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想說是他和她繞彎子,她從沒有。


    “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當這個好心人,替她說事?”


    “……不全是。”


    “所以?”


    文徵站在那兒,捏著袋子的手都要發緊。


    猶豫醞釀了許久,她才把東西遞過去。


    那是份禮盒。


    知名襯衣品牌,買的是一條領帶。


    “這個,是我想送給您的禮物。”


    “上次您幫張寄的事,我一直沒有正式向您道謝過,這個,是我的一份心意。”


    宋南津所有表情在那一刻慢慢凝滯。


    “張寄。”他重複這個名字,盯著她不敢看自己的臉。


    “什麽意思?”


    文徵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一段話說完:


    “我的意思是,謝謝您上次幫忙,張寄的事現在蠻順利了,我們都覺得這是份蠻大的恩情,不知道怎麽感謝,知道您什麽也不缺,所以就去店裏挑了個領帶,不知道哥哥平時工作打什麽樣的,就買了個常規款,希望哥哥喜歡。”


    空氣更死寂了。


    文徵沒看他,甚至都知道宋南津這會兒看她的眼神應該是什麽樣。


    “心意,禮物。”片刻之後,宋南津自己都給聽笑了,覺得這事太搞笑,這話實在是太搞笑,他真的笑了:“你好有意思,過那麽久的事現在來跟我說圖恩情要送禮物謝謝我。文徵,這話你自己聽了心裏信嗎。”


    文徵麵不改色:“是。畢竟他要去北京了,我也要工作,其餘的事什麽的,就沒費那麽多心去管。哥哥現在事業一帆風順,身邊朋友想來也是花團錦簇,您生活精彩,我想也不會缺別的什麽。一份心意,您收下了,往後我們人情什麽的分清了也好辦事。”


    宋南津麵上的笑慢慢斂下。


    所有神色。


    他算是聽出來了,文徵這不是說著玩,是動真格,她是提醒他,他們的關係。


    “好啊。”他道:“話都說這份上了,那正好你也說說,最近跟張寄怎麽樣?”


    文徵知道他在問什麽,說:“還是那樣,日子該過過,上班,工作。”


    “不,我是說,他都那樣了,你們還在一起呢?”


    “是。怎麽說也是在一起那麽久,之前的事情他解釋了,也就沒什麽了。”


    “這就沒什麽了,我怎麽不知道你原諒一個人那麽輕易?”


    “那可能是哥哥不太了解我。”


    宋南津看著她,眼動也不動。


    他不再跟她一唱一和,視線反而是落那袋子上,伸手接了過來,隨手掂量。


    “東西不錯,得幾千塊錢了吧。”


    “嗯,我工資不高,隻能按基本水平挑了個,哥哥別嫌棄。”


    “怎麽會,難得你一片心意,一個月工資都才那麽多還給我買個領帶,真有心了。”


    “您喜歡就好,這些不值一提。”


    看他收了東西,文徵捏著那包裝袋邊緣的手也才算鬆了點,心裏緩一口氣。


    她又說:“既然您喜歡,那我就先走了,也不打擾您……”


    “你這麽幫張寄,他知道嗎。”


    他一句話叫她所有都打住。


    “是因為上我的車說了那些話才有人幫的,這事他知道嗎。你怎麽求我的,怎麽喊我的,怎麽服軟的,他,知道嗎?”


