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順親王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厲害,他看了女兒好一會兒,終於點頭,“爹明白的!”


    當初不顧她的意願送她去和親,如今還想壓榨她是不可能的,和順親王也不願意,女兒能把這個東西交給他,已經是念著母國了。


    過後的日子宋飛雁就在飲宴和自己舉辦宴會中渡過,人人都想來參加公主的宴會。


    長壽以為宋飛雁不知道多落魄,如今見她明豔依舊,甚至更加肆無忌憚,她如今灑脫的讓人羨慕,長壽隻能酸溜溜來一句,“都是寡婦了還穿紅著綠,一點規矩體麵都不顧,果然嫁了個蠻子,連規矩都忘光了。”


    身邊的嬤嬤丫頭都不敢說話。


    福安公主已經嫁給了外邦,她幹嘛還要守這裏的規矩,聽說她的兒子也是一個王,如今誰還能轄製她?


    宋飛雁過得恣意,這一日卻接到了厲家的帖子,原來是厲夫人想請宋飛雁過去。


    來人十分局促,“原不敢叨擾公主,隻是夫人一意想要見一下公主……”


    宋飛雁腦子轉了轉,才想起這個厲夫人就是卓力格圖的妹妹烏蘭圖雅。


    宋飛雁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一下,這個,也算是故人吧。


    第444章 第十三界二十四


    厲寒冰如今是侍郎, 府邸就是侍郎府,宋飛雁是騎馬過來的,她現在根本不想坐轎坐車, 出行都是騎馬。


    待到了厲家, 接待她的也是厲夫人,這個宋飛雁也了解過,厲寒冰娶了烏蘭圖雅,但是烏蘭圖雅根本擔不起一個主婦的職責,她來的時候中原話都說不利索。


    厲寒冰稟明家中長輩, 於是娶了個平妻,代為管理府邸後宅和對外交際,這個厲夫人也是出身江南世家, 比厲家要遜色一些,但當時厲寒冰給不出正妻之位,自然隻能低娶。


    於這位厲夫人來講, 她得到的是實惠, 烏蘭圖雅什麽都不懂, 又如何懂得站穩後宅籠絡男人。


    厲寒冰是個典型的古代男子,他沒有把心思多花在後宅上,對兩個妻子也是一視同仁, 甚至交代新夫人要好好對待烏蘭圖雅。


    新夫人自然答應,並且把烏蘭圖雅照顧的很好。


    宋飛雁大步來到烏蘭圖雅的院子, 一打眼就知道烏蘭圖雅並未被錯待,但有時候錦衣玉食也不是幸福的標準。


    比如烏蘭圖雅隻有一個女兒,比那日鬆還大一點,馬上要及笄了。


    宋飛雁在這裏見到了這個厲家姑娘,厲大姑娘沉靜溫柔, 一言一行都是標準的大家貴女,她在這裏伺疾。


    烏蘭圖雅病了。


    厲大姑娘先是同宋飛雁行禮,接著是代替母親道歉,如今家裏有人生病,客人來了,也得避著,就怕過了病氣給客人,但母親卻執意要見福安公主,厲大姑娘覺得很不好意思。


    宋飛雁擺手,“無妨,我知道你母親隻是想了解一下家鄉的情況,以解鄉愁。”


    和厲大姑娘說了幾句話,宋飛雁就去看烏蘭圖雅。


    宋飛雁見過烏蘭圖雅一麵,那時候的烏蘭圖雅年輕天真,滿頭發辮加珠翠,一雙眼睛亮如星辰。


    如今十幾年過去,這個躺在榻上膚色蒼白的婦人已經和記憶裏的小姑娘截然不同了。


    宋飛雁為了行動方便,一直著騎裝為多,頭發也是簡單盤著,並不用很多裝飾,她的打扮其實兩邊都不類同,既沒有草原的扮相,也沒有京城的模樣。


    敢這樣做,不外乎就是她已經不用看旁人的眼光行事了,所以才能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烏蘭圖雅看到宋飛雁恍惚了一瞬,她也見過宋飛雁,這麽多年過去,她以為宋飛雁也該老了,沒想到宋飛雁依舊年輕美貌,似乎草原的生活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自從嫁給厲寒冰,烏蘭圖雅就在努力學習一個中原女人的一切,但是她悲哀的發現,無論她怎麽學,都不可能融入到京城貴婦們的圈子裏去。


    再後來厲寒冰又娶了個妻子,對這個烏蘭圖雅倒是不排斥,畢竟草原上一個男人就會有很多位妻子的。


    但漸漸的烏蘭圖雅就被邊緣化了,她的生活是很好,可以說比在草原上好很多,衣著吃喝都精致無比,但是她被“囚禁”了起來。


    她不能出門逛街,不能任意騎馬唱歌,她得笑不露齒,走不露鞋,偶爾出一趟門還得戴帽帷。


    有一次烏蘭圖雅生氣了,獨自出了門痛痛快快遊玩了一天,回來後厲寒冰沒有說什麽,新夫人卻抹淚道,“姐姐,相公每日上朝勞心費力,我們幫不上忙,好歹也別給他臉上抹黑,您是痛快了,相公會被同僚嘲笑,他不忍說你,我實在是替他難受……”


