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道:“那就等王爺回來時再做定奪吧。”


    “王爺走多久了?”


    “王爺在這裏逗留多日,隻為了找姑娘。眼看著中秋節就到了,又怕耽誤了進京,就隻好先走了。”


    好在他沒事,酈子夏道,“既然這樣,我想我不必去京城找王爺了,我還是回桐城罷了。”


    太守笑道:“路途遙遠,恐怕還會有不測。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留在寒舍,等著王爺從京城回來時,一起回去便是了。”


    酈子夏在廟裏擔驚受怕,心累了,已經不想在外麵耽擱下去了,便客氣道:“這怎麽好打攪大人呢,我還是回桐城吧。”


    “姑娘不要擔心,王爺已是交代過了。若王爺回來時,沒能見到姑娘,我也難辭其咎啊。況且姑娘不必拘束,我的內人和姑娘差不多大小,時常也能陪陪姑娘。”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人家還是太守,酈子夏暫且答應下了。


    酈子夏進了太守府,被安排在一處小偏院,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每日都有人來侍候,太守夫人也非常客氣。


    府裏原以為酈子夏是太守新納的小妾,畢竟長得好看又年輕。太守夫人立刻出來辟謠,說這是王爺的身邊人,大家更加不敢小瞧。


    酈子夏日子過得相當舒坦,而且一天又一天,飛快地過去。


    一日中午,酈子夏還在午睡,突然被太守夫人叫醒,“姑娘,王爺回來了。”


    啊?啊?啊?


    說回來就回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穿得隨隨便便,裝扮慵怠。


    太守夫人看著酈子夏有點木,忙道:“姑娘還發呆,咱們出去迎一迎吧。哎,我一個婦道人家就不出門陪你了,你自己去吧,說是到門口了。”


    酈子夏拉住太守夫人大的胳膊,“不用羞,你陪我一起去吧。”


    太守夫人還扭扭捏捏的,畢竟有點好奇這個王爺,就陪著出去了。


    還沒走到二門,就見自己的丈夫帶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進來,雖然沒有穿王爺的服飾,但是看起來也是氣宇軒昂,看久了就會令人害羞。


    太守夫人見琦王正與自己的丈夫說著話,突然看到她們兩個出來,眼睛直接盯住了酈子夏,那種眼神真是叫人羨慕。


    太守輕輕向太守夫人招手,讓她過去,不要礙了人家兩個的好事。


    太守向周亭琦道:“王爺和姑娘到裏麵去吧。”


    酈子夏也覺得有些尷尬,轉身自己走到屋裏,感覺他在背後跟著,很不自在,像是一個陌生人,又不像是。


    一進屋,周亭琦道:“你去哪兒了?我以為這輩子也見不到你了。”


    “我這不是在這兒麽?”用得著緊張麽。


    “告訴我,你後來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你可知道。”


    “不用擔心了,沒有病也沒有死。”


    “你可不能死。”


    “為什麽?”說話終於放鬆下來。


    “你死了,孩子就沒娘了……你快給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酈子夏想了想這番經過,可真是波折,但說起來也風輕雲淡,“你那天被土匪綁著扔下山坡後,我也跟著跑了下去,找到你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我抱著你在路邊等到天亮,遇到三個和尚,救咱們到廟裏。那廟裏的老和尚說要我嫁給她大徒弟,他才肯救你。我隻好答應了。”


    “啊!”


    “怎麽啦?”


    周亭琦抓住酈子夏胳膊,從肩膀捏到小腿,像是檢查什麽似的,“你嫁給他了?我真是該死,該死……那後來你就真的嫁了?”


