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消失,她確定人已經出了臥室,忽然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周遠琛,你個大混蛋,這麽熱的天,還給我蓋被子,是想捂死我啊!”


    聲音未落,那道熟悉的人影去而複返。


    明晃晃的出現在了她麵前。


    蕭允惜呼吸一滯。


    險些從床上掉下去。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周遠琛。


    男人冷如寒冰,眼眸深邃,仿佛不認識她似得盯著她的眼睛。


    蕭允惜大腦飛快的轉著,再像半夜假裝做噩夢了,能混過去嗎?


    如果混不過去,會不會像那個犯了錯的門子一樣,被他活活燙死?


    蕭允惜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後脊梁緊緊的繃著,胸口像堵了什麽東西。


    “我……”


    不想這麽快就死翹翹,她隻能盡力找個完美的借口。


    可她從小不夠機靈,人也不怎麽聰明,還木訥,口齒又不夠伶俐,關鍵時刻,別說完美的借口,隨便一個借口都想不起來了。


    還以為這頓責罰是少不了的。


    畢竟人家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比晉國公府的那些少爺小姐,手段狠辣著呢。


    可沒想到,對方看了她一會兒,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又做噩夢了?”


    也沒等她回答,人就出了屋。


    蕭允惜:“……”


    這是怎麽回事?


    真以為她在做噩夢?


    可她點名道姓的罵了啊。


    就算做噩夢,這麽罵他也會生氣吧。


    還是這會兒沒時間,等著晚上回來收拾她?


    蕭允惜本來想著,好好計劃一下重生後的事情。


    可是因為早上罵了攝政王,提心掉膽了一天,哪裏還有心情計劃這些。


    偷偷逃走吧,聽說大周出行的要求十分嚴苛,必須有當地官府開的證明才能走。


    所行目的地,途徑哪裏,理由等等都要寫清楚。


    沒有這些,別說女子,就算是男人也沒辦法通行無阻。


    萬一被人抓回來,下場隻怕更淒慘了。


    蕭允惜擔心周遠琛責罰她,又找不到可以商議的人。


    按理,這個時候,她應該把陪嫁丫鬟叫過來,幫忙商量個對策。


    可她的陪嫁丫鬟都是晉國公夫人指派的。


    哪會和她一條心。


    沒準她這邊說完了,那邊就跑晉國公府打小報告去了。


    而她來王府時日尚短,也沒有培養起貼心的婢女來。


    別說重生後才進府三個月,就算是前世,她嫁進王府三年都沒有自己的貼心婢女。


    就這麽一直熬到太陽落山。


    算著周遠琛該回來了。


    她的精神越發的緊張起來。


    也是她靈機一動,忽然想起前世,她來葵水的事情。


    因為一年都來不兩次,每次的時間都特別長。


    而這個時候,周遠琛是不會進她房間的。


    也就是說,她可以借著葵水這件事,求幾天安穩日子。


    正好有時間琢磨琢磨,接下來的路。


    周遠琛再狠厲暴怒,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懲罰她。


    隻不過這事瞞不過伺候她的婢女。


    她這個王妃做的,竟然連這麽點小事,都要處心積慮。


    當務之急,還是要培養兩個對她忠心的婢女。


    不過這事急不得,先得過了今晚這關才行。


    府裏負責照顧王妃飲食起居的大嬤嬤是一名叫流螢的女子。


    前世,蕭允惜就領教過她的厲害。


    流螢對她這個王妃,表麵上倒是恭恭敬敬的,可骨子看不起她這個國公府的庶女,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心思。


    對攝政王忠心耿耿。


    對她這個王妃,敷衍了事。


    蕭允惜絕對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事情。


    也不能讓那幾個和她關係好的丫鬟知道。


    正在發愁之際,看見荷糖端了一盤點心過來。


    心裏忽然亮堂起來。


    如果蕭允惜沒記錯,這個荷糖和流螢有仇。


    據說她是和姐姐一起進的王府。


    可她姐姐辦錯事,被流螢羞辱之後,跳了王府的荷花池。


    之後荷糖雖然表現的很平靜,可誰能真正放下這種仇恨。


    前世荷糖也曾經向她示過好,可惜她本著小心謹慎,絕不給周遠琛找麻煩的心思,拒絕了荷糖。


    今生,倒是可以互相幫助。


    想及此,蕭允惜喚過荷糖:“你過來。”


    “是,”荷糖將點心端到蕭允惜身邊,小心翼翼的回道:“王妃有事請吩咐。”


    蕭允惜身穿藕色的抹胸長裙,閑閑的靠著貴妃椅,捏起一塊點心,小咬了一口,像閑話家常那般的問道:“你叫什名字?”


    “來王府幾年了?”


    “家裏還有什麽人?”


    諸如此類。


    荷糖都一一回答了她,沒有半點敷衍。


    蕭允惜還算滿意。


    她清了下嗓子道:“說什麽吩咐,本宮來王府才不過兩三個月,對這王府哪有你們了解。”


    “倒是還要指望你們提醒著點。”


    荷糖不敢接這話,慌慌忙忙的跪下道:“奴婢不敢。”


    “奴婢來的再早也是奴婢。”


    “您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是當家主母,奴婢隻有盡心盡力伺候的份,隻求王妃滿意。”


    這句當家主母,蕭允惜還是挺喜歡聽的。


    可以說,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王府從上到下,真正把她當成女主人的,隻怕就荷糖一個。


    “好了,你先起來說話。”


    荷糖聽命站起了身,“謝王妃。”


    蕭允惜:“既然你當我是女主人,那我就交給你一件事。”


    “如果能辦好,以後你就是來我身邊伺候吧。”


    來王妃身邊伺候,那就是王府裏的一等婢女了。


    以後的身份地位還用愁麽!


    荷糖是個聰明的,趕緊跪地磕頭:“王妃吩咐,奴婢必定肝腦塗地。”


    蕭允惜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懷疑:“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膽子。”


    荷糖知道,今天是她唯一的翻身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了。


    當下道:“但請主子吩咐。”


    “奴婢就是搭上這條小命,也絕對幫主子完成。”


    這話說的蕭允惜笑了起來:“什麽小命,你想多了。”


    荷糖:“……”


    蕭允惜勾了勾手指:“近前來。”


    荷糖將耳朵遞給蕭允惜。


    蕭允惜便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她。


    荷糖聽了之後,笑道:“王妃,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證完成您的交代。”


    周遠琛忙了一天,本應該渾身疲憊,可想到家裏軟軟糯糯的女子,立刻精神了起來。


    他回府之後,先清洗過了,換了身玄色常服後來到兩人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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