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蕭朔和柳長風對話, 就站在後邊偷偷樂嗬,見蕭翊走上前來,還連忙斂下笑意,裝得一本正經,怎想蕭翊一句話, 又讓他破功。


    瞧著柳長風無語至極的臉, 怕招報複,不敢幸災樂禍的太過明顯, 手握拳抵在嘴巴前,抵的嘴巴都痛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平章,柳將軍的臉色你剛看到沒哈哈哈哈!”


    平章瞟了眼府中,人還沒走多遠, 涼涼道:“你再笑大聲點,生怕他聽不到?”


    子言捂著肚子咳了幾聲,還是忍不住樂嗬, 一邊笑一邊推平章往府內走,“走走走, 進去。”


    因著蕭朔今日抵達, 柳長風備了好酒好菜, 為他接風洗塵。


    相繼落座, 柳長風為蕭朔和蕭翊各斟了一杯酒,舉杯道:“第一杯酒,恭迎太子殿下、六皇子平安回來。”


    各自飲下後,柳長風又斟了一杯,還給雲皎倒了杯,“第二杯酒,賀六皇子新婚,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


    “多謝。”


    “謝謝。”


    蕭朔和雲皎同時道,又各自飲下一杯。


    蕭翊見狀,腰板更直了,等待柳長風敬第三杯。


    柳長風放下酒盞,替眾人斟滿酒,道:“第三杯酒,賀我們今日相聚於此。”


    蕭翊:“…………”


    柳長風一飲而盡,放下酒盞時偷偷瞟向蕭翊,嗬,還沒成婚呢,就想著聽祝詞了?他偏不說。


    三杯酒飲罷,提筷用菜,柳長風提著酒壺,對著蕭朔蕭翊瘋狂勸酒。蕭翊難勸,但要勸蕭朔卻是極容易的,柳長風一句:“我都沒喝上你喜酒,這權當做你喜酒了,走一個?”


    成功將蕭朔勸動,斟一杯喝一杯,來者不拒,有兩人帶著,蕭翊也多喝了幾杯。


    雲皎看著他們喝酒的架勢,無從下手勸,早早的讓人煮好解酒湯備下,待他們喝完,飲下解酒湯也能舒服點。


    楚笙看向蕭翊,他酒量比不多柳長風和蕭朔這兩軍營中練出來的,喝到現在,看樣子是已經醉了。


    蕭翊若有所感,扭頭看過來,對上楚笙的目光,反應慢了半拍,好一會才同她笑了笑。


    楚笙:“…………”


    有點傻,楚笙移開目光,沒看見蕭翊眼中的清明。


    喝至尾聲,蕭朔也醉了,柳長風一個人戰至最後,方才被兄弟兩踩下去的優越感冒出頭來,心中順暢不少。


    柳長風大著舌頭,讓人來扶蕭朔蕭翊回房,蕭朔眼巴巴望向雲皎,伸出手,要雲皎扶。


    雲皎:“…………”


    “他醉了,我先扶他回房,廚房準備了解酒湯,柳將軍可喝下解解酒意。”說罷扶著蕭朔,由丫鬟帶路往早已準備好的院子走去。


    蕭朔醉了又沒完全醉,走路有點晃悠,但能走穩,可他偏偏貼著雲皎走,雲皎扶他本就困難,還被他挨著走,更困難了。


    “別擠我!”雲皎說了也不管用,靈光一閃,指著腳下的路,“蕭朔,這條路不規則,中線在哪兒?”


    蕭朔垂下頭盯著仔細看,往旁邊挪了挪,“這兒。”


    雲皎:“這麽輕易就找到了?巧合吧……”


    蕭朔急了,一步步往前,每一步走在路的正中央,雲皎攙著他,嘴角的笑忍都忍不住。


    雲皎攙著蕭朔離開,蕭翊有樣學樣,誰碰都不行,隻有楚笙喊他回去時才站了起來。


    楚笙走在前,他就一步步跟在後,走了幾步,蕭翊道:“我給你帶路。”


    楚笙轉身看向他,讓他走前邊,怎想蕭朔往前兩步,直接站在了她身旁,伸手來勾她手指。


    楚笙:“…………”


