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發美女悻悻然。


    他和黑長直的美女走了。


    那群人陸續離開,留下卷發美女獨自一人品酒。


    薑臨晴走過去。她沒有經驗,斟酌該聊什麽。


    卷發美女先開口了:“今天什麽日子。男人沒有一個,卻來了個女的。”她端酒、飲酒,閃亮的除了美甲,還有珠寶首飾。


    薑臨晴剛才知道這是美人。近了發現,這是大美人。一顰一笑,攝人心魄。


    她拘謹地說:“你好。”


    卷發美女用媚人的丹鳳眼,把薑臨晴打量一遍:“第一次來?”


    薑臨晴訝然:“你怎麽知道?”


    卷發美女誇張地笑了兩聲:“我在酒吧裏掉的腿毛,比你的頭發還多。”


    妖嬈性感的美女,說出的話卻如同莽漢。


    薑臨晴接不上話。


    卷發美女啜一口酒:“說吧,過來幹嘛的?”


    薑臨晴坐近了:“我想問問,剛才在你旁邊的男人,是什麽樣的人?”


    卷發美女先是驚訝,隨即了然一笑:“小美女,這不是你該來的場合,他也不是你能降伏的男人。”


    “我想了解一下,他是什麽樣的。”薑臨晴從錢包掏出兩張百元鈔。


    卷發美女接過其中一張,朝著燈光照了照,還回去。


    薑臨晴:“不是假/鈔。”


    “你問錯人了,我不認識他。”卷發美女斜著身子,水蛇腰柔軟似柳。


    薑臨晴睜著圓圓的眼睛:“你不是跟他談了很久嗎?”


    卷發美女:“就算我跟他親熱,也不說明我認識他啊。”


    薑臨晴因這話中的直白,窘了窘:“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角色?”


    “男人壞不壞,壞到什麽程度,我談三句就能看準了。”卷發美女喝了半杯酒,“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他這種男人啊,是妖孽下凡曆劫,渡劫完了,他繼續興風作浪,留你一人哭泣哦。”


    有一個斯文的男人來搭訕卷發美女,問起名字。


    她托起大波浪的卷發:“我叫尤月舞,尤物的尤。”


    確實是一個美豔絕倫的尤物。


    *


    第二天,薑臨晴和向蓓,一個人出電梯,一個人進電梯。正正是一人上班,一人下班的時間。


    向蓓睡眠不足,又化了煙熏妝,眼眶黑得跟熊貓一樣:“早。”


    “早。”薑臨晴趕著走。


    向蓓冷不丁地回頭:“昨晚我在酒吧見到一個人,跟你的背影很像。”


    薑臨晴:“哦。”


    向蓓的圈子裏全是牛鬼蛇神,她也不料,自己會和薑臨晴當朋友。就是因為那個頭疼的、見鬼的除夕夜。


    既是朋友,她得勸幾句:“收斂某些好奇心,不該去的,千萬別去。”


    薑臨晴沒回答。


    認識的,不認識的,個個勸她不該去。她們自己又沉浸其中。


    下了班,薑臨晴去做美甲,然後把自己裏裏外外收拾整齊,又到了酒吧。


    同樣的吧台,同樣的角落。她和那個男人,各自坐在和昨天一樣的位置。


    男人的臉隱在暗影中。


    薑臨晴打量他身邊的美女。


    尤月舞?不是了。


    調酒師吼:“要什麽?”


    薑臨晴照例點了一杯mojito。


    男人起身經過吧台。


    酒吧的燈光要麽暗,要麽晃,就是不給人仔細端詳的光線。


    薑臨晴見到男人的多情臉。


    隻一秒,他消失在暗影中。


    台上的歌緩了緩。


    調酒師推了一杯酒過來:“為他而來?”


    薑臨晴想了想:“也許是。”


    調酒師滿臉同情:“這個男人靠不住。”


    “你認識他?”


    調酒師搖頭,又說:“這裏有幾個印象深刻的客人,他是其中之一。”


    “他經常過來這裏嗎?”


    調酒師自顧自擦拭玻璃杯。


    薑臨晴拿出兩張百元鈔。


    調酒師欣然接過:“他不常來,一個月大概一兩次。身邊的女人形形色色,清純的,美豔的,樣樣齊全。”


    “聽起來是一個……花花公子。”


    “是啊。”調酒師不解,得到這個肯定答案,她的雙眼反而更亮了。他生怕她沒有聽明白,強調說,“對女人不走心。”


    薑臨晴點頭如搗蒜,笑意上揚:“他有沒有固定的女朋友?”


    調酒師望一眼迷亂的燈光:“誰知道,好些女人一天一個樣,我認不出來誰是誰。”


    “他一個月來一兩次……他已經連續來了兩天,是不是明天就不過來了?”


    “也許啊。”調酒師好心地給了兩句忠告,“要當心,你不是他的對手。”


    話沒說完,就見薑臨晴向著男人的方向走了。


    調酒師把兩百塊揣緊:“自作孽不可活。”


    第2章 班長


    薑臨晴到了台階,推開一扇灰不溜秋的門。


    搖曳呼吸,霎時冷清。門的裏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長廊立了一列挺拔綠竹。風襲,竹響,倒是接近百年古樹的意境了。


    男人不知去了哪裏。


    薑臨晴剛想回去,手機發出敲打的鼓樂。


    來電的人,名叫虞雪卉,是薑臨晴的高中同學。她開門見山:“晴晴,有個消息。”


    “啊?”薑臨晴聽見自己的聲音回蕩在半空,立即低下嗓子,“什麽?”


    “楊飛捷回國了。”


    “哦,他回國了啊。”薑臨晴像是敷衍的重複。


    “大胖跟肥熊已經見過楊飛捷了。果然男人和男人才能玩到一起去,我是倒數第二個知道的。你呢?”


    “最後一個吧……”


    “我以為——”虞雪卉打住,又說,“大胖作東,給他辦洗塵宴。你來不來?”


    “我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他們定了時間,我再通知你。”虞雪卉也壓下聲音,“我先告訴你,是給你做個心理準備。聽肥熊說,嗯……上次他們吃飯,楊飛捷和一個女孩一起來的。”


    薑臨晴點點頭,想到虞雪卉看不見,她才說:“嗯。”


    通話結束不久,班級群進來一個新賬號。


    高中學校不在這座城市,但來這裏打拚的同學,占了班上一半的人數。畢業了,班級群依然活躍。


    大胖跟肥熊一起發了表情包:「大捷歸來!」


    楊飛捷:「同學們好。」


    薑臨晴點進他的資料,放大頭像,是一幅寫意水墨畫。


    他一直是飄逸灑脫的。


    同學們沸騰的消息唰唰而過。


    楊飛捷開始猜哪個賬號對應哪個同學。


    薑臨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楊飛捷:「晴天,薑臨晴?」


    她呼出一口氣,仿佛能聽見他溫和的聲音:“薑臨晴。”


    高中班上,有幾個人叫她的名字,總是省略中間那一個字。叫快了,像是在叫“薑晴”。


    唯獨楊飛捷,對這三個字的發音格外清晰。


    那時少年皮膚白,眼睛亮。為人謙和,不疾不徐,事事胸有成竹。


    他坐在她的後排,叫她名字的樣子,有時無奈,有時溫和,偶爾也有急躁。重重疊疊的,無數次“薑臨晴”的喊聲,落在她的心上。


    薑臨晴複製了一個同學的話:「班長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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