    烏蘭圖雅手足冰涼,再也沒獨自出過門。


    後來女兒生了,烏蘭圖雅好歹開心了些,但到了孩子三四歲啟蒙,厲寒冰就把女兒交給新夫人教養,對烏蘭圖雅道,“蘭兒要認字學規矩,草原上的習慣不能帶給她。”


    烏蘭圖雅的心徹底沉了。


    這十多年,烏蘭圖雅得不到任何一點家鄉的消息,她的世界就隻剩下這個院落。


    直到她聽聞宋飛雁回來了,烏蘭圖雅忍不住,一定要見一下宋飛雁,她太懷念家鄉,太懷念親人了。


    烏蘭圖雅看到宋飛雁滿眼迫切,“公主,我哥哥,我父汗,他們怎麽樣,草原的格桑花是不是開的依舊那麽美麗?烏日娜她們還好吧,特木爾是不是已經長大了,我走的時候洛根塔娜已經有了孩子,那是個男孩還是女孩,現在也很大了吧,高雲……”


    宋飛雁默默的聽著烏蘭圖雅的絮叨,記憶裏的這些人早就成了她手下的亡魂,哪怕不是宋飛雁動的手,也是因為她,這些人才早早去了。


    隨著烏蘭圖雅的話,宋飛雁還能記得這些人模糊的容貌,但那又如何,宋飛雁並不覺得愧疚,成王敗寇,如果她不下手,如今她就沒機會坐在這裏聽烏蘭圖雅的絮叨。


    她可能早就成了草原上的一杯土。


    不過看著滿身綾羅卻容顏憔悴的烏蘭圖雅,宋飛雁還是躊躇了一下,這個婦人眼看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否則厲家也不會把帖子遞給她,宋飛雁覺得還是別把真實情況告訴她了。


    宋飛雁隻道,“汗狼王已經故去,其他,都還好。格桑花也很漂亮。”


    烏蘭圖雅能接受父親已經去世,畢竟她來中原的時候汗狼王就能稱為是老人了。


    她聽了宋飛雁的話,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嘴角綻放出溫柔的笑意,“是嗎,那就好,我還記得……”


    宋飛雁耐心的聽著,烏蘭圖雅不是要傾聽,她其實是想要傾訴,但在這個家裏沒人能和她有共同語言。


    她說一望無際草原有多美,新生的小羊羔有多可愛,成片的牛羊遠看就像天上的雲朵,但這些沒人能懂,包括她的女兒,她們隻會認為那是野蠻的地方。


    終於烏蘭圖雅倦了,身邊的仆人過來服侍她睡下,宋飛雁站起來準備告辭,烏蘭圖雅忽然道,“公主,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宋飛雁道,“你說,我得先看看能不能辦到。”


    烏蘭圖雅似乎沒聽到宋飛雁的回答,自顧自道,“我想你把阿蘭帶走,帶去草原,讓她看看草原的美景,在哪裏,女子也能自由馳騁,放聲高歌。”


    宋飛雁皺眉,“這個我不能答應,厲大姑娘生長在京城,她是厲家大小姐,厲侍郎也不會同意!何況,你認為的好,不是你女兒想要的。你從草原到了這裏,這麽多年你可開心幸福?那你怎麽就認為你女兒去了草原就開心幸福?”


    “不要擅自替旁人做主,哪怕她是你生的,你也不該為了自己的夢想害了你的女兒!草原,對京城的女子來講,那是背井離鄉永遠見不到親人,生活習慣完全不同的地方,人人畏懼如虎!”


    烏蘭圖雅眼神變得黯淡,她喃喃道,“是嗎……是啊……可我當初為什麽就……”


    烏蘭圖雅沒有說完閉上了眼睛,宋飛雁離開了這裏。


    一出來就又見到了厲大姑娘,她向宋飛雁道謝,儀態端莊。


    從烏蘭圖雅的院子裏出來,宋飛雁就見到了厲寒冰,侍郎大人經過歲月的打磨,身上氣度更見從容,不過已經從小鮮肉變成了帥大叔。


    厲寒冰看到宋飛雁,上來行禮,“下官見過公主殿下。”


    宋飛雁道,“免禮,侍郎大人是否有話要和我說?”


    厲寒冰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把宋飛雁引到了他的外書房。


    若是別個女子,厲寒冰也不會這麽不懂禮貌,隻是福安公主不同旁的女子,她和親歸是載譽歸來。


    有人要疑惑了,如果不知道宋飛雁私底下的動作,就表麵上看,宋飛雁似乎沒做什麽,就是生個了兒子,然後兒子繼承了卓力格圖的一切,和宋飛雁沒多大關係啊。


    但是對朝廷來講,和親公主能活著,能生下兒子,這個兒子能繼承父親的一些,那就是和親成功的代表。


    多少和親女子消無聲息就沒了。


    何況宋飛雁通過和順親王的手拿出來的弩/槍讓朝廷上下都吃了一驚。


    有武將凝重道,“這個配合騎兵,幾乎無往不利!”


