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廷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了,槿兒最乖,什麽都沒有抱怨過,是爺主動要說。”


    說著雙手抱著她,將她按在胸口, 又對她道:“睡吧, 今天我不鬧你,你也別來鬧我。”


    青槿“嗯”了一聲,在他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閉上了眼睛。


    到了第二日,承影照例端進來一碗湯藥。


    青槿一邊戴耳墜, 一邊對他道:“放那邊吧, 我等一下喝。”


    孟季廷走過來,從承影手裏將湯藥接過, 走到青槿旁邊, 吹了吹, 對她道:“趕緊趁熱喝了, 涼了藥性就沒了。”不過是一天沒盯著她, 他知道昨日她就把藥給倒了。


    青槿瞥了他一眼, 站起來,故意嬌笑道:“我和爺昨晚又沒幹什麽,這涼藥不喝也妨礙不了什麽。”


    她開始當真以為是涼藥,不過很快就已經明白過來,這應該不是涼藥。但她並不因此感動或感激,心裏依舊生氣。他若跟她說清楚這是什麽藥,她也不會拂了他的好意。


    但他任由她一開始誤會,她當時那種失望和受傷的心情卻是真的。他再是好意,也彌補不了她當時那種失望傷心的心情。


    孟季廷將藥碗遞給她,再次示意她:“喝了,你的身體太差,必須補足元氣。”年紀輕輕,身體就已經是一身的毛病。體虛、元氣不足、宮有寒氣,如今不調理好,以後懷了孩子有她受的。


    青槿皺著眉頭:“苦,不喝!”


    孟季廷看了她一眼,端起藥碗含了一口。青槿見了,知道他準備讓她怎麽喝藥,連忙從他手中奪過藥碗,將裏麵的藥一口飲盡,甚至將藥碗倒過來給他看:“喝完了。”


    孟季廷這才將嘴裏的湯藥吞了,對她道:“早這樣乖乖的多好。”


    青槿推了推他:“爺趕緊上朝去吧,不然時間趕不及了。”然後將他往門外推。


    孟季廷拉過她的手,非要讓她送他出門,對她道:“中午我讓人送一些東西進來,你記得把東西留下來。”


    青槿連連“嗯嗯”的表示知道了。


    送完了孟季廷出門,青槿無事可做,照例練了一會兒字,然後做起了針線……嬌嬌長大了許多,體型大了之後,從前的那些衣裳便穿不下了。青槿打算用給孟季庭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給它做幾身衣裳。


    青槿邊做邊想起了什麽,自己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嬌嬌毛毛的腦袋,輕聲道:“給你做幾身跟爺一模一樣的衣服,以後他抱著你走出去,一定讓人頻頻回頭……嗯,叫什麽,叫父子裝……”


    一旁的綠玉:“……”


    她懷疑姨娘這是偷偷的在罵世子爺是狗,但她沒用證據。


    中午的時候,內院的孟管事領著小廝進了淞耘院的門。小廝一人抱著一個匣子,倒是引得院子裏的小丫鬟湊一起圍觀,竊竊私語起來。


    他沒有去正院,從正院門前的遊廊走過,直接進了東跨院的月亮門。


    袁媽媽和幾個正院的小丫鬟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路過,各人臉上的表情均不相同。


    綠雲看著有些羨慕的道:“莊姨娘的院子,三天兩頭的進東西,爺對姨娘可真是寵……”自從將姨娘收房之後,世子爺也一直歇在東跨院,一天都沒有斷過。


    香櫞卻更加擔心另外一件事,與袁媽媽道:“……爺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了。”所以用給莊姨娘送東西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


    夫人為了子嗣要抄檢妾室的院子,並沒有不當之處,世子爺就算心中不滿也不能直接指摘夫人什麽,何況夫人現在懷著身孕。但是,爺想要為莊姨娘出頭,也無需直接對夫人說什麽,他直接給莊姨娘送東西,便能讓院子裏的下人明白,莊姨娘有他撐腰,就算是正院的人也不能隨意折辱她。


    夫人也不能因為爺給自己的寵妾送幾樣東西,就表示不滿,不然便是夫人不夠賢惠。


    袁媽媽瞥了綠雲一眼,對她道:“別眼皮子那麽淺,不過是幾樣東西而已,有什麽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袁媽媽心道,妾室再得寵,那也是妾室。他們夫人卻是記在族譜上,以後受子孫香火供奉的宗婦。世子爺再怎麽喜愛莊姨娘,也就隻能在一些財物上緊著她,誥命封請、宗祠祭祀,還不是要落在她們夫人頭上。


