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用什麽石頭?錢不多,要不我……”


    閻魄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後悔當初離開魔界的時候,為什麽那麽著急?


    是魔宮的大床不軟,還是黑焰這個下屬做事不好呢?


    他怎麽就帶上了黑鴉這個一根筋?


    “咳咳咳!”閻魄咳嗽提醒黑鴉別說話了。


    誰知,黑鴉突然停下動作,想起閻魄前兩次傷勢再發都是先頻繁的咳嗽起來。


    嚇得直接丟下手裏的磚石,衝過來就扛起了閻魄:“公子,你的病又犯了?咱們找大夫去!”


    塗山·遙水鎮唯一的大夫·閻魄新婚妻子·暮隻覺得麵前一陣風掃過,閻魄就不見了蹤影。


    阿紫在旁邊也看得目瞪口呆,差點都要控製不住的露出犬齒:“小姐,姑爺身邊的這書童……比傳聞中還要傻氣一點。”


    塗山暮眨眨眼,一言難盡的看著那主仆倆離開的方向,拍拍阿紫的手背,說:“那你以後對他們好些。家道中落,身邊隻有一個忠誠書童的話,傻氣就傻氣些吧!”


    被扛走,還帶著一腦袋問號的閻魄:……


    作者有話說:


    阿暮:阿紫啊,我們要對他們好一點。真是可憐呐!


    小閻:我刀呢!今天燉黑鴉湯!


    第004章 沒有!


    最後,大概是意識到鎮上唯一的大夫是自家新上任的夫人後,黑鴉還準備扛著閻魄跑回去。


    被閻魄一指點在穴道上,翻身從黑鴉肩頭下來。


    “你啊你!”閻魄看了黑鴉半天,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當年收留黑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黑鴉的情況,現在懊惱也沒有意義。


    “尊主……”黑鴉兩條毛毛蟲一樣的眉毛耷拉下來,也知道自己衝動之下犯錯了。


    “無妨。還有近百日的時間,我們要與她們同處一個屋簷下,若是太遮遮掩掩,反倒奇怪。”


    閻魄向來隨意自然,如果不是同心果的緣故,他也隻是在遙水鎮養傷,順便當個教書先生。


    還有九十九日,他有自信在塗山暮麵前偽裝得天衣無縫,可黑鴉這個呆子不成。


    比起被塗山暮懷疑,閻魄反倒是不想委屈了一直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黑鴉。


    “好了,回去之後解釋幾句就可。”


    兩人回來,繞過前麵的私塾,走到後院。


    遠遠的就聞到一陣陣藥味。


    院子裏大大小小的擺著好幾個藥罐,底下的小泥爐慢慢燒著,水霧嫋嫋。


    塗山暮還是穿著那件藍衣,隻是袖子用襻膊係起,腰間還有一條白底繡著黃色小花的圍裙,長發用一塊三角巾包裹住,不露出一點頭發來。


    一旁的阿紫也是差不多的打扮,隻是臉上還戴著一塊布巾,顯然是用來隔絕一部分味道的。


    塗山暮端著裝著草藥的竹籃,很難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黑鴉。


    “回來了?我不會做飯,讓阿紫去買了酒樓的飯菜,沒等你們。”


    塗山暮看著閻魄,語氣不容拒絕。


    閻魄還沒動靜呢,黑鴉就扯著閻魄進去吃飯了。


    看著那對相處奇特的主仆倆,塗山暮忍不住笑起來。


    阿紫在一旁搓藥丸子,注意到她的笑容,湊上前。


    一邊搓丸子一邊甕聲甕氣的問:“小姐,您笑什麽呢?”


    “我?”塗山暮搖搖頭,“沒什麽。”


    又囑咐阿紫:“我一會兒給閻魄診脈。不管這百日還是之後,若是能治好他,我也不至於那麽愧疚了。你記得看好這幾個藥罐,三碗水熬至一碗水,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拿了。”


    阿紫用力點頭,拍著胸口道:“您就放心吧!”


    待收拾好,塗山暮提著藥箱就去找閻魄了。


    黑鴉坐在桌前還在埋頭苦吃,雖然吃得很快,但吃相並不難看。


    閻魄坐在一旁,手裏還拿著一卷書。


    注意到對方手裏的藥箱,閻魄眉眼微動,斂下神色笑道:“娘子來了。今日是黑鴉有些情緒激動,我倆相處這麽多年,他一向很在意我的病情。”


    “能理解。若是阿紫身體有什麽情況,我也一樣會擔心。況且,這也是我的疏忽。我們畢竟是夫妻,卻不曾為你診脈。”塗山暮提著藥箱進來。


    如秋水一般的眼睛裏滿是對閻魄的關心,令人動容。


    塗山暮取出脈枕,示意閻魄將手放上,說:“夫君?”


