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章渝。”


    邢天豪深深吸了兩口氣,沒起子的擦了擦口水,好不容易才壓製住自己想要偷吃海鮮的想法。他叫了一聲章渝,似乎想和章渝聊天。


    邢天豪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仿佛一刻也閑不住的性格。而巧了,章渝一看就是個高冷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旁人在他耳邊聒噪。


    所以這會兒邢天豪叫他,章渝根本不理會,反而夾了一筷子檸檬酸辣無骨雞爪。這檸檬酸辣無骨雞爪也是現在大火的網紅美食,雞爪剔骨,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入口勁道彈牙,酸辣的味道極為刺激食欲,後味還殘留著淡淡的檸檬香氣,莫名叫這很多人眼中上不了台麵的雞爪,變得高雅了起來。


    “章渝,你怎麽不理我?”


    邢天豪又叫了他一聲,壓低了聲音,最賊一樣問:“喂,你和米菓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吵架了,看起來吵得還挺凶的,你和我說說吧,怎麽樣?”


    “喂,章渝!”


    章渝高冷的過濾掉邢天豪的聲音,根本當他不存在。邢天豪心裏百爪撓心,很是好奇到底章渝和米菓發生了什麽,幹脆站起來走到了章渝這邊,伸手想要去拍章渝的肩膀。


    章渝皺了皺眉頭,拿著筷子的手一頓,下意識的就想要躲開邢天豪的手。


    章渝很不喜歡和凡人的肢體接觸,按照東海少主的修為,那肯定是可以躲開邢天豪這一下搭肩的。但是章渝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動彈。


    “啪!”


    邢天豪拍在章渝肩膀上,說:“章渝你怎麽不理我啊?是不是生氣了,我就知道你小心眼,肯定是看到我要追米菓,所以你生氣了對不對?但我也是不會退讓的。你和米菓都說你們沒在交往,那我怎麽能不上呢?之前我就喜歡米菓,我肯定要繼續追他啊!”


    “我不是說你啊章渝,就你這臭脾氣臭臉,長得再帥有什麽用啊?也就是別人家的男朋友,哪個女孩和你交往之後,都會後悔終生的,絕對自己瞎了眼睛才會被你的皮相迷惑!”


    “你要是後悔和米菓分手,現在去道歉啊。要是不去道歉,我可真的去追米菓了!我可是不會手軟的。唉,米菓好像也挺喜歡你的,我就是不舍得她傷心,否則才不和你說這麽多話呢。”


    “畢竟,你可是我的情敵啊。誒……嘶!”


    邢天豪不住嘴的說了半天,還自來熟的坐在了章渝對麵,仿佛要拚桌一樣。


    章渝根本沒有看他一眼,但也破天荒的沒有趕他走。


    邢天豪說著說著,忽然表情扭曲了,抓了抓自己的手腕,又抓了抓自己的脖子,那模樣像個大猩猩大猴子一樣滑稽。


    “嘶,好癢啊,奇怪了……”邢天豪又抓了幾下手腕,解開襯衫袖扣,撩起來一瞧,誇張的瞪大了眼睛:“啊糟糕了!”


    小店員在旁邊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問:“客人怎麽了?需要什麽幫助嗎?”


    “嗬——客人您的手這是怎麽了?”


    小店員睜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氣,邢天豪也差不多這個模樣,目瞪口呆。


    就見邢天豪的手臂上好多紅色的腫塊,乍一看凹凹凸凸的,像癩哈蟆皮一樣,瞧著還挺嚇人的。


    那些腫塊不隻是嚇人,還挺癢的。


    邢天豪滿臉糾結,忍著沒有去撓,趕忙放下袖子,似乎想要眼不見為淨,說:“沒事沒事,過敏了而已。太奇怪了……我還沒吃海鮮呢,也就聞了聞味兒,也沒有碰啊,怎麽就過敏了呢?”


    “客人,您真的沒事嗎?”小店員問。


    邢天豪點點頭,說:“小意思,我對海鮮過敏,不能吃也不能碰,就是癢了點,不撓的話半小時一小時也就好了,沒關係,不用管我。就是挺奇怪的……我沒吃海鮮啊,我也沒碰啊……”


    邢天豪滿頭問號,他的確沒吃一口海鮮,但他又的確是“碰”到了海鮮。


    章渝保持著萬年麵癱臉,哪裏有一點罪魁禍首的模樣。


    邢天豪和小店員都不知道,他們眼前這位高冷的客人,就是一隻大號而且鮮活的海鮮。


    剛剛邢天豪拍了一下章渝的肩膀,可是實實在在的接觸了海鮮,所以一會兒工夫就開始過敏,身上癢的不得了。


    章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凡人太過聒噪,用布偶貓精的話說,還很油膩粘人,讓章渝莫名瞧著就不順眼。


    “唉,要不然我還是……”邢天豪癢的整張臉都要扭曲了,沒忍住說:“我還去買點過敏藥吧,你們別把我的桌子收了,我馬上就回來。哦對了,先給錢吧,我可不是賴賬的人。”