    袁媽媽說完,轉身回了正院。


    東跨院裏,孟管事將匣子一排排的擺在桌子上,將匣子打開。


    裏麵有些匣子裝的是首飾,珠、釵、簪、耳墜,裏麵的有些樣式青槿見孟季廷畫過,應當是他畫了圖然後讓外麵的工匠製出來的。


    另有匣子裝著珍珠,珠光圓潤,顆粒勻稱,全部都是一般的大小;還有一個匣子放著的是未加工過的各樣玉石;最後一個匣子放著的是一套成套的頭飾,裏麵有一頂花冠,極其的漂亮。


    孟管事笑對她道:“……首飾是爺親自讓外麵的工匠照著圖製的,工匠趕得急,不知道做出來的品質如何。姨娘要是覺得做的不好,我退回去讓他們重做。”


    “這匣子珍珠是瓊州那邊進貢,昨天剛到上京的,玉石是從雲南那邊運過來的,都是好玉。世子爺吩咐了,這些都給姨娘以後做首飾擺件或刻章用。”


    青槿拿起匣子上的一支簪子和一支釵子看了看,上麵做工精致,簪頭釵頭的花葉或鸞尾栩栩如生,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青槿對他道:“都很好,不必重做。”


    “還有幾匹上好的雲錦和蜀錦,此時還沒到京,等到了京,我給姨娘送來。”


    青槿點了點頭,道了好。


    孟管事送了東西之後,便就領著人出去了。墨玉看著桌上珠光寶氣的東西,笑著與青槿道:“爺真寵姨娘。”


    青槿淡淡的笑了笑,指著那套成套的首飾對她道:“把我頭上的珠釵取下來,換上這一套。其他的造冊登記,然後都放好。”


    墨玉笑著道是,然後來給她拆頭上的釵環。


    晚上孟季廷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已經換過一身行頭,盛裝打扮的青槿。


    青槿為了配這套首飾,連衣裳也換過了。在他麵前轉了個圈,笑著問他道:“好看嗎?”


    孟季廷撫了撫她頭上的花冠,拉過她,道:“好看。”拉著她一起到榻上坐下,又道:“有了首飾,還應該再做幾身衣裳。”


    丫鬟送了解暑的甘草湯上來,孟季廷抿了一口,嫌太甜,知道青槿喜歡甜的,便將碗遞到她的嘴邊。


    青槿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


    孟季廷又問她道:“在府裏呆著無聊嗎?”


    青槿搖了搖頭:“不無聊。”


    “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出府去逛一逛,就是要記得多帶幾個人。等天氣涼一點,我帶你出去走一走。”


    兩人用過了晚膳,孟季廷牽著她,帶上狗,到院子外麵的花園遛彎消食。


    在花園裏正遇上了同樣帶著狗出來遛的孟毓茗。


    嬌嬌和孟毓茗養的那條叫“喜慶”的狗從前常在一起耍鬧,此時老熟狗見麵,喜慶立馬跑了過來,在嬌嬌身旁繞來繞去,搖著尾巴。


    孟毓茗與青槿還算熟悉和親近,就是特別怕孟季廷這個叔父,見到他,懦懦不敢上前,猶豫了好一會才上前來給他行禮:“見,見過叔父。”


    孟季廷大約也知道這個侄女怕他,放柔了聲音,低頭慈愛的看著她:“茗兒在花園做什麽?”


    孟毓茗像是怕他生氣似的,結結巴巴的:“遛,遛狗……”然後又馬上道:“我,我,我這就回去了。”


    說完對喜慶招了招手,道:“喜慶,快走,我們回去了。”然後推著丫鬟道:“快走,快走。”


    喜慶依依不舍的看著嬌嬌,一步三回頭的追著孟毓茗的方向跑。


    孟季廷忍不住歎著氣:“怎麽這般怕我,我長得凶神惡煞嗎?”


    他不是不想和這個侄女親近,隻是每次他和她說話,她能緊張得連汗毛都豎起來。


    青槿笑著道:“府裏沒有幾個人不怕爺的,爺稍微皺一下眉頭,別人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所以她一點都不奇怪孟毓茗如此怕他,難道他就沒有發現嗎,不止孟毓茗,連二房的承紹也是怕他這個叔父的。


    有些人就是如此,其實認真說起來,他也沒有對他們凶過,但他天生就是讓人覺得有壓迫感,一靠近就會忍不住的害怕。


    孟季廷捏了捏她的臉,笑問:“你怎麽不怕?”


