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前這模糊的場景是在做夢!怪不得自己是被兩種聲音支配著。


    這應該是之前的經曆。電光火石之間,她覺得她可以通過做夢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這個惡心的鷹鉤鼻的男人,她再也不能忍了。那男人捧著她的頭,頭發粘膩在他的手心,被扯得頭發根都出來了。


    酈子夏從他側麵滾下床去,從針線筐裏拿出一把剪刀,一下子紮到那個男人的脊背上。


    霎時,從傷口漫出鮮血,把周亭琦湖藍色的袍子染成殷紅色。


    男人張著大嘴痛苦著喊叫著,回過頭來望著酈子夏。


    酈子夏泄恨般痛快的喘氣,“淫·賊!”


    隻聽“訇——哢——”一聲雷響,幾道閃電的光芒在酈子夏緊閉的雙眼上閃了閃,她終於從夢中醒了過來。


    又是雷雨天。


    她記得上一次做夢,也是雷雨天,第一次醒來也是雷雨天,這應該是規律。


    驚魂未定,還未意識到黃蘭兒在身邊坐著搖扇子。


    黃蘭兒遞給酈子夏一方手帕,訝異道:“夏姐姐,你沒事吧?剛才你一直在搖頭,像是失心瘋一樣,嚇壞我了!”


    你才失心瘋呢!


    酈子夏瞥了她一眼,道:“現在幾時了?”


    黃蘭兒道:“夏姐姐睡了整整一個上午,現在都過了晌午飯的時間了,姐姐餓不餓?”


    酈子夏揉著腮幫子,還是有點牙疼。她覺得做完這個噩夢,身子的骨架好像都鬆散了,低著頭看著頭發在下巴邊上晃蕩,還不如不睡呢,竟然遇到一個陌生的惡心鬼。


    酈子夏從夢中回來,感覺渾身都髒兮兮的,對黃蘭兒道:“午飯就算了,去拿兩塊軟軟的玉米糕和奶酪子來,等雨停了,叫四慶兒給我備水,我要洗澡。”


    洗掉一身的疲憊和汙穢。


    沒多長時間,雨就停了,酈子夏一邊坐在明間裏喝茶,一邊看著四慶兒一桶一桶的水往浴桶裏倒。


    “四慶兒,你昨天晚上給我說了那麽多以前發生的事,是瞎編的嗎?為什麽我一件都想不起來,想起來的都是噩夢!”


    為什麽她的夢裏麵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那麽猖狂!那個樣子又不是周亭琦,是誰呢?四慶兒肯定有遺漏的沒說。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嫁給我


    四慶兒被酈子夏這樣一問,還懵了一下子,自己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她了。


    “吧……啊……”


    酈子夏道:“好了,不用再裝啞巴了,這會兒這又沒人。”


    四慶兒低頭尋思片刻,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姑娘了,姑娘是不是想起什麽事來?”


    酈子夏心裏一邊回憶,一邊慢慢說道:“那倒沒有,隻是做了個夢罷了。”倘若那個夢是以前發生的,那這個男人應該很好斷定是誰。


    “自從我們搬進夏園之後,前後一共來過幾個男人?”


    四慶兒伸出手掌來,一邊掰著手指,一麵道:“第一個肯定是王爺了,第二個就是我,第三個是原來的夏副醫官,第四個就是前幾天給小姐看病的梁醫士,就這四個,沒別人了,如果有,那就是見鬼了。”


    酈子夏道:“你們三個我都是見過的,那個什麽夏副醫官長什麽樣子?”


    四慶兒瞪著眼道:“嗐!他呀!我是死也不能忘記那個狗賊!那時候他把小世子從姑娘這裏騙走,偷偷放在他藥箱裏帶出去,當時還是我送他出去的,這人真是膽子大又會演戲,藥箱裏裝著活娃娃,也不怕娃娃哭出聲來。我後來知道了都氣死了,要當時能發覺,也鬧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酈子夏道:“我叫你說他長什麽模樣呢,你又給我東拉西扯。”


    “哦!”他抱歉地笑笑,“那人長得還算是人模狗樣的,個頭高高的,和王爺差不多,很瘦,沒王爺健壯,也沒王爺英俊,但還算秀氣,王府裏有姑娘生病了都喜歡找他看。”


    誰管他長得好看難看,這個人就是潘安再世也是該死的!


