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軒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顯得胸有成竹:“大王言之有理,貴國全民皆兵的傳統確實令人欽佩。既然如此,大王不妨暫時征召三千勇士,以解國內守備之虞。此乃權宜之計,費用雖增,但相較於長遠利益,實為九牛一毛。”


    二王子屋磨眉頭緊鎖,顯然對財政負擔有所顧慮,但阿悉爛達幹已顯露出妥協之意,他隻得按下心中不滿,未再多言。


    高景軒見狀,語氣堅定而不失禮貌:“大王,關於軍費與指揮權,我國立場明確。大唐與拔汗那,同氣連枝,然軍事行動需有統一指揮,方能克敵製勝。至於軍費,實為雙方共同抵禦外侮之必要投入,貴國自當承擔。然,戰利品分配,自會按貢獻論功行賞,確保公平合理。”


    阿悉爛達幹聽後,雖心有不甘,卻也深知高景軒所言在理,隻得點頭應允。殿內眾臣武將,無不暗暗佩服高景軒的辯才與策略,對他刮目相看。


    酒菜上桌,氣氛漸緩,阿悉爛達幹話鋒一轉,詢問起高景軒的下一步計劃。高景軒坦然相告,欲聯合昭武九姓中更多國家,共謀突騎施。阿悉爛達幹結合自身了解,提供了寶貴建議,指出石國與史國或可成為盟友,而其餘國家因已倒向大食國,難以說服。


    高景軒聞言,心中雖有遺憾,卻也認可阿悉爛達幹的判斷。他深知此行目的深遠,不僅在於借兵,更在於重振大唐在中亞的威望,遏製大食國的擴張。


    二月初一,高景軒一行告別拔汗那,踏入石國疆域。拔汗那大將拔都貼心安排,派管家巴魯隨行,作為向導。巴魯,這位四十餘歲的粟特商人,以其豐富的閱曆和廣泛的人脈,無疑將為高景軒的使命增添助力。


    昭武九姓的粟特人,以其卓越的經商才能和外交手腕聞名於世,他們不僅是絲綢之路上的貿易巨擘,更是東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巴魯的出現,無疑為高景軒的行程增添了幾分便利與希望。


    高景軒望著前方未知的路途,心中充滿了期待與挑戰。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考驗他的智慧與勇氣,但他也堅信,隻要心懷大局,秉持誠意,定能克服一切困難,達成使命。


    高景軒對拔都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仔細端詳了巴魯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隨即向拔都致謝道:“拔都將軍,您的安排周到至極,本使感激不盡。待本使完成使命歸來,定將巴魯管家完好無損地送還於您。請留步,本使這就啟程。”


    拔都聞言,撫胸行禮,語氣中滿是誠摯:“將軍一路珍重,願您平安歸來。恕在下不能遠送,但請將軍放心,拔汗那國的大門永遠為您敞開。”


    離開拔汗那國的地界,進入石國領土數裏之後,高景軒敏銳地察覺到環境的變化,他迅速作出決定,下令隊伍紮營。營帳搭建完畢,他獨自進入一間帳篷,從神秘的扳指空間中取出二百餘套平民衣物鞋帽,隨即召集楚歌、勃勒罕及巴魯,布置起新的計劃。


    “我們即將踏入的是未知之地,昭武九姓與我大唐久疏聯係,其態度未明。為確保安全,我等需喬裝改扮,化作一支自東方而來的商隊。”高景軒目光堅定,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巴魯管家,您熟悉商貿之道,便扮作我的管家,負責與外界交涉;楚歌、勃勒罕,你二人則為管事,統管商隊內務。切記,忘卻身份,我們此刻隻是商人,非將非校,都明白了嗎?”


    三人齊聲應諾,行動迅速而有序,轉眼間,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隊伍便化作了看似普通的商隊,絲綢與瓷器等貨物一應俱全,皆是高景軒未雨綢繆,自疏勒鎮精心準備。


    行進途中,高景軒對中亞小國不設邊境關卡的現象頗感意外,經巴魯解釋方知緣由——此地地勢平坦,難以設防。正當商隊緩緩前行時,小山丘上出現的騎兵巡邏隊引起了高景軒的警覺。他迅速取出自製的單筒望遠鏡,雖工藝粗糙,卻足以讓他窺見遠處情形。


    經過一番觀察與思考,高景軒不動聲色地收起望遠鏡,並示意巴魯加快行進速度。而山丘之上,石國騎兵巡邏隊的對話亦被他隱約捕捉。哥達作為帶隊騎士,展現出了對商隊保護的責任感與對國家的忠誠,他拒絕了搶劫商隊的提議,並決定親自護送這支疑似大唐的商隊前往都城拓折城。