    而騎兵,草原上比比皆是。


    麵對這樣的福安公主,再把她看成是普通女子,那朝廷大臣們都可以自戳雙目了。


    到了厲寒冰的書房,厲寒冰親自給宋飛雁泡茶端茶,宋飛雁在一邊欣賞厲寒冰泡茶的優美姿態。


    厲寒冰待宋飛雁喝了茶,就道,“公主,您是否依舊覺得我薄情寡義?”


    宋飛雁看著厲寒冰,“我以為我們之間的誤會當初在你送我和親的路上就解開了。”


    厲寒冰自嘲的笑了笑,“烏蘭圖雅雖然錦衣玉食,但她不開心,這想必您也看出來了,我又娶了個平妻,在公主看來……”


    宋飛雁奇了,“我的看法對你重要嗎?如今厲大人已經是侍郎,假以時日,入閣也不在話下,你居然會考慮後宅女子的想法?”


    厲寒冰不知道怎麽接口,如今的福安公主更加鋒芒畢露。


    最後隻能終止這個話題,兩人泛泛交談了幾句,宋飛雁道,“厲大人,有話你就直說,若隻是寒暄,那也夠了,我要告辭了。”


    厲寒冰微微一笑,倒也不覺得尷尬,“公主是爽快人,我想問的是,您拿出來的那個弩/槍,那日鬆首領知道嗎,他可有意見?”


    這是朝堂上很多人的疑惑,捫心自問,改換立場的話,他們是絕不會拿出這種武器的,所以有人懷疑這其中有貓膩。


    宋飛雁笑了,張揚明媚,“可能你們誤會了,雲城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那日鬆是我的兒子,我做什麽用不著他同意!”


    “我也不和你打馬虎,這種利器派什麽用,隻要眼不瞎就都能看出來,這個,是我的東西!我確實不喜朝廷當初派我去和親,那日鬆如果想要對這裏伸手,我也不會阻止,因為理法上我已經不是中原人了,但再如何,我的親人在這裏,我也不會眼看著這裏遭遇戰火,百姓流離失所。”


    “我拿出這個不過是平衡兩邊戰力,以後若是兩國開戰,你們也不至於因為武器落後太多,這是我最後替母國做的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隻要我活著一天,那日鬆是不會同你們交惡的,至於以後,誰也不能保證。”


    厲寒冰愕然,他看著宋飛雁眼睛都不會眨巴了。


    他想過很多理由,甚至想過是不是宋飛雁偷偷拿這個東西回來資助朝廷,都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公主說雲城是她建立的?公主說這個武器是她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厲寒冰接觸過卓力格圖,不要說百分百了解,在厲寒冰看來,卓力格圖不是一個能容忍女子厲害過他的人,還是一個和親公主,那麽福安公主究竟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厲寒冰道,“卓力格圖……他,如此信任公主?”


    宋飛雁知道厲寒冰的意思,笑了,“事在人為,卓力格圖從來就不是我的阻礙,厲大人隻要知道我能做主就行。我也告訴你,這個玩意我不是白給的,朝廷也得拿出誠意,否則免談,別和我講條件,我們現在立場不同!”


    厲寒冰深吸一口,閉嘴了,恭恭敬敬的把宋飛雁送走。


    朝廷上已經吵開了,一派覺得宋飛雁是公主,理應把這東西無償拿出來,另一派嗤之以鼻,覺得對方是想屁吃,“福安公主難道是傻子,你們說什麽她都聽?人家已經很有誠意了,否則這玩意不交出來,我們又能怎麽辦?”


    “更別說現在雲城在那日鬆手裏,公主不也得聽兒子的?占便宜也得看情況!”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是常識啊。


    厲寒冰覺得心累,他發言道,“別把公主看成是無知婦人,她如今,立場和我們不同,想要這種武器,朝廷得拿出誠意。”


    還是有人不甘心,追著和順親王,“福安是王爺的女兒,便是和親了,也得聽王爺的話,王爺不如和公主談一談?”


    和順親王似笑非笑,“那當初我還不願我女兒和親呢,不也沒人聽我的,如今我也沒臉和我女兒說這個,這玩意,朝廷想要呢,就商量一下可以付出什麽,不想要呢,更簡單,我去和福安講,那就不要了唄!”


    整個一塊滾刀肉,大家都傻眼了。


    宋飛雁知道後笑道,“哎,怎麽朝廷上蠢才還是這麽多,我這弓/弩是賣方市場,沒人能和我討價還價,惹急了我,就不給朝廷了,那是誰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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