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死鴨子嘴硬的裴煥也變得慌張不安——


    在裴家生活了二十五年,他明白裴老爺子和裴如章自私自利的本性。


    半年前,父子兩人為了裴氏的利益逼迫裴意去聯姻,那現在呢?他們照樣會為了保全裴氏而放棄他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裴意將兩人的臉色收入眼底,心底萬分暢快。


    他既是替自己、也是替原主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裴意不自覺地回身去看薄越明,看著對方如同堅實靠山地站在自己的身後,他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激動和崇拜。


    甚至還傻乎乎地冒出一個念頭——


    啊!


    好帥!


    好喜歡!


    好想親他!


    薄越明藏在鏡片下的視線早已經對上了戀人亮晶晶的目光,不由一陣心熱,更不願意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於他而言,裴老爺子的好壞不重要,在被窩裏抱著小貓睡覺才重要。


    …


    空氣再次被沉默占據,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下來。


    有護士從裏麵走出,“裴楊生的家屬在嗎?”


    裴如章第一時間趕了過去,“你好,我是!”


    “手術很成功,你們家屬先去繳費、辦理住院手續,遲點等病人轉移到了病房,那邊會有專門的醫生和你們對接詳細情況。”


    沒湊上前的秦以舜和裴意也聽見了護士的轉述,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前者是對親人長輩保留的那一絲關切。


    而裴意純粹是為了好友慶幸,得虧裴老爺子沒出大事,這樣黎於安就可以少了一層不必要的負擔。


    裴如章接過護士開出的單子,道謝了兩聲。


    他剛準備下樓去繳費,裴煥就跟了上來主動請纓,“爸,這類事情交給我來辦吧。”


    裴如章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餘光察覺到薄越明的身影後,不著痕跡地推開裴煥的幫忙。


    “不用了,老爺子的事情我們夫妻倆會負責的。”


    “……”


    不是爸媽,而是夫妻。


    看似一句尋常的稱呼變化,暗中代表的改變是巨大的。


    裴煥看著裴如章毫不眷戀的、離開的背影,麵色有了一秒的扭曲,他用力拉扯住了鄧秀亞的手。


    “媽,你信我嗎?”


    他眼眶又紅了一些,是委屈、是不甘、更是懇求,“你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啊!”


    難道就因為沒有血緣關係,他的存在、他的行為就都變成了錯誤嗎?


    “是啊,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鄧秀亞的眼淚欲落不落,內心早已經亂如麻了,“怎麽可能不了解你呢?”


    正是因為太了解了,她才能判斷出裴煥的辯解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以往的鄧秀亞總是帶著濾鏡去看自家的孩子,就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她也會自動地找理由去補圓。


    可今時不同往日——


    裴煥早在大學期間就’偷‘走了屬於黎於安的成績,今天還想要利用裴老爺子陷害黎於安。


    鄧秀亞的腦海裏還回蕩著黎於安離開時的背影,她難以想象,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些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楚,才會對親情不再抱有絲毫的希望?


    相比較之下,裴煥在他們夫妻的保護和支撐下,什麽時候不是過得順風順水?


    錯了就是錯了,她、他們都需要反思!


    鄧秀亞沒辦法直接拋棄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隻是她的心注定不可能和從前那樣無條件偏袒對方了。


    鄧秀亞痛苦掙開裴煥的拉扯,被迫自己無視了他的情緒,“小煥啊,這幾天你暫時別往醫院跑了,爺爺這邊有我們照顧著。”


    “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


    鄧秀亞緊隨著丈夫的腳步而去。


    裴煥慘笑一聲,什麽都沒說,但也什麽都明白了。


    秦以舜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小意,我們也走吧。”


    “嗯。”


    裴意當著秦以舜的麵就跑回到了薄越明的身邊,習慣性地牽了手,“二哥,走吧。”


    秦以舜看見這一幕,眸光又濃了些。


    腳步聲漸漸遠離,帶走了原本凝在空氣裏的高壓。


    裴煥不自覺地後撤半步,卻猝不及防地雙腳發軟摔在了地上,他捂著臉瘋狂地笑了兩聲,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過慣了二十五年的優渥的富家人生,他從不知道原來從天堂跌落泥地的滋味,會這麽令人難熬?