    “有沒有什麽特征?”


    四慶兒皺眉毛想了想,“嘴唇很薄,大鷹鉤鼻子……”


    夢裏的那個男人就是這樣!也隻能是他了!


    周亭琦不會那樣子侮辱她,四慶兒對她畢恭畢敬,更不會做這種事,梁醫士是個榆木腦袋,老實得很,也不會做,隻有他……


    酈子夏道:“他現在在哪裏?”


    四慶兒拍腿歎道:“王爺知道這事以後,一開始說要殺了他,但良醫所的梁醫官替他求情,就饒了他一命,把他革了職,打了五十板子,趕出城外去了,再也不許他進城做醫士,說他誘拐孩子,助紂為虐,攪亂宮闈,人心喪盡,根本不配做醫士。”


    酈子夏抿著下唇,想到,這樣狼心狗肺的人的確該死,但假如他還在,說不準能給她提供一些以前的回憶。


    尤其是,她在夢裏聽他說到側妃娘娘的事,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酈子夏道:“好了,你先下去吧,你會說話這件事還要瞞著,千萬別給外人發現了——去把黃蘭兒叫進來。”


    酈子夏浸入浴桶中,不停地用雙手捧著水向胸口和脖子裏潑,拿著排香草的香宮皂塗抹到全身每一寸皮膚,雖然那隻不過是場夢,但感覺身體已經有了那個男人的手印一般,洗都洗不掉。


    酈子夏從浴桶出來時,黃蘭兒見到酈子夏纖瘦瑩白的脊背,直呼道:“夏姐姐的身子真的好美啊,像一匹綢緞似的。”


    酈子夏神思一閃,道:“好像你沒見過一樣,以前不是你幫我洗澡麽?”


    黃蘭兒眼皮跳動了一下,道:“唔——不是我,我很少給姐姐洗澡。”


    “哪是誰陪我一起洗?”


    黃蘭兒為難似的一笑,道:“姐姐又問我,我怎麽知道,你去問明娟吧。”


    酈子夏用黃蘭兒拿過來的棉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一些場景模糊的畫麵就斷斷續續湧進回憶裏,隻要她一閉眼,那個場景就越清晰——她和周亭琦共浴。


    酈子夏換上一身輕便的淡藕紫色的長羅衫,下·麵白綢的褲子,坐在鏡子前梳頭,看著暮色一點點流淌到院子裏,和滿院的樹木融在一起,身子也在洗過澡之後疲倦地垂累下去。


    “去把四慶兒叫過來。”酈子夏還是有話要問他。


    西次間的門虛掩著,有些風吹來,皮膚上還有些不勝涼意。


    她背對著門,梳著那一頭不多也不少的頭發。


    “吱啞——”門被推開了。


    酈子夏懶懶的不想動彈,也沒回頭,道:“四慶兒,先把門關上,我有話問你。”


    屋子裏等待式的沉默了片刻,門子也沒關,四慶兒也沒發出聲音。


    酈子夏心頭忽然一緊,回頭一望,男人的身體和身影與暮色纏繞在一起,挺挺地站在那裏,不知他來了多久了,但至少肯定,剛才對四慶兒說的那句話是被他聽到了。


    周亭琦背手將門輕輕一關,道:“你有什麽要問四慶兒?他又不會講話嗎?”


    明娟都不知道通報一聲麽!


