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津算是象征性地側身過去,文徵看了眼跟他講話旁邊的人,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她算是裹著音說了句:“哥,我先回去了。”


    “不等我過會兒一起?”


    知道他是客套,文徵沒同意:“不麻煩您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先回。”


    “行。”


    人聲鼎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意,文徵也顧不上,話說了知道他大概聽見了也就扭頭出去了。


    臨走前隱約聽見有人問她是誰。


    她不知道宋南津有沒有往她這邊望,反正他聲線還是那樣:“哦,家裏一妹妹。”


    “是嗎?”


    “嗯。”男人聲音輕得再差點都聽不見,像落在她心坎上。


    文徵回去時已經很晚了,宋家這套別墅很大,這會兒阿姨剛下班,屋裏沒亮燈,她平時老加班,回來就晚。


    姑母不在,家裏沒什麽人就自在些,宋家的人要是在她就待得局促些。


    有時客廳也不怎麽想待,抱著資料就鑽進自己房間。


    拿現在大眾的話來講叫什麽,社恐。


    文徵也不是社恐,她就是碰著不熟悉的人不太想講話,工作上和朋友同事倒還好,可能換了個環境吧,有的人階層不同,處一輩子也不合適。


    她的世界,實在是沉默貧瘠。


    文徵低頭換鞋,把工作資料放到台上,上邊還有做飯阿姨給她留的晚飯,上麵貼著紙說:文徵記得吃晚飯。


    貼心的話語令她有些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很有那種感覺。


    她又去冰箱拿了瓶水,放桌上涼著,接著人去了浴室準備洗澡,看到鏡子裏瘦弱微白的身軀,她要掀上衣的手一頓。


    忽然想到宋南津說的那句一妹妹。


    像靜電似的一瞬間,晃個眼就出現在腦袋裏。


    妹妹。


    在他心裏,她真的能算得上是這個身份嗎。


    想到那會兒在他麵前局促的感覺,文徵抬臂,把工作牌隨著上衣一起脫到籃子裏,有點自嘲地無奈笑了笑,進去洗澡。


    文徵是十歲那年住進宋家的,她爸媽去得早,原先在鄉裏建新房子有問題,現場出事故,夫妻倆都這麽在老家沒了,房子砸倒還牽連周邊建築,引來很多鄰居憤慨,賠了不少錢。


    她有個親姑姑,視她如狼虎,不想養她的。


    後來無意遇著因公下鄉視察的宋家姑母宋蘭春,看她可憐,就這麽辦手續把她接回了家裏。當時說是看這孩子水靈,為積善業給人個住處,說是寄住,更不如說是資助。


    文徵清楚自己身份,她隻是個受宋家福澤庇佑的學生,學業一到,出門獨立,往後要能發達就回報一下宋家的恩人,要默默無聞,也盡自己能力彌補了這份恩情。


    她現在還是個實習生,上完大學,本該出去社會自己生活的。


    宋蘭春一句再待兩年,她就又留在了這兒。


    她和宋南津不熟。


    他是宋家的獨子,打小就是人群驚羨的存在,宋家的天才人物。


    他爸媽是在國外開實業的,跨國企業,產業很大,聽說很有錢。文徵住進宋家的那年,宋南津全家剛搬去美國,他學校是在國外上的,所以他們以前還真沒什麽交集。


    他比她大五歲,今年二十七,以前模樣就長得很帥,不是那種普通的帥,就是站人群裏你就是能一眼看到他。


    原來印象是這樣,現在這兩年那男人在職場圈子浸潤久了,模樣更冷清,舉止更成熟。


    她第一次來宋家,沙發上,他坐那兒看手機,麵前是簽證和各種會議視頻,他跟朋友打字聊天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眼裏很亮,他沒看她,她上樓去房間。


    這就是她見他的第一印象。


    宋家待她禮貌,卻也並不在意,因為那些天生優越的有錢人壓根不在意平凡人的生活如何。比起她學習工作怎麽樣,或許他們更在意今天助理買來的美式放了幾顆方糖,今天的股票又掉了幾個點。


    跟這樣的人相處很困難。


    所以她倒慶幸不怎麽用交集。


    所以,沒有宋南津那段時光可以說是她在宋家過得最輕鬆的。


    直到,十九歲那年。


    宋南津短暫回國,他們有過一段交集。


    如果不是那天,那件事,或許他們之間還是兩條平行線井水不犯河水。而現在宋南津回國,要待那麽久,同一屋簷下,她甚至不敢想接下來要怎麽和他相處。


    淋浴頭的水衝刷到身體上,躁熱,像岩漿蒸發冰川。


    她閉眼,在心裏想,沒有關係。


    -


    夜晚,文徵在處理工作群裏領導發下來的加班文檔,房門被敲響了,她推椅子起身,有些急促地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喊:“哥。”


