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寒倒是不缺錢,但卻想找門路結交一些官員,這回會試也叫他看出自己身上還有不少缺點不足,這些邀請也是瞌睡了正好送枕頭。


    就是其中有幾家大紅燙金的帖子很是不得了,居然是幾家王府送來的,燕王府也湊了回熱鬧。


    這可真是冷灰裏撈出熱豆子,夠讓人意外的。


    羅美娘想想,就把前些日子景澤明在外遇到親戚的事說了。


    張玉寒摸著下巴道:“這是咋想的給咱們家送帖子?腦子有病吧。”


    羅美娘笑,她也覺得王府腦子有坑,但一想又覺得挺正常的,一個舉人在這偌大的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麽,在人王府眼裏,張玉寒也許連隻蒼蠅都算不上,之前揮之即去了,眼下王府想用你,你也得呼之即來。


    就是這事吧,跟打算把睜眼瞎做到底的燕王路線不大一樣,羅美娘估計應該是王府另一個主子的想法。


    張玉寒品著羅美娘的話,輕嘖一聲,把帖子放在燭火上點燃。


    羅美娘沒有阻止,夫妻兩人都知道拒絕了燕王府,就得找個能壓得住的人家,這一來選擇範圍便縮小到隻剩下幾家王府,張玉寒對這些大戶都不了解,又把景澤明找來一塊商量。


    景澤明看到這些帖子便明白過來了,道:“先生這回是受我連累了。”


    張玉寒一勾他的肩膀摟住:“先生我這回能被人看得起還是沾了你的光,都說師徒如父子,咱們一輩子父子倆,以後你再見外,先生可就不高興了。趕緊的,給我介紹介紹這些帖子,你先生看著這些就是兩眼一抹黑,誰都不知道誰。”


    景澤明被張玉寒抱得有些羞,抿著唇,想了想,拿了兩張出來,道:“三皇伯和四皇伯家的,先生最好還是斟酌一下,這兩家的堂弟都跟嶽澤良鬧過矛盾,這回他們給先生下帖子,恐怕沒安好心。”


    嶽澤良就是景澤明的嫡弟,嶽是國姓,景澤明正經應該叫嶽澤明,景是他母家的姓,隻他自己不願意改,張家也就這麽叫下來了。


    景澤明說,宗室裏不少人都知道嶽澤良不喜歡他這個庶兄,他得罪的人又多,想看笑話的人也不少。


    張玉寒總結了句:“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唄。”


    羅美娘和景澤明都點頭,接著景澤明從帖子裏又翻出一張:“上回在明月樓,還有三堂兄家的小侄子在,三堂兄人還是不錯的,府裏規矩嚴格,先生可以去瞧瞧。”


    燕王是皇帝的弟弟,景澤明嘴裏的三堂兄說的就是當朝三皇子。


    羅美娘跟張玉寒商量著,要不就去三皇子去拜訪一趟,說來當初北關縣進了北蠻兵,張玉寒還跟三皇子見過一麵。且這些人裏,也隻有一個三皇子還算接觸過,其他幾個在景澤明嘴裏都不怎麽樣。


    張玉寒也是這個想法,他給人當西席不念著得東家多少提攜,但也不能是為了讓人賭氣玩樂。


    既做了決定,其他幾家張玉寒就全都回絕了。


    其實這會兒,張玉寒隻能算是拿到了三皇子府西席的麵試機會,三皇子不一定能看得上他,但他也隻是借三皇子府的帖子解決麻煩罷了。


    同是皇家,誰都不想被人當成退而求其次的選項,張玉寒如今把態度擺出來,也是尊重之意,他又不是什麽大儒,愛惜臉麵的人家總不會繼續糾纏。


    就像張玉寒想的,其他兩家王府都是被孩子攛掇才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舉子下帖子,知道自己被拒絕了,也是不高興。好在張玉寒沒打著騎驢找馬的想法,事先就回絕了邀請,理由也找得不錯,以前跟三皇子有一麵之緣,如此,這些王府的怨氣才算少了一些。