    不一會,又握住了掌心,蕭翊溫熱的掌心包裹著楚笙的。


    楚笙扭頭瞟了眼得寸進尺的人,有些許懷疑他是否真醉了,可蕭翊的模樣,也不似沒醉之人。


    楚笙沉默了一會,沒甩開他。


    目送他們離開,柳長風獨自一人立在堂內,夜風佛過,不甚清醒的頭腦漸漸清明,熱鬧退去,蕭朔有雲皎,蕭翊也有楚笙,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


    柳長風更鬱悶了,他勸什麽酒,這豈不是讓他們更滋潤了?!


    柳長風追悔莫及。


    次日一早,天微亮,蕭朔醒來,習慣性伸手往旁撈雲皎,卻撈了個空,蕭朔睜開眼,床上哪有雲皎的身影。


    蕭朔眉頭微蹙,下床尋雲皎,往外走,路過隔間,蕭朔腳步一頓,雲皎睡在隔間的軟榻上,蕭朔走上前,隻猶豫了一秒是躺上軟榻和雲皎一起睡,還是將雲皎抱回床上,蕭朔選擇躺上軟榻。


    待再次行醒來,天光大盛,蕭朔此刻已是神清氣爽。


    雲皎醒來,眼前是一堵肌肉勻稱的胸膛,雲皎往後仰,伸手推蕭朔,“一身酒味兒。”


    蕭朔感受到了嫌棄,仔細聞了聞自己,“沒有啊。”


    現在當然沒有,她昨晚給他洗幹淨了,雲皎道:“下次少喝些,對肝不好。”她昨晚就想勸了,沒尋著極會。


    她勸得一本正經,蕭朔湊近抱著她,“好,昨天太高興了,以後不這樣了。”


    雲皎點點頭,隻讓蕭朔抱了一會兒,便催他趕緊起床。


    用完早食,蕭翊蕭朔同柳長風一道離開,應當是去議事了,雲皎同楚笙湊在一起,就見楚笙短短一會兒打了好幾個哈欠,看模樣實在困極。


    雲皎疑惑:“昨晚沒睡好嗎?再回房睡會兒?”


    楚笙點點頭,不知蕭翊是發酒瘋還是借酒裝瘋,黏人極了,令人疲於應對。


    楚笙道:“好,我去睡個回籠覺。”


    雲皎無事可做,幹脆也回了房。


    ——


    書房,入京之事他們早有討論,都是大衍的士兵,隻因政治派別不同,便要自相殘殺,蕭翊和蕭朔都不想看到這個場麵,但政權更迭,不可能不流血,他們想讓傷亡降至最低,能避免的就避免。