    文徵不吭一聲。


    “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收,我今天要是不收,你豈不是要很尷尬。是不是要回去睡不著覺,又要想那個叫宋南津的心裏在想什麽,又要害怕我明天會做出些什麽來。”


    “為了張寄來找我,又拿這種事裝模作樣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誰,文徵,你好厲害。”


    文徵沒有回話,而是直過身,就這個話題,好好地和他說了。


    “我隻是覺得一事論一事,因為上次人情的事我一直記著您的,知道您幫了我,所以以後有什麽我肯定也都會盡竭力還給您,不隻是為了誰,再加上這次的事,我……”


    宋南津忽然說:“徵徵,你上次痛不痛。”


    她一愣,這個稱呼令她嘴唇霎時蒼白。


    他還在說:“兩年前,你跟我在我房裏接吻,我把你咬痛了吧,徵徵,你嘴巴真軟,以前覺得你這人不愛講話,肯定嘴硬,其實親起來感覺還挺好。你接吻的時候很聽話,很乖,動也不敢動。”


    她說:“別說了。”


    他又說:“徵徵,那次是你主動的。”


    她說:“對不起。”


    他說:“沒關係,親了個嘴而已。”


    她說:“哥,我錯了。”


    “怎麽錯了,錯在認識我,還是錯在不該招惹我?”他又笑了:“也不算招惹,就像今天,如你所說,你隻是來還報恩情,給我買了一個什麽我並不需要的東西,這麽就想分清彼此了。你甚至還提他,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你老喜歡這樣,跟我把關係分得特別清楚。”


    “我不是……”


    “對不起啊,是哥哥的錯,我不該對你有意思,不該惦記你。也挺不好意思的,你以為我是什麽很好的人對吧。也沒有,我不是個好哥哥,我喜歡你,暗戀你,偷偷藏著對你的那些想法。”


    “知道嗎,第一眼就是,你覺得自己第一眼喊我哥哥,我很冷淡對吧,對不起,真不是。”


    “你知道再次見到你在家裏那個晚上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我他媽好想強吻文徵,看看文徵那張嘴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文徵被他這些話步步緊逼。


    可他還在繼續。


    “分開的這兩年,你有想過我嗎?”


    作者有話說:


    沒了


    -


    麽麽噠~~~~


    第18章


    周圍人都在玩, 沒人聽得見宋南津說的那話。


    再或者,聽見了,裝聾罷了。


    文徵獨自站在那兒, 像站在峰頂啼笑皆非的眾矢之的。難堪, 無言, 渾身的血液都好像擠壓到一起,令她難受萬分。


    她怎麽不知道,宋南津生氣了。


    她說這番話, 把他最後那點火給點燃了。


    如他所言。


    她拿那些話來丟給他。


    又指望他有什麽好態度呢。


    最親近的人, 當然知道該怎麽拿知根知底能戳中對方的話來紮心。


    文徵憋了半天, 抬頭:“我在和你說事情,你能不能就事論事。”


    “所以, 痛嗎。”


    宋南津嘴邊噙著很淡的笑意。


    確切地說,也不算笑,更像要看文徵所有神態變化, 以此為樂,要刻進腦海裏,當鮮明記憶。


    “宋南津。”


    “我也在和你就事論事。”


    文徵手都攥緊了, 臉也沒變一下。


    對峙半天,那股勁終於憋不住了。


    “不痛。”


    她抬眸看他:“還挺爽的。”


    宋南津扯扯唇:“好啊, 爽就好。”


    他轉過身, 又重新拿起了球杆。


    巧粉, 輕擦杆頭。


    口吻漫不經心。


    “我還生怕你有了男朋友以後再跟人接吻, 回想起我心裏會對比, 覺得那感覺不怎麽好。”


    “現在你知道你說那些話我心裏的感受了。我這樣跟你說話, 怎麽樣, 你心裏舒服嗎?”


    “對不起, 哥,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我也沒在意什麽。”


    他過去球桌邊,文徵呼吸都不能平穩了,跟著走了兩步:“哥,我跟你說的……”


    “知道了。”


    他眼也沒抬,到了那群人跟前,重新拿起一個半色球擺好。盯準了,俯身,口吻淡漫:“沒什麽好繼續說的,該是怎樣是怎樣,至於你跟張寄,我不感興趣。以後別拿我麵前來說。”


    一杆擊出,花球四散。


    周圍人都附和著喊起了好,文徵沒了什麽能繼續在那說話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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