    閻魄看著麵前繡著一隻小狐狸的脈診,一時間沉默下來。


    當時隻想著同心果的事情。


    倒是忘記了,自己這個妻子還是在遙水鎮小有名氣的大夫。


    他這一身傷主要是當年驅逐魔界叛徒的時候,被人以萬年寒冰偷襲。


    雖沒有真的設計到他,卻被寒氣傷了心肺。


    平日裏是沒什麽問題。


    但寒氣始終纏繞在心肺處,不僅限製了閻魄修煉,還會因為動用力量而引起傷勢複發。


    閻魄選擇遙水鎮的原因,也是因為這裏四季如春,又位置相對偏僻不那麽引人注意。


    可以給他時間慢慢化去這心肺處的寒氣。


    誰知道上個山還能誤食同心果呢!


    這謊言撒了一個,就要以越來越多的謊言來圓。


    閻魄笑著卻沒伸手,而是想起了定居遙水鎮之前,在人間看過的那些話本子和戲曲。


    “幼時家中請過一位名醫,開了許多藥,如今其實好得也差不多了。何必勞煩娘子為我分憂傷神?”閻魄黯然,扶額靠在椅子上。


    抬眸看向塗山暮的時候,往日顧盼生輝的鳳眼卻含著淡淡傷懷:“還是說,娘子是介意我這孱弱的身子?娘子是覺得,我不能盡到丈夫的義務,所以如此?”


    塗山暮沒想到這男人居然還有如此一麵?


    她就是想來診斷一下,能治好就最好了。不能治好,閻魄這百日內也不能死,否則她怎麽辦?


    好半天,憋出一句:“諱疾忌醫,不可取的。”


    “可我當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娘子若是嫌棄我這身子弱,不能……”


    “停下!”塗山暮不知怎麽,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成親沒有同房而心懷不滿的老流氓?


    蹭的一下站起身,連忙道:“不診就不診吧。若是你有什麽不適的地方,也切莫隱瞞。”


    隨後帶著詭異的心情,收拾了藥箱火急火燎的離開。


    她得找阿紫好好聊一下,是不是自己吃同心果吃出幻覺了?


    這個感覺……對嗎?


    看著塗山暮落荒而逃的樣子,閻魄笑著搖搖頭,然後得意的繼續看書。


    隻是一轉過頭來,就看到黑鴉捧著飯盆,一臉癡呆的看著自己。


    “吃你的飯!”閻魄沒好氣,要不是這個呆子,他至於犧牲這麽大嗎?


    黑鴉扒拉了兩口,然後含著飯說:“尊主,我怎麽覺得你方才特別像咱們當初看的那出《糟糠之妻不下堂》,戲裏糟糠妻設計丈夫的樣子?後麵那半句好像是‘不能給夫君生兒育女’……”


    黑鴉掐著粗粗的嗓子學戲腔,話還沒說完,隻見一把黑色長刀驟然出現在他脖頸處。


    閻魄輕鬆的翻了一頁書卷,淡淡道:“你那張嘴吃飯就行了,別說話!”


    “唔唔唔!”感受到飲血刀上的煞氣,黑鴉嚇得臉上冒出黑色的羽毛來,連忙扒拉著飯盆。


    ——


    阿紫把熬好的藥裝進竹筒裏,交給來取藥的人。


    然後就看見自家小姐一臉被鬼追了的樣子跑回來。


    “小姐?”阿紫狐疑的看著她,圓圓的臉蛋透著茫然。


    塗山暮放下藥箱,把剛才的事情跟阿紫說了一遍,隨後真誠發問:“你說這是我的問題嗎?是不是我滿腦子想的東西不太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是不是小姐你多想了?”阿紫手腳利落的包藥,歪著頭問:“許是閻夫子諱疾忌醫呢。”


    隨後又小聲的湊到塗山暮身邊,說:“您不是說,閻夫子那個那個,不是很好嘛!”


    阿紫眉毛一跳一跳,滿臉都是“一定是這樣”的篤定表情。


    塗山暮想了想,也說得通。


    如果閻魄在那方麵的確有些問題的話,不願意讓她這個新婚妻子把脈了解身體情況,也是正常。


    阿紫一邊打包,還不忘聳動鼻子對塗山暮說:“小姐,閻夫子還蠻可憐的哦!身體不好又不是他想的。”


    原本塗山暮對閻魄是有那麽一點懷疑的。


    被阿紫這一番話說得又打消了懷疑。


    作為男人,腎虧這種事情都不好意思承認,更何況是不行呢!


    隻是想到自己這幾天的憋悶,塗山暮把手裏的藥杵都揮出殘影了:“那我也很可憐啊!好端端的,攤上這無妄之災!”


    說完,塗山暮又歎氣,道:“下次你聯係花顏的時候問問,妖界可有什麽治療不舉的藥材。若是有的話,待我們離開之前,就想辦法讓閻夫子恢複過來吧。”


    阿紫點頭如搗蒜:“那我們走的也安心,而且還幫了閻夫子一個天大的忙!今日遇見了六公主的事情,我待會兒就要與花顏聯係,一定將這條消息附上。”


    記下還不過,阿紫幹脆從櫃台上找出用來記藥方的紙筆,在一旁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塗山暮後,寫著:新姑爺不舉,狐主含淚求藥!


    塗山暮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這味藥是這個世界獨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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