    雙方接觸異常順利,哥達不僅未給商隊帶來任何困擾,反而一路保駕護航,直至抵達石國都城拓折城。這段經曆,無疑為高景軒的使命增添了幾分順利與希望,也讓他對石國的印象有了初步而深刻的認識。


    拓者城,亦稱瞰羯城,自高宗顯慶三年起,便成為了唐朝版圖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大宛都督府在此設立,象征著唐朝對西域的深遠影響,當時的石國國王石涅,更被委以重任,擔任了都督之職。歲月流轉,時至今日,石國的王座已傳至莫賀咄吐屯之手,這位年近花甲、身形瘦削的老國王,心中承載著對過往輝煌的追憶與對未來的深切期許。


    當高景軒率領的商隊踏入拓折城,其真實身份雖被精心掩飾,卻難掩其非凡氣質。莫賀咄吐屯聞訊,非但未感輕視,反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與渴望,他迫切地想要從這支“商隊”中探尋到關於大唐的隻言片語,以解多年隔絕之苦。


    王宮之內,氣氛凝重而又不失期待。莫賀咄吐屯麵對群臣的質疑,堅持己見,他深知,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唯有與大唐重續舊好,方能求得一線生機。


    高景軒步入大殿,行商賈之禮,舉止間盡顯謙遜與智慧。莫賀咄吐屯以其廣博的見識,一語道破高景軒的真實身份——大唐掌櫃,這份默契與尊重,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當高景軒緩緩道出自己實為大唐使臣的身份時,大殿之內,一片嘩然。莫賀咄吐屯與群臣皆難以置信,這位看似年輕的使者,竟承載著如此重大的使命。


    麵對莫賀咄吐屯的詢問,高景軒並未直接回應,而是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石國的現狀。他深知,唯有了解對方的需求與困境,方能更好地展開對話與合作。


    莫賀咄吐屯雖試圖以表麵的繁榮掩蓋內心的憂慮,但在高景軒銳利的目光下,一切偽裝都顯得蒼白無力。高景軒直言不諱地指出石國麵臨的困境:西方大食國的威脅、南方康國與曹國的背叛、北方突騎施的蠢蠢欲動……每一個問題都如巨石般壓在莫賀咄吐屯的心頭。


    這一刻,莫賀咄吐屯不再掩飾,他深知,眼前的這位年輕使者,或許就是石國擺脫困境的關鍵所在。於是,他敞開心扉,期待著高景軒能夠帶來大唐的援助與希望。


    莫賀咄吐屯聞言,神色複雜,既有釋然也有憂慮。他深知高景軒所言非虛,對方對石國局勢的洞悉讓他無法再有所保留。他輕歎一聲,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道:“尊使言之有理,石國確實是內外交困,北方突騎施的侵擾如同豺狼虎豹,而南方大食國的陰影又令人寢食難安。國內雖有求和之聲,但本王深知,那無異於與虎謀皮,終將引火燒身。”


    “引狼入室,確是貼切之喻。”莫賀咄吐屯重複著高景軒的話語,眼中閃爍著堅決的光芒,“本王雖年邁,但石國的尊嚴與未來不容輕侮。尊使提及大唐有意聯合我等共抗突騎施,此等良機,豈能錯過?”


    高景軒見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話已觸動了莫賀咄吐屯的心弦。他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大王英明,我國蓋大人與四鎮節度使正是此意。突騎施的囂張氣焰已威脅到西域的和平與穩定,更是阻礙了大唐與各國之間的商貿往來。若我等能攜手合作,不僅能為石國解除北顧之憂,更能恢複絲綢之路的繁榮,惠及昭武九姓乃至更遠的國度。”


    “隻是……”莫賀咄吐屯眉頭微皺,顯然心中仍有顧慮,“突騎施勢力龐大,且行蹤不定,若要聯合出兵,恐非易事。況且,昭武九姓各國之間亦有間隙,如何能夠統一行動,實乃難題。”


    高景軒聞言,從容不迫地回應道:“大王所慮極是,但正因如此,才更需我等共謀大計。大唐願作為橋梁,協調各國利益,確保行動一致。同時,我國也會提供必要的軍事援助與物資支持,確保聯軍能夠迅速有效地打擊突騎施。”


    他語氣誠懇,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自信,讓莫賀咄吐屯不禁動容。他緩緩點頭,道:“尊使之言,令本王心服口服。若大唐真能如此鼎力相助,石國自當全力以赴,共赴國難。隻是,此事還需與朝中重臣商議,方能定奪。”


    高景軒拱手道:“自然,大王深思熟慮,實乃石國之福。本使願在此靜候佳音,期待與大王及石國將士並肩作戰,共克時艱。”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已預見到了未來的勝利與和平。在這一刻,石國與大唐之間的合作,已然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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