    青槿拿下他捏著她的臉的手:“誰說我不怕,爺生氣的時候我也很害怕。”她隻是比別人裝得更鎮定而已。


    孟季廷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爺以後不對你生氣,但你也不要故意來惹我生氣。”


    青槿對他笑了笑,看著孟毓茗走遠的方向,又說起道:“大小姐今年八歲了吧?再過一兩年,該說親事了。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府裏,沒有怎麽在外麵見過人,膽子確實比一般的小姐要小一些……”


    孟季廷想著這個侄女剛剛唯唯諾諾的樣子,和一般的大家閨秀相比,的確不夠大方。她母親多年孀居在府裏,極少出去應酬。從前他未娶妻,府裏也沒有合適的人帶著她出去見世麵……羅氏或許是個合適的人,但她不想挑這個擔子。


    青槿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該跟胡氏說一說,以後出門讓她把毓茗帶上,多見見人,養好了性子,以後才好說親事。


    孟季廷拉了拉青槿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每月初一,是宋國公府固定的家宴。孟季廷立下的規矩,這天各房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飯。


    這月的家宴擺在歸鶴院。


    中午青槿隨著孟季廷出了東跨院的門,胡玉璋已經在正院門口等著他們了。


    她如今肚子微凸,見到孟季廷,微扶著肚子屈膝向他行禮:“爺。”


    孟季廷點了點頭,對她道:“走吧。”


    孟季廷往前,胡玉璋往後半步走在他身後。青槿看了看她,於是又往後退了半步。


    胡玉璋雖未回頭,但對青槿的退讓卻鬆了一口氣。


    孟季廷見青槿不在身旁,剛想轉頭將她拉到身邊,結果看到青槿主動走在了胡玉璋身後,又見胡玉璋臉上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想了想,最終還是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他們到達歸鶴院的時候,大房和二房的人已經在了。


    大夫人依舊是領著孟毓茗坐在一邊沉默不言,二夫人在宋國公夫人跟前湊趣,二爺想和宋國公夫人說話但插不上嘴,隻能在偶爾的時候應和兩句,後麵幹脆牽了兒子過來與兒子說話,以顯得他還是有事做的樣子。


    見青槿等人進來,孟毓茗和二夫人等人站起來給孟季庭見禮,青槿又跟著胡玉璋上前給宋國公夫人見禮。


    宋國公夫人並未看青槿,親切的看著胡玉璋,笑對她道:“你如今懷著肚子,以後不要那麽多禮。”說著讓丫鬟搬了椅子給她坐。


    青槿跟著孟季廷在他的椅子後麵的繡墩上坐下。


    宋國公夫人又拉過胡玉璋的手,關心的問起她的懷相、最近的吃食、有沒有不適的地方,等等。


    胡玉璋一一笑著向她答了。


    宋國公夫人又問她:“身邊夠不夠人使?要是不夠人,多進幾個丫鬟到你院子裏伺候。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操心太多,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子嗣是最要緊的。”


    胡玉璋笑著道是。


    二夫人笑著奉承:“我看三弟妹這肚子尖尖的,明年初肯定能給府裏生個小世子出來。”


    青槿偷偷的去看胡玉璋的肚子,肚子凸起的暫還不明顯,她實在看不出是圓的還是尖的。


    結果她的動作被孟季廷抓到,孟季廷看了她一眼。青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將目光收回來。


    孟季廷悄悄的拉了拉她的手,小聲對她道:“你要是喜歡孩子,好好喝藥把身體調好,明年給爺生一個。”


    青槿撇過頭去,誰說她想給他生孩子了。


    她曾經見過一名在府裏伺候的丫鬟,出去嫁了人之後,在生孩子的時候遇到產厄,結果母親連孩子一起沒了的,她有些害怕那樣的情形……


    她進了府,倒也沒有想過不生孩子,那不現實,她隻是希望生孩子的時間可以晚兩年。她聽人說過,年紀越小的人生孩子越危險。再過兩年,等她年齡再大一些,生孩子的時候應該就不會那麽危險了吧。


    胡玉璋和孟二夫人妯娌兩人湊在宋國公夫人身邊閑聊,婆媳之間關係顯得十分融洽。


    過了一會,二夫人說起道:“……母親,很快就是九月九了,府裏每年這天都是要舉辦菊蟹宴。我想著今年是三弟妹進門的第一年,她肯定是不好不露臉的。她如今雖懷著身孕,但菊蟹宴怕還要勞累她和我一起辦。”


    世家大族中,找個名目設宴,宴請其他府上的內眷,是聯誼和維係彼此關係必不可少的手段。每個府上,每年都必有宴會,為的就是各府女眷的交際應酬。


    宋國公府每年設的是固定的菊蟹宴,邊賞菊花邊品嚐肉肥膏厚的秋蟹。


    宋國公夫人輕輕的拍了拍胡玉璋的手,道:“你是世子夫人,總要讓世家好友們都見見你,宴請那天你=和老三媳婦一起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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