生活,京城那個權利中心已經開始了新的不為人知的陰謀旋渦。


    這天,謝太後正在廊簷下逗籠子裏的畫眉鳥,她長長的鎏金嵌寶甲套在陽光下閃爍著華美的光澤。


    她的內侍總管程安來了,接過宮女手裏的鳥食托盤,使了個眼色,周圍的宮人都退下了。


    謝太後漫不經心道,“這幾天去哪兒了,跑野了,攀上高枝了?”


    程安嘴角翹起,“娘娘又冤枉我,奴才心裏除了娘娘就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謝太後嗤地笑了,轉過身,長長的甲套刮過程安的臉,在他臉上劃出幾道紅痕,程安一動不動,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頗為享受。


    謝太後轉身進宮室,程安把盤子往旁邊一遞,就有人趕緊上前接走,他隨著謝太後進去,扶著謝太後的手讓她安坐,也沒退下,反倒是站在謝太後身邊,給她捏肩膀。


    謝太後舒服的閉起了眼睛,“說吧,又打聽到了什麽事。”


    程安湊近謝太後的耳朵,不知道呢喃了什麽,謝太後的眼睛突然睜開,“果真?!”


    程安道,“奴才幾時騙過娘娘?”


    謝太後不怒反笑,隻這笑容深冷無比,“果然是個白眼狼,忤逆子,賤人生的賤胚子!你這消息來源確鑿?”


    程安撫上謝太後瑩白的後頸,加了些力氣,“來源確鑿無誤!”


    謝太後紅唇微咧,眼睛閃閃發光,像一隻擇人欲噬的獸,她轉頭,程安低頭,謝太後的紅唇在程安的耳朵邊一開一合,程安眼神閃爍,臉上也露了個森然的笑意。


    聽完,他低聲道,“奴才一定給娘娘辦的妥妥帖帖!”頓了下道,“隻謝大人那裏,之後該怎麽辦?”


    謝太後露出一個嘲諷似的笑,“不用理他,到了那時候也由不得他想如何就如何了!”


    過了幾天,囚禁穎王的莊子失火,穎王一係基本全被燒死了,隻剩下幾個無足輕重的女子。


    大臣們心照不宣,就是覺得謝家太霸道了,皇家子嗣不豐,當初不對穎王下手就是為了血脈考慮,現如今謝家不知道發什麽瘋,居然把穎王一係都滅了,這樣一來皇家血脈就隻有皇帝一個,這是很危險的事。


    易公公看著眼前三個才三四歲的孩子,露出了一絲淺笑,“好好養著,等我的消息,沒露出什麽馬腳吧?”


    旁邊的人道,“這三個都是曾孫輩的,平時也不受寵,他們的娘一聽說可以讓他們活命,立馬就答應了調換,現在那裏都燒成了平地,活下來的幾個女眷也不知道這件事,公公放心吧。”


    易公公點點頭,“看好了,很快就要把他們送出去了,到時候呀,可就要好看了!”


    謝樵都快焦頭爛額了,他沒想動穎王一家,穎王已經是階下囚,不用急著對付,等小皇帝成了親,有了孩子,再解決穎王才正好,也不用落人口實,現在他無處可辨。


    去查!


    查下來是謝太後出的手,謝樵實在忍不住,砸碎了書房一個花瓶,他真不知道妹妹究竟在想什麽?


    最尊崇的地位,最奢侈的享樂,她都有了,這輩子也不用擔心被廢,她這一次次鬧妖,究竟想幹什麽?


    謝樵就這麽問了謝太後,謝太後心裏冷笑,他們覺得自己隻要吃的好穿得好,有人服侍,然後當個背景板太後就行了。


    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哥哥居然如此天真,他看不到那白眼狼眼裏絲毫沒有她這個太後嗎?


    也對,自己死了不算什麽,可以預見,就是自己被那白眼狼給殺了,哥哥也絕對不會給自己報仇,她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呢。


    那麽好,我就讓自己變得重要起來,重要到誰也不能忽視我!


    謝太後和謝樵又吵了一架,謝樵拂袖離開,謝太後嘴角泛出冷笑。


    小皇帝也知道了穎王一家都沒了,不過穎王本身和他也在對立麵,所以知道他們死了小皇帝也沒多少感覺。


    不過易公公帶來的消息卻讓小皇帝手足冰涼。


    易公公道,“穎王一係沒了於陛下來講不是壞事,可陛下知不知道謝家為什麽這麽幹?”


    小皇帝目露思索。


    易公公繼續道,“穎王如果成功,第一個要除掉的肯定是謝家,所以現在謝家動手似乎不足為慮,可是,奴才卻打聽到一件事,太後那裏來了個宮女。”


    小皇帝不以為意,“太後宮裏進個宮女有什麽稀奇。”


    易公公低頭,“上一次陛下在太後宮裏休息過,就是那個宮女服侍的陛下。”


    小皇帝對那宮女早就沒了印象,那一次也不過是沒辦法,在謝太後那裏多喝了一杯果酒,被留下休息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服侍他也就是給他更衣洗漱,這算什麽?


    易公公輕輕道,“那個宮女有了孕!”


    小皇帝還是一臉懵懂,慢慢的臉色變了,他捏起拳頭,渾身顫抖,“那,那賤人要幹什麽?”


    易公公一臉悲哀的看著小皇帝,“陛下,您還看不出來嗎?太後想要您留下血脈給她當籌碼,您識破了她的奸計,於是她用了更毒的計策!”


    “穎王全家一個沒留就是第一步,如今那宮人有了孕,是第二步,第三步,隻要您……駕崩了,太後出麵說那個宮人肚子裏的孩子是您的……那麽這江山,就易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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