    第59章 失憶者


    酈子夏心想, “這有什麽好欺騙你的?反正真的是嫁過了。”便道:“真的。真的嫁了。哎……感覺過了一輩子似的。”


    周亭琦亂想了一番,猶豫問道:“那他沒欺負你吧。”


    酈子夏道:“沒有,又不是豺狼虎豹, 怎麽能欺負我。”


    周亭琦心裏並不踏實, 但無論如何, 以後一定還會好好待麵前這個女人。他仔細看著她,比離開的時候瘦了些, 衣服也很粗糙。


    “真是對不起你, 本來帶你去京城麵聖的, 卻讓你遭逢此難。”


    “命裏沒有吧。”酈子夏開著玩笑說,“你去京城一切都還順利吧, 聖上沒為難你吧?我也是聽說因為郡主的事, 聖上一直對你不滿。”


    “順利。”周亭琦道,“這次去,已經把我和郡主的誤會向皇上解釋清楚了。”


    “那也不算白遭罪了。”


    此時,太守和他夫人捧著一壺茶相攜而來, 說道:“王爺和娘子用點茶吧。”


    周亭琦收起剛才對酈子夏的親昵和溫柔,向太守道:“你立刻派人, 去城外東南三十裏外找一座小廟, 把裏麵的和尚統統請到這裏來。”


    酈子夏問:“王爺,事兒都過去了。還為難他們做什麽?”


    太守忙笑嘻嘻道:“我早就向娘子征詢過意見,娘子也不讓卑職去捉那些僧人,我也不好自作主張,不信,你問問娘子。”


    周亭琦望向酈子夏, 瞧她點了點頭, 便說, “那先別去了。我也不想為難那些和尚,隻不過問問他們。當時,救我性命的老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沒想到做出這種玷汙佛門的事。”


    看他還在氣頭上,眼神淩厲,眉毛上挑,那股子狠勁兒挺可怕的。不用想都知道他不可能饒過曉蓮他們。


    酈子夏道:“畢竟人家也救了咱們一命呢。那老和尚前些日子已經過世了。”


    “該死。”周亭琦冷冷地說,突然又對太守道:“你先下去吧。”


    太守退了步,又回身說:“我叫下人早點準備晚飯,給王爺接風洗塵?”


    “罷了,我想歇歇。”


    “這……”太守麵上為難,顯然準備了好久,想要討好一下周亭琦,卻吃了閉門羹。


    酈子夏道:“就做些簡單的粥飯拿到這裏吧。至於接風洗塵不必費周章,明日再說吧。王爺看這樣好不好?”


    周亭琦緩緩點頭,那太守看在眼裏,心裏道:“哎,我堂堂一太守,都比不了一個女子。”下去時又道:“這就下去準備,王爺晚上就在娘子這裏歇息了吧,我再讓賤內準備一床綾被。”


    酈子夏和周亭琦都沒有說話,對一起睡這件事兒他們兩個還是“第一次”,所以還有很多要摸索的。


    太守站在那裏,他們兩個居然都沒開口回應。太守又尷尬又奇怪,心想王爺畢竟是龍子龍孫,貴族出身,對這些事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竟然還問,這還用問麽?當然是睡在一起了,兩個人這樣親熱,離開這麽久還能不想麽。


    太守就心裏笑笑,出去了。


    周亭琦見太守離開,親自把門關了起來,心中猶豫再三,探尋的目光看著酈子夏,“你嫁給老和尚的大徒弟後,他沒欺負你吧?”


    酈子夏剛想說“沒有”,便察覺出來這句話有些奇怪,有些不自在,“王爺是嫌棄我不潔之身麽。”


    周亭琦忙道了一聲“不”,又道:“無論怎樣,我待你依然初心依舊。隻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吧。酈子夏道:“我雖然嫁給了老和尚的大徒弟,但是他對不十分尊重,成親那麽多天,沒有對我動過我一下。我能在廟裏保全,也是他護著我。所以,我想王爺不要在為難他們了。”


    周亭琦爽快道:“既然你說了這話,我就不再追究了。”


    晚間,太守早早就把晚飯準備好了,都是當地時興的菜蔬粥食。


    吃了晚飯,太守還給周亭琦預備了洗澡的事,說正在燒水,讓周亭琦好好舒服舒服,一路顛簸,洗洗澡再好不過了。


    周亭琦沒那個心情,根本不想在他這裏洗澡,笑道:“不必了,我也沒有那麽累,我早年走南闖北也沒這樣嬌慣過,隻給我打一盆熱水,我洗洗臉,洗洗腳就很能解乏了。”


    太守隻好按要求去做,讓下人打來了熱水,把晚上睡覺的枕頭和被子也一起抬到酈子夏的房裏。


    周亭琦用一盆水洗臉洗腳,酈子夏看著他泡腳,心想他倒是很會節儉的人,洗完腳擦幹淨之後,兩隻大腳搭在椅子上涼著。


    酈子夏問道:“王爺今晚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在這休息麽?”