    不過張玉寒也不是啥都猜對。燕王府的帖子就不是燕王妃下的,是嶽澤良偷拿了親娘的名帖,燕王妃是個聰明人,庶長子不得丈夫喜歡,以後家中爵位和產業都跟他無關。


    不過一個失母的孩子,她也沒興趣去踩一腳,知道嶽澤良氣不過兄長得案首,使壞想把景澤明的先生要進府時,她直接就把孩子關了起來。


    燕王那邊她勸不了,兒子可不能有個薄待兄長的名聲。


    張玉寒這邊,則是趁熱打鐵,隔日就拿著帖子上了三皇子的大門。


    剛報上姓名,就有一個太監出來引著張玉寒從側門進去,張玉寒讓阿才先別回去,在馬車上等一會兒,運氣不好一刻鍾就能出來,到時候他也不用走回去。


    “張公子,您先喝茶,王爺正在檢查三公子的功課呢。”給張玉寒引路的小太監讓他在一處廂房坐著,態度不卑不亢。


    張玉寒謝了一聲,從兜裏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去,裏麵是羅美娘裝好的碎銀子,約莫五錢左右,小太監看都沒看直接塞到袖袋裏,一會兒又讓人送了兩碟點心過來。


    張玉寒嚐了嚐,覺得這些點心也沒比媳婦做的好吃。


    這大半年家裏有考生,羅美娘每日都會多做些吃食放在廚房,不拘什麽,看書餓了都能及時墊一口。


    景澤明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張玉寒又正值青年,一大一小每日吃的都不少。羅美娘也不是每日都固定一樣。


    包子、餃子、烙餅、蒸糕、小餛飩、各種粥輪番地上,京城的食材也比北陽府豐富,家裏的鍋灶日日不閑,這半年多,家裏人都胖了一圈,出門都是一臉紅光滿麵。


    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以前麥苗和小米手藝不行,羅美娘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下廚,多下幾碗米還能捎帶著把丫鬟的飯菜都做出來。


    如今家裏人多,便多聘了一個廚娘,自有了廚娘,媳婦親自燒菜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偶爾興致來了,也隻是動動口指揮。倒是今日為了他來王府,羅美娘說好要親自下廚做幾道他愛吃的。


    想著這些家事,張玉寒又吃了塊點心,喝了幾口茶,吃吃喝喝,等待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方才為他引路的太監又過來了一趟,這回就是三皇子請他過去敘話。


    作者有話說:


    這一年發生太多事了,快六十萬字的文,幾次想複更都有事情耽擱。


    耽誤到現在我隻想善始善終把文寫完,不爛尾是我對讀者和這個文最後的尊重過,也要說一句對不起,因為作者私事沒有心力碼字,讓大家跟著等了一年。


    接下來會連發六個大肥章到完結,全都一塊發,還有一個番外沒寫完,周末兩日補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書房裏,三皇子頭戴玉冠,穿一身藏藍色華服,頗有氣派。此時他看著張玉寒,也覺得有趣。


    他記性並不差,也想起幾年前帶兵到北陽關平亂時跟張玉寒的一麵之緣。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對這位懂得兵家謀略的秀才還有些欣賞,隻是國朝武事不豐他對武官需求也有限,便沒有著意招攬,倒是沒想到到頭來張玉寒還是在他門下,這也算是緣分了。


    想著這些,三皇子對張玉寒又多了幾分好感,一輪行禮寒暄後,便直接進入正題:“我跟先生是見過的,也知道先生學問不差。我家老三年紀小,上回跟著一眾堂兄弟調皮搗蛋報了今年的童試,名落孫山後瞧著倒是多了些心氣,以後便有賴先生教導了。”


    三皇子話說得爽快,張玉寒一時沒反應過來,當然,回過神之後,也沒打磕絆一口應下,順帶著也把家裏景澤明的事說了。


    他是不想跟燕王府多攪合的,在這個背景下成為三皇子府的西席就是借人家的勢,有些事情該說明白就得說明白,當然了,三皇子能給家裏下帖子,張玉寒猜想,應該也早就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這事畢竟算是宗室醜聞,三皇子也未料張玉寒會直接出口,不過,三皇子也知對普通人來說,得罪王府並不是小事,如今張玉寒成了府中西席,他也給他吃了顆定心丸:“燕王叔那邊隻是一時想左了。明堂弟能得先生真心看待,本王也為他高興。”