    為什麽?


    為什麽短短一個下午,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裴煥的大腦裏隻剩下這一個疑問,心髒更是空洞得可怕。


    安陽勉強從過剩的信息量中掙脫出來,“小煥!”


    她看著形單影隻、臉色慘白的裴煥,連忙衝上前去想要攙扶,結果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別碰我!”裴煥目眥欲裂地盯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安陽,連日來積壓在心底的憤恨終於爆發。


    “要不是你突然發瘋跑到我的生日宴上、大鬧一通,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私下和我說?”


    第70章


    車廂裏彌漫著一股熱氣。


    裴意淪陷在這場熱吻裏,意識像是缺了骨架的風箏,被軟綿綿地被拋上了雲端,翻湧著旋轉。


    而薄越明錮在腰上的手是唯一能掌控著他方向的線。


    裴意聽見自己微不可查的悶哼,彼此間的呼吸糾纏著一塊,滾燙而熱烈。


    紅意從他的眼角溢出,染到臉頰、耳根,蔓延著一路向下燃燒殆盡。


    凶意伴隨著時間越來越放肆,窒息感猛然湧了上來,裴意的手摟著薄越明的肩膀,胡亂地不知道是收是放。


    焦灼著逼迫他的神經,他像一條被熱到幹涸的魚。


    “二、二哥……”


    剛出口的呼聲又一次被吞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意缺氧的大腦才停下了嗡嗡作亂。


    他的眸底溢滿了水光,失焦而迷茫地盯著眼前人,連帶著低低的呼吸聲都格外好聽。


    薄越明看著懷中人的神態,忍住想要重新吻下去的衝動,伸手輕觸他的眼尾。


    “小先生,誰接個吻就哭了?”


    “……”


    裴意慢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不甘心就這麽認輸示弱,微微後仰腦袋,忽地用唇含住了薄越明的指尖,懲罰似地輕咬了一口。


    齒尖抵在相對柔軟的指尖上,帶來電流般的小小酥麻。


    薄越明眸色又深了些,他沒有選擇及時抽手,而是用指腹輕壓了一下,似挑逗也似懲罰,還能讓人想入非非。


    “唔嗯。”


    裴意小小地嗚咽一聲,連忙鬆開,自覺大敗特敗的他避開薄越明的視線。


    裴意將臉抵在戀人的肩膀上,還壞心思地蹭了蹭自己眼角的霧氣,悄聲控訴,“你親也太久了。”


    “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說,今晚要把我親哭的?”


    薄越明偏頭吻了吻他通紅的耳朵,“小先生,我剛剛不是在配合你嗎?”


    平日裏看起來正經地喊他全名,但一到這種時候,不是“小貓”就是“小先生”,特別戳人心坎。


    裴意勉強抵禦住他的蠱惑,低哼,“還麻著呢。”


    薄越明變著法地給自家小貓順毛,“但是你最近進步了很多。”


    裴意被他勾起好心情,聲線隔著衣料悶悶的,“什麽進步?”


    薄越明將答案猜在揶揄裏,“今晚在平地沒有高反了吧?”


    “……”


    裴意想起初次告白親吻後的傻乎乎,臉又熱了一個度——


    他當然知道他自己在這段關係中的“位置”,隻是心裏承認,口上倔強罷了。


    論身高,論體型,論吻技,他不如薄越明來得厲害,反正怎麽想都覺得這輩子是不可能反過來壓製了。


    裴意默認了現實如此,忍不住喊了一聲,“二哥。”


    薄越明重新圈穩他,“嗯?怎麽了?”


    “雖然我們交往在一起的時間是還不久。”裴意小心翼翼地問,“但你不想和我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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