    邢天豪風風火火結了賬,然後趕緊衝出小食堂,開著他的豪車去附近的藥店買過敏藥去了。


    米菓在後廚做好了菜,端出來才發現小食堂裏很安靜,那位奇怪的客人不見了。


    然而這份安靜根本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的,邢天豪又開著那輛豪車回來了,停在了小食堂門口。


    “啊,我點的菜都上齊了,好快啊。”


    邢天豪回來的時候顯然吃過了過敏藥,看起來又恢複了生龍活虎,坐下來迫不及待嚐了一塊紅燒肉。


    “唔!太好吃了!又香又甜!”邢天豪嘴裏塞著紅燒肉,含糊不清說:“哇,肉皮好勁道啊,瘦肉也不柴!味道也太好吃了,我可以一口氣吃十塊不間斷!”


    紅燒肉裹著濃鬱的深紅糖色,每一塊看起來都濃鬱又晶瑩,隻是瞧著就非常有肉*欲和幸福感,再加上邢天豪極具感染力的吃相,莫名叫做飯的米菓都很想要吃兩塊。


    “米菓你的手藝也太好了,真的太好吃了。”邢天豪不斷的感歎著,吃了兩塊紅燒肉,已經數不清楚說了第多少遍“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可惜我不能吃米菓做的海鮮,想想就好可惜啊,唉……”邢天豪歎了口氣。


    “更可惜的是,這麽好吃的紅燒肉入口,我好像什麽也沒想起來。”邢天豪笑嗬嗬的說。


    他是來深海食堂找記憶的,按照以前的結賬單點了一遍菜,現在菜已經端上來,但是對邢天豪一點啟發也沒有。


    “啊對了,米菓。”


    米菓本來想要去後廚繼續忙碌的,邢天豪忽然叫住她,說:“你這麽會做海鮮,能不能幫我個忙啊。”


    不等米菓發問,邢天豪似乎怕她不答應,趕緊一口氣說:“是這樣的,我哥哥很喜歡吃海鮮,馬上就是他生日了,家裏要辦一個生日宴會,我想請你去我家裏,幫忙做一些好吃的海鮮菜,算是給我哥哥的驚喜吧。當然了!你放心,我不會白讓你去幫忙的,我會給你報酬的。不如就……”


    邢天豪抬起手來,五指張開說:“五萬?怎麽樣?”


    五萬塊錢做一頓飯?


    米菓驚訝的看著邢天豪,邢天豪也太財大氣粗了吧?


    這讓米菓忽然想到了旁邊的章先生,之前章先生花了2萬元讓米菓照顧一隻小章魚寵物,當時米菓覺得章先生就很土豪了,沒想到今天遇到了更土豪的。


    “不不,我覺得太少了。”邢天豪又是不等米菓開口,立刻搖頭說:“要不十萬吧,米菓做飯這麽好吃,哥哥一定會喜歡的,十萬塊錢比較靠譜。我哥哥周六過生日,米菓你能不能到我家的別墅來,做一趟飯?我給你十萬塊錢的薪水,而且車接車送,行嗎?”


    十……十萬?


    米菓心動了,之前邢天豪說五萬的時候,米菓就已經很心動了。她的小餐廳雖然掙錢,但也不能一天就掙五萬元十萬的。


    隻是……


    米菓覺得邢天豪這個人渾身到下透露著奇怪,還出手這麽大方,會不會是什麽圈套?


    隻是做飯的話還好,但邢天豪是想要將她帶到別墅去做飯,要去陌生的地方,讓米菓有點不放心。


    米菓一時沒有答應下來,邢天豪極力遊說:“米菓求求你了,我想給我哥哥一個驚喜,唉,我好久沒讓他高興過了。”


    “米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讓章渝跟著你啊。”邢天豪忽然提到了章渝:“有他跟著你,你就放心了吧,再說我也不是騙子啊,我騙誰也不會騙米菓你的,我還想讓你當我女朋友呢。”


    章先生?


    米菓頭疼,怎麽又提起章先生來了。章先生和自己雖然認識,但也沒道理白跑一趟,跟著去邢天豪家裏啊。


    也不知是因為什麽,邢天豪真的覺得米菓和章渝是男女朋友關係。


    “米菓,你一定要答應啊,一定要幫幫我,我真的很想讓我哥哥高興一回。”邢天豪雙手合十,滿臉虔誠的看著米菓,說:“我和我哥的關係僵硬了這麽多年,我心裏真的很不好受,唉……”


    邢天豪先是對米菓祭出了金錢誘惑,這會兒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來。


    邢天豪家裏很有錢,可以說是正宗的豪門世家,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他從出生開始不愁吃不愁喝,就是個大少爺,而且一輩子都不需要操心工作的那種。


    邢天豪有一個哥哥,叫做邢冀明,邢冀明比他大了五歲,並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邢冀明的母親很討厭邢天豪,覺得以後邢天豪會和他兒子分財產,所以從小就針對邢天豪。