    周亭琦很懵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都這個關係了,還不在一起睡麽?”


    他倒是挺自然的,完全沒把自己當做外人。酈子夏道:“什麽關係?畢竟我還沒是記不得以前的事兒來。”


    周亭琦笑了笑,“你放心,我也會老老實實地等你,我不去床上睡。其實,我在你這裏歇息,也是打個掩護,要不然晚上他們又給我安排這個那個,再弄些妓·女來,我就更頭疼了。”


    酈子夏就依了他的話,在下麵的榻上給他鋪好了床,自己就睡在床上了。


    酈子夏很久沒見周亭琦,心裏增添了幾分陌生。她坐在床上,偶爾瞅她一眼,周亭琦倒是很放得開,拿著一本書,歪在榻上,看得很是入迷。


    外麵突然起了風,隻聽得刷啦刷啦地響,秋天了,應該吹落不少枯葉。


    周亭琦放下書,起身打開窗戶看了看,道:“早點歇息吧,看樣子一會兒要下雨了。”


    夢裏,酈子夏又回到三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在郡主府寫完詩,突然遇到侍衛委派自己到王府送信。一路上心驚膽戰,聽著雷聲雨聲,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


    周亭琦這邊見酈子夏已經睡熟,便吹了蠟燭,剛蓋上被子,就聽到酈子夏囈語,越喊越大聲,他忙起床,又把蠟燭點起來,跑到床邊,拉住酈子夏的手道:“沒事兒,沒事兒,有我在。”


    酈子夏猛地醒來,眼睛掙得極大,穩定下來後眼神變得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周亭琦拿著帕子給她,說:“擦擦汗!又做噩夢啦?雷雨天你最愛做噩夢了。”


    酈子夏看了看周亭琦,道:“原來我才剛睡著,做的夢竟然那麽長。”


    周亭琦忙問:“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酈子夏默然搖頭,許久之後道:“你在榻上睡得不安穩就來床上睡。”


    周亭琦給她倒了一杯水,道:“不礙事,我就在榻上吧。”


    酈子夏點了點頭,便又睡了。


    第二天醒來時,雨早就停了,天特別藍特別的遠,除了道路泥濘點之外,是個趕路的好天氣。


    太守極力挽留周亭琦和酈子夏,在這裏玩幾天,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周亭琦並不想打攪他們,酈子夏卻說:“王爺,我想走之前再去廟裏看看。”


    周亭琦道:“我也很想去看看,先前見你不願意。既然現在你答應了,那我就陪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周亭琦立刻叫太守準備了馬車,自己騎了馬,叫了一名侍衛趕車,帶著酈子夏往城外趕去。


    酈子夏一路上心慌意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去廟裏看看,自己和曉蓮根本也沒什麽可能,和胖和尚小和尚更沒有交情,想來想去,似乎是心裏對他們還有那麽一點點虧欠。


    到廟門前時,周亭琦和酈子夏微微感到震驚,離開也沒多長時間,發現小廟已經破敗不堪,仿佛一處荒廟一樣,門口也被拆去了一半,木門也倒在地上,旁邊都長了草,院裏的牆也倒了。


    酈子夏慌忙進去,四處搜尋,卻見不到一個人,而且好像很久沒人住了一樣,隻有後院老和尚的墳塋還在。


    酈子夏想曉蓮和他的師弟應該都離開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周亭琦道:“那些和尚都去哪兒了?難道是跑了?”


    酈子夏立刻想到一個地方,拉著周亭琦說,“不知道,我們去茅草屋看看,看看曉蓮還在不在。”


    周亭琦見酈子夏對這裏這麽熟悉,心裏還有點吃醋,跟著她來到旁邊的小茅草屋,聽裏麵竟然還有人說話,推開一看竟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正在做飯。


    酈子夏忙道:“大哥大嫂打攪了,你們什麽時候搬到這裏的,你們知道廟裏的和尚去哪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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