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軒的目光如寒冰般凝視著阿史那氏,語氣中不帶絲毫溫度:“那又如何?此事與你何幹?莫非你真以為能輕易坐上突厥女王的寶座?”


    阿史那氏聞言,臉色瞬間變幻莫測,但隨即她強自鎮定,輕輕搖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奴家自知力薄,不敢有此奢望。但奴家心中所願,不過是讓十姓部落重歸正軌,避免落入野心家之手。我的哥哥阿史那昕,他才是正統的繼承人,理應坐上那十姓可汗的寶座。我父親遺誌未了,蘇祿那老賊竊據其位多年,如今他既已伏誅,其子也難逃天譴,是時候讓一切回歸正軌了。”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過往的深深怨恨與對未來的殷切期望,高景軒聽後,心中暗自盤算。他深知,無論是莫賀達幹還是阿史那家族,任何一方獨大都將對大唐在西域的利益構成巨大威脅。


    “你的提議,我並非沒有考慮過。”高景軒緩緩說道,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邃,“但你可曾想過,若讓阿史那家族重掌大權,他們是否會重蹈蘇祿的覆轍?權力之下,人心易變,誰又能保證阿史那昕不會成為下一個蘇祿?”


    阿史那氏聞言,麵色一凜,顯然未曾料到高景軒會有此一問。她沉默片刻,方才開口:“奴家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但家兄與我不同,他心懷大義,更懂得如何治理部落,讓百姓安居樂業。至於如何避免重蹈覆轍,奴家願以性命擔保,定當輔佐家兄,共謀西域之長治久安。”


    高景軒微微一笑,這笑容中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你的決心我已知曉,但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從長計議。李曄將軍雖位高權重,但在冊封可汗這等大事上,他的話語權終究有限。真正能決定此事的,乃是遠在長安的皇帝陛下。”


    阿史那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便恢複了堅定:“奴家明白,隻是這長安城高牆深院,奴家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影響到皇帝的決策?”


    高景軒見狀,心知時機已到,便緩緩道出他的計劃:“我雖不能直接影響皇帝,但我在朝中有一摯友,此人位高權重,頗得聖心。我可以安排你接近他,至於能否贏得他的信任與支持,便要看你的本事了。而我,則會在安西地區繼續我的布局,待到時機成熟,你我二人一內一外,共謀大事。”


    阿史那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感激:“若真能如此,奴家願以性命相托,誓死追隨將軍!”


    高景軒輕輕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他知道,這場政治遊戲遠比戰場上的廝殺更為複雜與殘酷,但他也相信,隻要布局得當,他便能在這場遊戲中笑到最後。


    可汗,情況或許就會大不相同。”高景軒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思熟慮後的堅定,“阿史那家族在突厥及十姓部落中根基深厚,若阿史那昕能得以複位,他或許能憑借家族威望與影響力,穩定十姓部落,減少內部紛爭,這對於大唐而言,無疑是有利的。再者,阿史那昕曾在我大唐為官,對我大唐的文化與製度有一定了解,相較於莫賀達幹,他或許更願意也更容易接受大唐的管轄與指導。”


    李曄靈察聞言,眉頭微蹙,顯然是在權衡利弊。“你的想法雖有一定道理,但阿史那家族的曆史複雜,我們如何能保證阿史那昕不會成為第二個蘇祿?”他反問道。


    高景軒早有準備,回答道:“這正是我們需要謹慎處理的地方。首先,我們可以利用大唐的力量,對阿史那昕進行嚴密的監視與製衡;其次,通過外交手段,加強與十姓部落其他貴族的聯係,形成多股力量相互製約的局麵;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我們要確保阿史那昕在繼承可汗之位後,能夠遵守與大唐的盟約,維護西域的和平與穩定。”


    李曄靈察聽後,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你的想法很周全,但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慎重考慮,並上報朝廷,由聖上定奪。”他沉吟片刻後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以繼續與阿史那氏保持接觸,探清她的真正意圖與底線,同時,我也會派人暗中調查阿史那昕的品行與能力,看是否真如你所說,是個可以信賴的人選。”


    “末將領命!”高景軒躬身行禮,心中已有了更為清晰的計劃。他知道,這是一次充滿挑戰與機遇的棋局,而他,已經決定要下好這盤棋,為自己,也為大唐的西域安寧。


    隨著高景軒退出大帳,一場圍繞十姓可汗之位的政治博弈悄然拉開序幕,而在這場博弈中,每一個棋子都將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包括高景軒、阿史那氏、阿史那昕,以及遠在長安的皇帝與宰相李林甫……


    李曄靈察在聽完高景軒的詳細謀劃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震驚於這年輕將領的深謀遠慮,又擔憂於這計劃背後的重重困難與未知風險。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沉聲道:“景軒,你所言非虛,此計若成,確是大功一件。但你我身為邊疆將領,手中權力有限,此等大事,非我等所能輕易決定。”


    高景軒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他深知說服李曄靈察的重要性,於是進一步闡述道:“將軍所言極是,但正因如此,我們才需借助蓋大人的力量。蓋大人在朝中素有威望,其言必能引起朝廷重視。而此次大戰,將軍與蓋大人皆立下赫赫戰功,升遷之事指日可待。屆時,以二位將軍的地位與影響力,推動此事,未必沒有可能。”