    三人相商半下午,合計出一個萬全之策。


    幾日後,京中風雲漸起,有人偷偷傳,他好像見到了太子殿下,但不敢確定。


    太子殿下四字,在如今的京城中,仿佛是一個禁忌,無人敢公然提及,可私下打聽的卻不少。


    太子殿下活著,太子殿下回來了,僅這麽一個隻在私下偷偷流傳的消息,也得到蕭澤的關注。


    他一直知道蕭翊還活著,隻一直未尋到蹤跡,蕭翊不似蕭朔,有高強的武功傍身,在蕭澤心中,他不敢露麵,大概率是藏在某處,怎想竟有風聲說他來了京城。


    無論是真是假,蕭澤都派人去探。


    若蕭翊真的在京城,那蕭朔呢?蕭朔是尚在青夷城,還是偷摸潛入了京城。雖已早做好安排,各城池嚴防死守,但蕭澤內心明白,蕭朔若是想,他能輕易闖過層層關卡。


    蕭澤隻要一想到蕭翊和蕭朔兄弟二人不知藏在何處窺視著他,便覺得後脊發涼,玄黓不離身的同時,皇城內的禦林軍防衛愈發嚴密,京畿的巡查守衛也變得更嚴謹。


    蕭澤此舉在蕭翊等人的預料之中,他們不急著進攻,而是慢慢與蕭澤耗,任各種風言風語流傳,至於蕭澤派出查探的人,若有似無的提供個消息給他們,亦或是讓他們消失幾個。


    蕭澤在明,他們在暗,一切舉措做起來都簡單不少。


    零星的消息傳至蕭澤耳中,似淩遲的刀刃一道又一道刮著他。


    京中有關蕭翊的風聲愈演愈烈,蕭澤暗中下令或砸或封了京中許多茶肆和說書的酒樓,才將風聲壓了下去。


    此時的蕭澤已成了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聲都能讓他神經緊繃。


    與此同時,沈明遠也不遑多讓,他發現一件令他心顫的事,他已經近一月沒收到沈西泉的來信,沈明遠心知,沈西泉不會無緣無故斷了和他的信件往來,會斷,隻證明發生了一件事,沈西泉自身難保。沈西泉是他養大的孩子,沈明遠想到他或許已經出事,就心痛難當。


    此事也給沈明遠提了個醒,程期有反叛之心,西泉又沒了消息,那蕭朔……沈明遠心思一凜,和近些日子京城中的風聲聯係起來,心中驚駭。


    沈明遠沉思後,派出三路人馬,其中一路去青夷邊境,探沈西泉情況,隻要他還活著,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救出他。至於另外兩路,沈明遠想,他拚一把也不是不行。


    眼看到時候了,蕭翊派柳長風打頭陣。柳長風族中在軍中人脈甚廣,有他聯係走動,京畿守軍中一個將軍達成共識。


    兩日後淩晨,那位將軍值守城門,就在此時,柳長風領兵打入。


    急報自城門送至皇宮,還不到兩刻,蕭澤就已收到了柳長風領兵攻打京畿北門的消息。


    蕭澤一時竟想不出有誰可用,當初為打壓蕭朔蕭翊一脈的人,或貶或殺,其中官職空缺,他抬舉了許多人上位。


    可那些人真的有相應的實力嗎?蕭澤不是不清楚,但他隻想先用自己人將安排上,待日後科舉武舉後有了有用之人,再提拔頂上。


    可他才繼位一年,還不到開恩科的時間,現如今的官職上仍是他提拔的人。


    蕭澤焦頭爛額,想來想去隻得派出柳家二叔領兵阻攔,他生在柳家長在柳家,雖比不上嫡係一脈,但實力亦是有的。


    旨意傳出,同時蕭澤派人去宣沈明遠來覲見。


    柳家二叔領的是柳家軍,相比起他,柳家軍的人更認柳長風,當場倒戈的人不在少數。


    混戰一起,柳家二叔節節敗退,隻能攔在皇宮城門口,死守。


    蕭澤收到這消息,臉色難看至極,派禦林軍死守皇宮,他殿外守衛的士兵少了一半。


    “沈明遠人呢?!怎麽還沒來?!”蕭澤又派人去宣。


    就是在此時,殿外爆發一陣響動,“有刺客!!保護皇上!!”


    第100章


    禦林軍的高喝聲從外邊傳進來, 蕭澤聽到的一瞬間,憤怒的神色僵在臉上,難看至極。


    “玄黓!”蕭澤叫了一聲,一直藏在暗處的玄黓應聲而出, 眨眼間出現在蕭澤身前。與此同時, 死士也相繼而出, 將他們圍在中央。


    看到玄黓,蕭澤慌亂的心安定許多,玄黓武功高強,有他貼身保護,蕭澤不懼任何人。


    除了蕭朔。


    能與玄黓一戰的, 隻有蕭朔, 但蕭朔越過玄黓對他下手,亦不是易事。


    蕭澤心底微安, 頭腦似乎在此刻變得清醒,一點點捋如今的情形。


    柳長風已經帶人攻至皇宮門口,他善帶兵打仗,自己能反攻的幾率微乎其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暫避鋒芒的想法蕭澤不是沒想過。


    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走。


    他留下,在此刻還有一絲機會, 若是離開,待蕭翊坐上皇位, 他將再無翻盤的可能。


    殿外喧囂聲愈發大, 蕭翊望了過去, 一個禦林軍撞開殿門, 摔了進來,抽搐著嘔血。


    不肖片刻,幾道黑色身影躍了進來,環視一瞬,確定了蕭澤位置,直衝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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