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聲喧鬧的觀眾席間,應恬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我喜歡你,這次聽見了嗎?”


    閻放握袋子的手指收緊了些。


    他低頭親了親應恬的額頭,喉嚨裏溢出無奈的笑,“你挑的這地方,我都不能肆無忌憚地親你。”


    應恬不輕不重地捏他耳朵,故作氣惱道:“誰讓你假裝聽不到。”


    兩個人的座位在第一排,正對著舞台,能將台上的時路之和舞美悉數收在眼底。


    因著璀璨的光線都圍繞在舞台上,觀眾席裏反而昏暗許多,而且大部分的歌迷注意力都在即將商場的時路之身上,所以應恬過來時,周圍人還沒認出這是他們前不久在網上吃過假瓜的主人公。


    “這個糖好吃,甜甜的。”應恬含著嘴裏的糖,拆了一顆遞到閻放唇前。


    閻放張嘴含住糖,順勢吻了吻應恬的指尖。


    “你真的——”應恬想了半天,找出個形容詞,“見縫插針!”


    閻放咬碎糖,偏頭靠到應恬這邊,“很甜。”


    也不知道他說糖吃著甜還是其他的東西甜。


    話音剛落,一束光徑直地照亮舞台,時路之站在升降台上緩緩出現在舞台上,刹那間,整個場館內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


    “路之路之!”


    “時路之!”


    在這尖叫聲裏,應恬又開了一袋薯片,哢嚓哢嚓吃起來。


    時路之拿著麥克風走到舞台中間,清越的嗓音在整座場館裏響起來,“一年前的跨年夜上,我曾經和大家說過,不知道還能再唱多久,可能一年也可能兩年。”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歌迷們靜了下來。


    他們都記得這件事,當時有人分析過時路之給的最高期限就隻有兩年,為此,粉絲們很擔心哪天就看到時路之說不唱了。


    “那段時間我碰到了一些事。”時路之微微笑著,“但我認識了一個人,幫了我很大的忙,讓我能繼續在舞台上一直唱下去,三年,五年,十年都可以。”


    粉絲們:!!!


    應恬就聽著四周再次撲來一陣陣驚呼聲,可見粉絲們激動的心情。


    時路之的視線落在台下,落在應恬身上,“所以,我很謝謝她,上場前看見她被人抹黑,被人誤解,幸好這一切都被澄清了,希望她以後的生活能不再碰見這些糟心事。”


    粉絲們麵麵相覷。


    他們不敢相信地望著台上,似乎都猜出了這個幫了時路之大忙,讓時路之能繼續留在舞台上唱歌的人是誰。


    “第一首開場歌呢,大家也都知道,是我前不久剛做的新歌,我說過這是我寫給一位朋友的——”時路之說到這頓了頓,和應恬單眨了下眼,“情歌。”


    他剛說完,舞台上的大屏幕便出現了坐在台下的應恬的身影,包括坐在旁邊的閻放,


    閻放剛擰開手裏的礦泉水遞給應恬,而應恬捧著一大袋子的零食,手裏還拿著一片薯片,似聽到了什麽驚訝的事情,微微睜大眼眸。


    即使正麵放大來看,她長相依然精致穠豔,仿若花樹堆雪,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


    看見應恬,全場的粉絲都驚呆了。


    正守在演唱會直播間的網友們也驚呆了。


    【恬恬閃現!!!】


    【恬恬和男朋友穿了情侶裝!】


    【時神在幫應恬找場子,男朋友在幫應恬遞礦泉水,這也太幸福了吧!】


    【現場的人才幸福!我為什麽要把票出掉啊!我也想見恬恬!】


    【時路之說有人抹黑,這是錘了有人黑應恬吧?】


    【厲繁的廣場不都說他幹的嗎?上次應恬讓他沒麵子,他也要找回來,結果自己也不幹淨,這會兒賬號都炸了。】


    直播間彈幕飛起的同時,現場也響起了溫柔繾綣的前奏,從時路之開場的第一句起,大屏幕上顯示的就是應恬,直到他唱完一半,工作人員才依照要求將大屏幕的畫麵切了回來。


    而在切回來的前一秒,全現場的歌迷都注意到了應恬忙把手裏一直拿著的薯片吃進了嘴裏。


    歌迷們:……


    時神在舞台上深情唱情歌,應恬在舞台下投入吃薯片。


    應恬咽下嘴裏的薯片,和閻放說:“難怪他說會給我一個驚嚇。”


    “那你嚇到了嗎?”


    “我驚到了。”


    這場演唱會已經持續到晚上十點,應恬和閻放想著被時路之暴露了地方,聽到九點半的時候就起身離開了,隻不過動身的時候,應恬被周圍的歌迷拉住拍了幾張照。


    應恬剛走出場館,忙用手扇了扇麵前的空氣,“還是外麵的空氣比較新鮮,不過能聽到現場,很值。”手機裏還有幾十張拍下來的照片,晚上回去一起發給時路之。


    “酒店離這十五分鍾左右。”閻放牽著應恬的手,“走回去散散步?”