    李曄靈察聞言,眉頭緊鎖,顯然在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他深知此事的複雜性與風險性,但同樣也被那份可能帶來的巨大利益所吸引。最終,他長歎一聲,拍了拍高景軒的肩膀,道:“景軒,你且先行退下,此事我需深思熟慮。一旦有了決定,定當告知於你。”


    次日清晨,隨著石國國王莫賀礎的到來,恒羅斯城的交接儀式順利完成,標誌著大唐對西域的控製又向前邁進了一步。李曄靈察率部東歸,沿途所見,皆是歸順的部落與敞開的城門,這無疑是對大唐軍威的最好證明。


    九月初一,碎葉城下,兩軍會師,氣氛熱烈而莊重。李曄靈察帶著高景軒等將領,向蓋嘉運詳細匯報了長途奔襲的經過與成果。當蓋嘉運得知戰報出自高景軒之手時,不禁露出了驚訝之色,對這位年輕將領的文采與才華表示了讚賞。然而,當得知高景軒出身貧寒、並無功名時,蓋嘉運的態度卻微妙地發生了變化,言語間透露出些許輕視。


    高景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變化,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深知在這個拚家世、重出身的時代,自己的出身確實是一大劣勢。但他並未因此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與才華來證明自己的決心。


    回到營地,高景軒立即召集了李文通、方堪等心腹將領,商討接下來的行動。他深知,要想在軍中立足,除了要有過人的武藝與謀略外,更需得到上級的認可與賞識。而這一切,都需要他通過實際行動來爭取。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高景軒更加勤奮地投入到訓練與工作中去,不僅嚴格要求自己與手下士兵,還積極尋找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能與智慧。他相信,隻要自己不放棄努力與追求,總有一天能夠在這片廣袤的西域大地上書寫下屬於自己的輝煌篇章。


    “恭迎將軍凱旋歸來!”李文通與方堪率領留守步兵將校們,齊聲向高景軒致以崇高的敬意,行禮間盡顯軍中的嚴謹與尊崇。


    高景軒翻身下馬,麵帶微笑,語氣中透著幾分威嚴與關懷:“諸位免禮。我離營期間,營中可有異動?”


    李文通連忙上前,恭敬地答道:“回稟將軍,一切安好,碎葉城之圍已解,大軍主力次日便勢如破竹,順利入城。”


    高景軒邊行邊思,忽而憶起一事,問道:“哦,對了,那位來自遙遠阿非利加的朋友,努爾,近況如何?”


    李文通與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解其意,直至高景軒以通俗之語解釋“阿非利加”即為“陽光熾熱之地”,眾人方恍然大悟。李文通隨即苦笑,語氣中不乏無奈:“將軍所言之人,確是個奇特的存在。努爾此人,食量驚人,堪比數倍常人,且嗜睡成性,醒時唯食,食後即眠,實乃軍中一奇景。”


    方堪聞言,輕笑出聲,解圍道:“他既被囚籠所限,活動不得,除卻飲食與睡眠,又能有何作為?”


    高景軒點頭,心中已有計較,對眾人吩咐道:“此番歸來,收獲頗豐,牛羊馬匹、金銀珠寶、兵器鎧甲,乃至珍貴毛皮,皆需妥善安置。鄭三、李文通,你二人需即刻清點牲畜,尋一水草豐茂之地放牧,確保其膘肥體壯。破舊兵器送符昆匠坊,能修則修,不能則重鑄。毛皮等物,暫存以待時機,金銀珠寶則登記造冊,數日後按功行賞,並撫恤陣亡將士。其餘人等,各歸其位。”言罷,他又特意對李文通道:“你且派人引我去見努爾。”


    李文通與鄭三應聲領命:“遵命!”


    隨後,高景軒在一名士兵的引領下,來到努爾所在的營帳旁。隻見一巨型囚籠置於陽光下,努爾正酣睡其中,呼嚕聲震耳欲聾,仿佛能撼動天地。


    高景軒不禁啞然失笑:“這呼嚕,真是‘繞梁三日’啊!你們夜間如何能安睡?”


    那士兵亦是苦笑:“初時確難適應,不過數日下來,倒也習慣了。”


    望著努爾那無憂無慮的睡態,高景軒心中暗自感歎其心態之豁達,隨即指向努爾道:“喚醒他。”


    士兵應聲上前,拍打木柱,連聲呼喚,卻如石沉大海,努爾依舊沉睡不醒,甚至夢中囈語,斥罵之聲隱約可聞。眾人見狀,皆是忍俊不禁。


    高景軒蹲下身來,仔細端詳努爾片刻,忽而笑道:“看來,尋常手段是行不通了。去,取一桶天山雪水來!”


    士兵領命而去,不久便提來一桶冰冷刺骨的河水。高景軒對努爾輕輕搖頭,示意士兵:“潑吧,看他還能否繼續好夢。”


    士兵領命,毫不猶豫地將一桶冰水傾瀉而下,努爾猛然驚醒,渾身一顫,驚愕之餘,眼中滿是迷茫與不解。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營帳周圍頓時充滿了輕鬆愉悅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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