    有了三皇子這句話,張玉寒就安心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三皇子讓人把小兒子叫過來,道:“老三是個機靈鬼,人聰明,就是不愛把心思放在功課上,不過請先生來府裏當西席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還跟本王做了諸多保證,先生以後別對他太客氣,該教就得教。”


    說著,書房裏就進了一位身形格外圓潤的小胖墩,小胖墩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看張玉寒目光有些好奇,老老實實跟張玉寒見了禮。


    介紹這對師生認識後,三皇子還有事,便先離開。因今日隻是頭回見麵,張玉寒也沒多留,簡單問了一些功課,確定了接下來的教學計劃就告辭了。


    到家時正好羅美娘和孩子還沒吃飯,羅美娘讓丫鬟趕緊上菜,一邊吃一邊問張玉寒怎麽樣了。


    “三皇子和他家小公子人還不錯,王府的人也還行,剛我我要走王府管事還留我吃飯,我想著你要做飯就沒答應。”


    說著張玉寒就往嘴裏塞了一隻圓滾滾的魚丸子,看他吃得好,羅美娘笑:“聽說王府的飯菜都是禦廚做的,家裏的飯什麽時候都能吃,你也是沒口福。”


    張玉寒搖搖頭,給羅美娘說起今日吃的那兩碟子點心,味道真是特別一般,比羅美娘的手藝差遠了。


    說得羅美娘都笑了,覺得這人又在油嘴滑舌討好她。


    不過她有些點心確實用的是係統裏抽出來的原料,經過工業加精出來的點心美味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想著這些,羅美娘轉而問起束脩的事,她對這個問題是最好奇的,張玉寒眼下打的可是王府的工,待遇總不能少了。


    “束脩還行,出門的時候王府管事都跟我說了……”三皇子府財大氣粗,年薪定了四百兩銀子,半年一付,若張玉寒願意住進王府,還會給他撥個院子住,另幾個伺候的人。


    當然,眼下張玉寒另有住處,王府每月會讓人送些米麵茶酒衣料藥材等日常用度過來。


    以後每日上午去王府兩個時辰,每旬休一日假,王府馬車會接送他過去。


    更重要的是王府的書籍和邸報他可以任意閱讀,去王府名下產業消費也會有些相應折扣。


    可謂樣樣都考慮到了,哪怕張玉寒原先隻是想找個門路了解一下朝中政策,如今聽了這些條件,也覺得給王府打工不虧。


    一家子也都覺得張玉寒的新差事不錯,接下來的時間裏,張玉寒每日上午都會去王府報道兩個時辰,下午帶著阿才四處逛,算是了解京城風土人情。


    小胖墩是三皇子的嫡幼子,全名叫嶽維璟,今年十歲,第二日見著張玉寒就好奇問他是不是跟他父王早就認識了。


    張玉寒就把之前北陽關的事情說了說,他第一次帶兵打仗,第一次殺人都在這裏,哪怕他隻是簡單說幾句,嶽維璟還是聽得驚心動魄。


    小孩子總是佩服英雄的,嶽維璟此時就道:“我就知道,大家都爭著要先生進府教書,先生肯定是個好的。”


    張玉寒不跟小孩子掰扯有沒有人爭和好不好的關係,倒是對自己突然成了王府間的香饃饃的原因挺好奇的。


    嶽維璟也挺誠實的:“就是為了給嶽澤良那小子顏色看看,老早就看他不爽了。”


    他解釋了一下,張玉寒才知道,燕王是皇上的小弟弟,嶽澤良屬於宗室近支的皇二代,家裏沒皇位繼承的那種,可偏偏拽得二五八萬的,跟他們這些家裏有皇位繼承的皇三代都有得一比,有事沒事就要鬧一場。


    嶽維璟臭著臉道:“去年我沒做完夫子布置的課業,被父王罵了一頓,這事不知道怎麽傳出去了,嶽澤良跑到我麵前笑話我,話趕話的,就有人說下場比比科舉排名。”