    不過邢天豪並不在意,因為哥哥邢冀明對他很好,從小邢天豪就是邢冀明的小跟班。


    邢冀明作為家裏的長子,從頭到尾都非同一般的優秀,而邢天豪更像個二世祖,小時候玩兒心很重,不願意學習。每次父親發怒,要打邢天豪的時候,哥哥邢冀明都會護著他。


    然而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邢天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邢冀明好好說過一句話。邢天豪心中想著,現在的哥哥應該很討厭自己吧。


    如此優秀的邢冀明,卻在他十五歲的時候,雙腿折斷,再也不能站起來行走。而害的邢冀明落下終身殘疾的人,就是邢天豪。


    邢天豪很不願意回憶起那天的情況……


    當時邢天豪十歲,非常的頑皮,每天都想著要出去玩。就在哥哥生日那一天,邢天豪非要拉著哥哥“離家出走”,說是要和哥哥兩個人出去玩,不想帶著大人們。


    邢天豪覺得爸爸太嘮叨,總是不許這個不許那個,如果沒有大人跟在身邊,肯定能玩的非常暢快。


    邢冀明禁不住他的央求,帶著邢天豪出去玩了。可就在那天,意外出現了,兩個人在半途居然遇到了綁架,有人籌謀已久,將邢家的兩個小少爺綁走,給邢家打電話索要贖金。


    已經過去十餘年的事情,邢天豪卻記得很清楚。他當時害怕傻了,但是哥哥一直護著他。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逃跑,但是因為他的失誤,不下心驚動了綁匪。為了能讓邢天豪逃走,邢冀明隻能折返回去拖住綁匪,讓邢天豪想辦法逃出去報警求救。


    邢天豪埋頭跑了,根本不敢停留,他每每回憶起來,都想要唾棄自己的懦弱,為什麽那個時候他要丟下哥哥,一個人逃走?


    邢天豪獨自逃跑,他跑出了綁匪的窩點,但是他迷路了……


    外麵荒郊野嶺,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一聲鳥叫也沒有。邢天豪根本找不到人求救,也找不到電話報警。


    他害怕、焦慮又不安,一直走啊走啊,直到最後累的跌倒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等邢天豪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家中。他被救了,但耳朵裏卻充斥著大人們的哭聲。


    邢冀明的母親哭得嘶聲裂肺,大喊著:“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我兒子的腿怎麽辦啊!”


    在邢天豪順利逃跑之後,邢冀明被綁匪抓了回去。那些綁匪毒打邢冀明,硬生生的將他的雙腿都打斷了,骨頭不知道折斷成多少段,扭曲成奇怪的形狀,邢冀明不知道被折磨的昏迷過去多少回。


    他一直等著弟弟帶人來救他,但是……沒能等到。


    邢天豪講到這裏,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抬手幹抹了幾把臉。他的雙眼通紅了起來,鼻頭也有點泛紅,聲音輕微的哽噎。


    年紀輕輕的邢冀明雙腿殘疾,他以後都要坐在輪椅上度過。原本開朗溫柔的哥哥,一日之間變得陰沉下來。他不哭,也沒有對邢天豪發脾氣,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對邢天豪笑過,甚至幾乎不和邢天豪再說話。


    每一次,邢冀明遠遠的看到邢天豪,都會轉著輪椅轉身離開。每一次,邢天豪都隻能看到哥哥遠去的背影。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邢天豪疲憊的說:“我不該貪玩,非要拉著哥哥出去玩的。我不該驚動綁匪!我不該獨自逃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迷路了……我找不到人……我……”


    現在才說這些,都已經是枉然,邢天豪知道,一切都沒了意義,但他還是奢望得到哥哥的原諒,想要異想天開的回到過去。


    這些年,邢天豪做了很多努力,找醫生找大夫,想要治好哥哥的腿。但是所有人都說,邢冀明沒有希望了。這些年,邢天豪也做了很多努力,想要恢複他和邢冀明的關係,但邢冀明絲毫不為所動。


    這一次邢冀明要過生日了,邢天豪想了半天,不知道送什麽禮物才好。邢冀明不收他的禮物,就算匿名送過去,還是會被退回來,哥哥好像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邢天豪送來的。


    邢天豪恨不得半年前就在思考送什麽禮物,今天終於叫他有了想法。家中要辦生日宴會,到時候會宴請很多生意上的夥伴,邢冀明肯定會出席宴會。邢天豪可以悄悄帶著米菓過去,做一堆邢冀明最喜歡的海鮮,不讓邢冀明察覺。這樣哥哥吃了海鮮,也算是邢冀明終於送了他一份禮物。


    邢天豪說:“米菓求求你,就算你要一百萬也沒問題,我都能給的!隻要你答應!我很想要看哥哥笑一次,真的。”


    米菓連連搖手,說:“我不要一百萬。”


    一百萬做一頓飯,也太坑爹了,米菓可不敢獅子大開口要這個錢,五萬十萬的已經很多了。


    “隻是周六一天嗎?”米菓問。


    “對對!”邢天豪眼睛亮了:“就周六一天,米菓你是同意了嗎?”


    米菓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尤其還有金錢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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