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好奇。


    而且想起那天放學, 許洲天是從第六教學樓到理學樓接她。


    而第六教學樓都是工科專業的學生上課。


    航空航天工程就屬於工科專業,而物理係和天文都是屬於理科轉學。


    “你說我為什麽輔修這個專業?”許洲天反問起她來,聲音懶慢,帶著些沉。


    “……”


    “跟我……有關係嗎?”簡笙目光看著他。


    剛認識那會,她就覺得許洲天這個人性子惡劣,但是外形具有欺騙性,樣貌英俊,一雙眼睛也黑亮有神。


    此刻,更是深潭一般,讓她有些看不透。


    “怎麽跟你沒關係。”許洲天卷起她一絲頭發,淡闔下眼瞼,也不遮掩,實話告訴她,“這是我高中那會就有的想法。”


    “如果你大學選天文,那我肯定要輔修一門航空航天工程。”


    “那會想法比較中二,想著,”許洲天尾音打了個轉,“這專業應該是學習怎麽造飛船和火箭的,”


    視線重新對上,他將話說完:


    “想帶你去天上看星星。”


    “……”


    想帶你去天上看星星……


    這句話很簡單。


    可後來到了頭發斑白的年紀,簡笙都還記得。


    “可是,大二的時候,那時候,”簡笙出口。


    那時候,他們早就沒有聯係了。


    “那時候怎麽了,”許洲天捏住她下巴,“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


    “我雖然氣你,”


    “可我不是跟你說過的,”許洲天音濁,眼底深暗,“我許洲天盯上的人。”


    “不會放棄。”


    “你以為,我能容忍,你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花好月圓?”


    “……”


    簡笙愣愣地聽著他說完。


    眼前的人,好像跟她記憶中的少年產生了重疊。


    那個少年還在,那份灼烈和熱忱也還在。


    這些年裏,她一直以為許洲天早就忘了她。


    如果她不來明大交換,可能他們就不會有結果了。


    好半天,簡笙都冒不出什麽話來,飛機好像正在起飛中,有一道刺耳的轟鳴聲,可他們這一處,仿佛跟外界產生了切割,周圍再吵鬧,簡笙也沒去注意,抿了下唇,她抬手抱住許洲天脖子,氣息落到他削薄的唇片上。


    飛機已經離地,青城的土地逐漸落在下方,這個時候是下午,舷窗外落日西垂,殘陽如血,遠處的大片天光鋪開紅霞,如波浪翻滾的雲層也被染上淡淡紅色。


    吻停下須臾,呼吸還交織著,簡笙耳尖被許洲天粗糲的指腹撥了下,“喂,飛機上這麽多人,”


    “你也不知道害羞。”


    簡笙手還掛在他脖子上,沒鬆開,氣息微微喘,“許洲天,你怎麽那麽傻。”


    “飛船那麽容易造的嗎?”


    下巴被他咬了一口,“在你麵前,”


    “我就沒聰明過。”


    *


    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


    明大校門口偶有像簡笙和許洲天這樣拖著行李箱假後返校的,夜色重,一排路燈照亮路。


    簡笙按了下許洲天掌心,道:“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夜宵。”


    許洲天瞧她,“這麽大方?”


    “吃嗎?你要是累了,想直接回宿舍休息也行。”


    “吃,怎麽不吃。”許洲天勾了下她小拇指尖。


    簡笙彎了下唇。


    之後兩人便一塊去了明大校內著名的一條夜市,來這裏的幾乎都是明大的學生。


    兩人拖著行李箱來的,又都神顏,其中一個還是明大的名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吃完夜宵,許洲天送簡笙回宿舍。


    不過到了簡笙宿舍樓下,簡笙沒立即上去,跟許洲天親了一會,對他道:“你可不可以再等會?”


    “怎麽,舍不得我?”許洲天道,“那你有點沒出息了。”


    “明天不還能見著。”


    簡笙發現許洲天很容易自戀,跟高中時候的他一樣,簡笙承認,“是舍不得你,”


    “但是,我是想去樓上要一點貓糧下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喂了那隻‘小許霸天’再走。”


    “小許霸天?”許洲天想起來什麽,“那天我跟你一起喂的那隻流浪貓?”


    “嗯。”


    ……


    簡笙要了貓糧下來,往花壇裏喚了兩聲,隨即有一隻小白貓跑出來,衝簡笙喵喵喵地叫。


    它一雙檸檬色的瞳仁在昏暗的夜裏泛出綠光。


    晚上氣溫有些涼,一陣風吹來,它白色的毛發產生細小的漩渦。


    *


    國慶假期結束後,時間不緊不慢地往前過,隻不過對於簡笙而言,不再是一個人待圖書館,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來明大交換這一個月,有時候其實她會覺得很孤單,因為兩個同樣是交換生的舍友跟她都不在一個係,平時上課的時間並不一樣,也各有各的忙,偶爾才會約在一起吃飯。


    現在有了許洲天,她每天一層不變的生活好像有了光彩,也有了期待。


    除了早飯,中飯和晚飯兩人幾乎都是一塊吃,有時許洲天會來陪她上課,順便聽點天文係的內容,她也會正好沒課的時候去許洲天係裏陪許洲天上課。


    還不到一周,好像物理係的人都已經認識簡笙。


    而天文係的也都知道她男朋友是許洲天。


    高中渴望實現的。


    大三這一年實現了。


    兩個人,正兒八經地談戀愛,正大光明地在校園裏牽手,不用有所顧忌地在月光下接吻。


    *


    周五這天下午,飯點的時間簡笙沒課,但是許洲天六點有一節量子力學要上,便沒一起吃晚飯。


    簡笙先去了食堂,之後準備去圖書館自習等許洲天。


    剛走到圖書館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朝她小跑過來。


    “你是簡笙吧?”對方臉有些方,一身條紋西裝,右手還夾著一個深咖色皮包。


    簡笙疑惑地看他,淺嗯了聲。


    對方拿下右臂夾著的皮包,從裏麵掏出一包牛皮紙包的東西,直接往她手上遞,“這是簡總讓我給你的!”


    “我是簡總秘書。”


    說完這兩句,西裝男人拔腿離開,像怕她把那包東西塞還給他一樣。


    簡淮平……


    簡笙蹙了下眉,視線垂落。


    *


    圖書館裏很安靜,自習區坐滿了三分之二,都在埋頭認真幹自己的事情。


    這幾天明城降溫,有點像直接從秋天過渡到初冬,已經有人穿起大衣,圖書館裏也開了空調。


    簡笙脫下外套後,目光盯了會那包牛皮紙,帶著狐疑伸手將它打開。


    發現裏麵是一摞照片,還有一張折起來的a4紙。


    那摞照片裏的人簡笙都不認識,有好幾個人的照片,似乎都是偷拍或者抓拍的,有些不太清晰,視線忽定格在其中一張。


    因為照片裏,女人的眉眼跟許洲天有五六分像,正挺直站立在一個發言台後麵對著話筒講話,身著紫色正裝,背後的幕布上有一串醒目的英文,翻譯過來是“燕城cbd論壇”,下麵一行有對方的名字。


    曲閎。


    簡笙漸漸明白了,這些照片裏的都是許洲天的家人。


    他哥哥,他父親,還有應該是他其他的親人……


    簡笙翻開那張a4紙,上麵有每個人的信息介紹。


    仔細看完,簡笙才知道許洲天父母兩邊的勢力都很大,幾乎都是政商兩界的大人物。


    跟他媽媽一樣,有些名字是她聽說過的。


    嗡地一聲,桌上的手機振了下。


    簡笙拿過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很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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