    應恬想起吃進肚子裏的零食,提議道:“繞個圈吧,走半個小時再回去。”


    “行。”


    江城的夜生活比南城還豐富些,九十點的街邊小店人來人往,而大學校園外的美食街,可能晚上十一二點都會有很多客人。


    兩個人像是最普通的情侶,在夜色和路燈下,牽著手壓馬路。


    走著走著,路過一家街邊全家便利店,往前走了沒兩步,應恬抿了下唇,“閻放,我突然有點想吃關東煮。”


    隔著櫥窗,能看見咕嚕咕嚕的熱湯,擁擁擠擠的竹簽,店員正幫一位顧客裝著白蘿卜。


    “材料不健康。”閻放說是這麽說,腳步已經往回走了,嘴上堅持著搖搖欲墜的底線,“不能多吃。”


    應恬笑彎了眼睛,“那就挑蘿卜,魚籽福袋和章魚燒吧。”


    本來,應恬打算和閻放一起進去選,剛走到門口,包裏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人還是崔津慕。


    閻放心知崔津慕是來和應恬道歉的,出聲道:“我進去挑,很快。”


    “嗯嗯。”應恬見門口有個休息用的長椅,便坐下來,邊等閻放邊接通電話,“崔津慕?”


    崔津慕懊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小祖宗!我錯了,我是想嗬嗬傅兆平白無故讓你沾了一堆破事!結果沒想到還有人反向解讀!”


    他打完比賽出來看到這個說辭,簡直暴跳如雷,不僅氣背後抹黑應恬的人,還氣他說話不說明白,險些成了錘應恬的幫凶。


    應恬看著街邊亮起的一盞盞的路燈,不在乎道,“沒關係啦,你後麵也有澄清,我都看到啦。”


    便利店裏,閻放前麵還有兩個人排隊,他等人的間歇,偏頭看向櫥窗外坐在椅子上的應恬,米色的衛衣,頭上是同色係的漁夫帽,被路燈一晃,像是被火光映亮的雪團。


    倏然間,閻放眼前冒出很早前的一個差不多快忘了的場景。


    那時候他血脈反噬並不嚴重,也不抗拒和同齡人交朋友,有次和朋友打球前,一起到旁邊的便利店買水,不經意看見櫥窗外麵蹲了一個孩子。


    從後麵看起來很瘦,乖乖地坐在外麵,頭抵在膝上,像是自己抱住了自己。


    閻放自認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的人,但那天他確實又折回去買了麵包和牛奶,拎出來遞給那個孩子。


    對方愣了一下,從袖子裏伸出白生生的手,將袋子接了過去。


    這麽些年過去,閻放已經記不太清對方的樣子了,依稀記得她垂下的睫毛很長很密,說謝謝時的語調有南城特有的軟柔。


    “先生,你想選什麽?”


    閻放回神,“白蘿卜,魚籽福袋和墨魚丸,分別要兩份,蘿卜麻煩挑煮軟點的,謝謝。”


    應恬和崔津慕打完電話,剛想起身去找閻放,就看見閻放拿著一紙盒的關東煮出來了,忙從裏麵挑出白蘿卜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眼睛,“我還是喜歡他們家的白蘿卜,又軟又甜,汁水也多。”


    在應恬吃下第二口白蘿卜的時候,閻放突然問:“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不是在南城?”


    應恬把竹簽上剩下的一小塊白蘿卜遞到閻放唇前,等他吃了,才笑著回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你打籃球真的很帥啊?”


    這算是間接肯定了閻放的問題。


    很奇怪。


    閻放明明記不太清當時的場景了,可是此刻看著應恬,他又不自覺地回憶起了那天的暮色,車流甚至麵包牌子。


    畫麵像是被裹上了一層焦糖般的暖色。


    “幸好我們又遇見了。”閻放壓下心底裏翻湧的情緒,走過來,抱住應恬,“我當時怎麽就沒升起把你帶回家的念頭。”


    把應恬從第一個領養家庭裏帶出來,給她做喜歡吃的美食,帶她去看想看的風景,給她想要的一切。


    不過那樣的話,應恬可能也會錯過現在很在意的朋友和長輩們。


    燈光下,盒子裏的關東煮冒著熱氣。


    應恬的關注點很清奇,“帶回家的話,我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吧?你能忍住不和我早戀嗎?”


    “……”閻放被應恬問得什麽心思都沒了,不得不承認道,“忍不住。”


    應恬親了下他臉頰,眼裏閃過笑,“好巧哦,我也忍不住。”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啦,開文前構思差不多就在這裏停下。


    過兩天寫番外,大概講下果蔬的合作成果和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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