    屋外,走廊燈亮著,和往常漆黑一片的宋宅截然不同。


    一身幹淨襯衣的宋南津站外頭,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沒注意,大概是他剛摘下的表。


    他沒看文徵,而是望著樓下,聲調蠻淡:“浴室,有你衣服。”


    簡短幾句文徵就記起了。


    她那會兒洗澡脫在籃子裏的衣服還沒拿出來。


    平時一個人待,洗完澡就順手丟洗衣機裏快洗就去曬了,今天事多,她心裏並不平靜,那會兒出來就忘了。


    她習慣了家裏就一個人。


    忘了宋南津回來,他這樣的人很在意生活質量和習慣,他對日常品質要求很高,貌似還有潔癖。


    尷尬一下從胳膊爆到天靈蓋,她講不出什麽別的,隻能表示歉意:“抱歉,那會兒洗完忘了,我馬上去。”


    宋南津沒什麽意見,嗯了聲。


    樓下燈都亮著,他剛回來,客廳茶幾還亮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多了一個人的東西,整個風格都商務了不少。


    文徵看得心裏更緊了,去浴室打開洗衣機的蓋子,裏邊沒東西,她又看邊上放置靜物的洗衣籃。那裏邊都是她那會兒洗出來的衣物,內衣帶子還掛在邊上,一眼看去,特別明顯。


    文徵有點懊惱。


    她真是忙昏頭了。


    工作失誤,又突聞宋南津回來的消息,做事不冷靜,搞出這麽個尷尬事。


    她昏著腦袋胡亂把衣服一塞,拿去陽台晾了。


    進去時宋南津在忙,坐沙發上敲筆記本鍵盤。


    文徵看了眼他的臉,還是記憶裏那麽沉靜,一做起正事就是那種表情,好像拒人於千裏之外,誰也難親近。


    她準備經過,宋南津忽而開口:“今天的事沒什麽問題吧。”


    他忽然問她工作上的事令人驚訝,哪怕今天在茶室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平時也是這樣。


    文徵本以為他不關心的。


    她站他麵前有點稍顯局促,手無處安放地擦了擦身上衣服。


    “沒,就是領導下派任務,實習記者,出去調研民生這些的,老會出一些突發狀況。”


    “哦。”他道:“沒什麽困難?”


    “沒有,都是工作。”


    “行。”


    文徵準備上去了。


    他又說:“你和那個叫張寄的最近怎麽樣。”


    文徵愣了下,腦海下意識浮出一個人的臉。


    作者有話說:


    當當,我帶著新文來啦。


    本文標簽:偏執,久別重逢,男暗戀。但這個暗戀和常規意義不同,我不知道怎麽說。


    作者覺得自己文筆比原來有提升,應該不會那麽土,但不要對內容抱太大期待,題材在這裏,立意也就在那了。


    除了he能保證,其他都不能保證。


    整體甜文向,男主對女主是寵的,全程男主的情感表現會由淺到深,他很喜歡女主,非常壓抑非常深。


    插敘。


    女主有過對象。時間線是這樣:與男友在一起認識七年,在一起一年,在一起之前和哥哥相識很久,羈絆很深。


    潔,女主潔,男主更加潔身自好到病態那種,畢竟滿心隻有一個人你們也懂的。


    雷點任意,作者除了讓自己寫得爽其他什麽也不保證。


    如有不喜歡的地方,快跑,真的。


    第2章


    文徵有個大學時交的男朋友叫張寄。


    他們高中認識,大四的時候確認關係,到現在文徵出來工作,已經一年多。


    嗯,說是男友,其實這一年現在各自忙碌奔波,老難得聯係一次。


    當張寄問她以後要不要結婚時,文徵怔了下,她沒有什麽親人,也沒有歸屬,如果事業順利未來安康,她的回答當然是。


    可她沒想過張寄先一步考去了中科大的研究生。


    他們當初大學都是同一個專業的,都有共同一個為國家奮鬥的目標,當最後錄取名額隻剩一個時,文徵經曆了這輩子第二個艱難抉擇。


    她沒有錢,她隻是個受資助的窮學生。


    她要麽也接著念書,要麽辭去工作,一起北上,可文徵沒那麽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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