    酈子夏匆忙之中擠出一片緩和的笑容,道:“民女拜見王爺。我是想問他是什麽地方的人氏,我們都解·禁了,自然是商量何時回家的事。”


    男人走到窗台坐了下來,吹開火折子,將燈罩裏的蠟燭點亮,他那張臉在火光中露出半邊來,眼角微微瞥向酈子夏,“這件事應該和我商量才對吧。”


    酈子夏勾著從頭上散落下來的頭發,劃到耳廓後麵,眨了眨眼,道:“當然是要請王爺示下了。”


    周亭琦大敞著腿,胳膊支在膝蓋上,拳頭拄著額頭,明顯露出一點生氣,“王府招待你們不周麽?”


    酈子夏忙道:“能在王府住三年,已是萬千榮幸了。隻是,王爺答應過民女,等風波過去以後,要讓我們回家看看。”


    周亭琦道:“你也知道等風波過去?那你現在著急什麽!”


    酈子夏低頭不語。


    周亭琦道:“今天郡主的陣仗你也看到了,王太監對你那麽炙熱,隻要你一出去,肯定有人上你們酈家提親,你在王府,至少還有我罩著你。”


    酈子夏道:“王爺這麽有作為,在桐城權勢最大,王太監如此霸道娶親的事,王爺能容忍發生?而且當初民女來送信,不就是為了求王爺一個保佑麽,如今都已經被郡主發現了,也沒麽好瞞的了。”


    周亭琦微微抖著腿,挑眉道:“你知道王太監是何許人也,他可是皇帝派到桐城的鎮守太監。我就是權勢滔天,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


    是來監視琦王的?怪不得那麽怕他。


    他又道:“而且,他提親娶親是民間最正常不過的事,我為何要去幹擾。但是,你可以等我慢慢找到他的一些把柄,這樣他就不可以為所欲為了。”


    “所以民女需要在王府等,等王爺有十足把握扳倒他時才能出王府。”


    他瞅著酈子夏,嘴角彎起一個獎勵的笑容,“聰明!”


    酈子夏幾乎嘲弄式地微笑一下,沒種!


    但她又覺得自己很冷漠,周亭琦好歹關照了她三年,而且還發生了關係,如今他四麵楚歌,自己為何不幫他一把……他在政績上很不錯,父親都稱頌過他,假如換作郡主主持政務,那全城百姓豈不遭殃了。


    周亭琦忽然又道:“其實有一個萬全之策,不知道你考慮麽?”


    酈子夏眼神登時一亮,道:“什麽萬全之策,請王爺指明前路。”


    周亭琦猶豫片刻,懶吞吞地說道:“嫁給我。”


    ?


    嫁給他!恢複記憶後的酈子夏從來沒想過和他在一起。


    她臉一下子就羞紅了,她不知該怎麽回答,空空地劃著耳廓後麵的頭發,一連劃了三次。


    周亭琦道:“別撩頭發了,你頭發那麽整齊,又沒亂,你撩什麽呢!”


    酈子夏被他一說,手僵在耳邊,都不知道該繼續原來的動作,還是要怎麽樣。最後,她的手猶豫地放了下來。


    糟了,自己已經被他看穿了!


    周亭琦道:“你不想嫁給我?”


    他這句話聽著沒什麽底氣了。


    酈子夏抬頭,看他左手修長的手指正在膝蓋上跳動著,焦急地等著酈子夏的答案。


    “王爺如此恩情,民女不勝感激。但是,民女家世寒微,害怕高攀不起……”


    “你是拒絕我?”


    “還是外麵還有情人?”


    酈子夏慌忙地搖頭。


    周亭琦輕鬆地笑了笑,“你搖頭,是在否認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酈子夏紅著臉,徐徐說道:“郡主和王爺的事,明娟已經告訴我了,如今還添上一個鎮守王太監,王爺已經夠操勞了。民女也不該為一己安危,叫王爺勉強娶我,王爺如果真的為難,那我暫時不出王府就是了。”


    周亭琦忽然笑了笑,那眼神散發出很多開心和溫暖,道:“真是個好女孩,真好啊!我不勉強。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告訴你,郡主和王太監是在謀逆我,現在他們發現你在我府中,那我們關係就不簡單了,所以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放過你嗎。”


    酈子夏無奈地望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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