    “本公子能讓嶽澤良看笑話嗎?必須不能!大家說好瞞著家裏去報名,本來成績出來都是都榜上無名誰也沒贏誰,可沒想到明堂叔也報名了。”


    說到這裏,嶽維璟便是得意一笑:“燕王府那點事兒誰不知道,看嶽澤良不高興,我就爽了。後來又聽說嶽澤良打算讓先生去燕王府教書,不就是想讓先生成了燕王府的夫子後再把明堂叔趕出去嗎,不想讓他得逞的人多的是,本公子也是見義勇為了。”


    “不過先生你也不擔心,聽說嶽澤良被他娘關起來了,燕祖奶奶肯定知道他幹得壞事了,我娘都說整個燕王府就燕祖奶奶是個好的,有她在,先生不用擔心嶽澤良再找明堂叔的麻煩。”


    張玉寒這才知道燕王府給他下帖子的原因,心裏想著景澤明這輩分還挺高的,不過人緣看來卻比親弟要好,嶽維璟一口一個明堂叔,對嶽澤良卻是連名帶姓地叫著。


    他問出口,嶽維璟道:“我們這群小的跟嶽澤良年紀差不多,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他最愛拿輩分說事,我們都拿他沒辦法。其實好幾個小叔叔都挺同情明堂叔的,隻是明堂叔很少出來,我們都跟他不熟。”


    嶽維璟對張玉寒印象還挺好的,還誇他不畏□□匡扶正義是個好人。


    張玉寒笑了笑,弄清楚緣由就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打轉,開始給嶽維璟布置功課。


    嶽維璟啊地一聲慘叫:“先生你知道我上個夫子是怎麽失去我的嗎,就是布置太多課業我做不完,我父王一生氣他就被換掉了。”


    這事張玉寒也聽三皇子說過這事,是這小子跟人處不來故意給人下套呢。


    三皇子也知道兒子不厚道,可鐵打的親兒子,流水的夫子,哪怕名師大儒,沒能讓嶽維璟喜歡上,就是夫子的錯。


    當然三皇子說得挺隱晦的,張玉寒卻意會得很快,也明白過來自個雀屏中選的原因在嶽維璟身上。


    嶽維璟一副期待的模樣看著張玉寒:“先生,你看我也不指著功名過日子,我父王對我的要求就是能讀書寫字,您稍微放放水,咱倆日子都好過。”


    張玉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跟你不同,我是指著功名過日子的,殿下給我下了不少要求,得罪你父王我就得收拾包袱走人,我還指著三殿下以後能給我一點助力呢,你說我是個好人,那你能為好人做點貢獻不?”


    嶽維璟噎了一下。


    張玉寒繼續道:“你家明堂叔還在我那裏住著,沒你父王罩著,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對上燕王府就是螳臂當車,你也不想看到燕王小世子小人得誌吧?”


    嶽維璟嘀嘀咕咕的,最終還是認命拿起毛筆。


    “想開點,你這是為正義而讀書。”


    張玉寒坐在寬椅上一邊看邸報一邊給嶽維璟打氣,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頭回授課他就隻想摸摸嶽維璟的底子,得說王府的孩子,打小名師圍繞,底子打得還是不錯的,一道經義題目寫出來也是有頭有尾,就是看得出來典籍積累不夠,但這就是需要水磨功夫的事了。


    張玉寒心想前頭那位夫子怕就是這樣把這小子得罪了,哪怕讀了好幾年的書,張玉寒也得說一句,讀書就不是一個容易的事,當然比起種地是容易多了。


    但嶽維璟是三皇子府的嫡公子,前頭兩個哥哥都是一母同胞,人家自己就說了,他不指著這個過日子,夫子要是想拿捏威風叫他苦讀,這小子能把桌子給掀了。


    不得他喜歡的人,哪怕再有能耐再磨破嘴皮子都沒用,好在這事在他這兒卻不是什麽問題,嶽維璟明顯早就打聽過他,對他印象還不錯。


    張玉寒這也算是撿了個巧。


    師生兩人磨合得好,到了月底,三皇子拿起兒子的功課一翻,就跟一旁的三皇子妃道:“換了夫子,小三也開始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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