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生活,不隻是同一屋簷下簡單搭夥吃個飯那麽簡單,即使他們是假性婚姻,可生活是實打實的。


    兩個人的生活習慣、作息風格、做事手法,很容易就出現摩擦和矛盾。


    她沒想過和宋南津之間出現矛盾會怎麽樣。


    畢竟他倆還沒到那個階段。


    可文徵確實不太喜歡那種感覺,比如,第一次睡宋南津臥室時她整晚未眠。


    因為她覺得自己周身都是別人的氣息。


    枕頭上,房間裏,甚至是洗澡的浴室全都是男性用品。


    兩個人的東西要混在一起,兩個人的生活好像有了綁定一樣糾纏,這現實令文徵實在有些無法快速融入。


    即使,他們曾經或許可能有過關係。


    可文徵記得那已經是很以前的事了。


    她當時還喝了酒,本身行為就不算可控,她不記得當時的很多細節,甚至是那次以後她連宋南津的房間具體是什麽樣都沒記住。宋南津也是守口如瓶,人前什麽聲也沒吭過。


    可如今,她要親眼麵對著那些。


    麵對宋南津滿櫃的男人衣物,他的洗漱用品,他的私人物件,有時她簡直覺得在做夢。


    “那……”文徵低頭,慢慢捏自己手指上的軟肉:“我下次買菜就微信問你,需要什麽和我說。”


    “嗯。”


    文徵偷偷扭頭看了他一眼。


    宋南津開車時從不左顧右盼,該怎麽樣是怎麽樣,除了偶爾抽煙是會單手開一段車,但這時候都是全神貫注。


    文徵看到他偏薄的唇,削瘦的側臉,還有微泛有成熟味的身軀。


    其實,他們倆那天晚上的細節她都記得的。


    黑暗時他不太明顯的喘聲,或是不明顯燈光下他吐著氣緊緊逼視她的那冷直視線。


    或是他在後,牙齒會狠狠咬在她鎖骨上。


    不能想了。


    她閉眼,收起有點滾燙的思想,說:“回去了你是不是要去快遞站來著,能幫我順帶著拿一個嗎。”


    “嗯,可以,碼發我就行。”


    “好,那保安挺不好說話的,你……”


    “怎麽了,他刁難你了?”


    “沒。”文徵說:“就是那爺爺人還挺好的,上次送菜我吃,就想和你說說,去的時候可以把這個送過去。”


    文徵從包裏拿出買的一瓶罐子遞過去,說:“我也不知道老爺爺喜歡吃什麽,去菜市場感覺榨菜什麽的應該可以。”


    宋南津應了聲,瞥一眼,卻注意到另一個細節。


    她裝書的舊背包外邊掛著一個有點特別的鑰匙掛件。


    那是前兩年有些火的盲盒品牌,那是限定情侶款,而文徵那個一眼看得出是女方單款。


    至於宋南津為什麽知道。


    因為那年他在芝加哥,身邊朋友從國內要朋友郵回來過,朋友問他要不要帶一個,說可以送女友,這是國內當下最火的送女友物件。而文徵的包上還有一個。


    他不動聲色收起視線,說:“小區的人都蠻好的,等會兒我幫你拿過去。”


    “好。”文徵坐好了,態度端得規規整整:“那,麻煩你了。”


    -


    回去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社區商超還有很多人在逛,街道上偶有幾人在夜跑,車輛從道路上經過。


    宋南津把車停車庫,出去幫她拿快遞。


    文徵先回了家。


    不怎麽用的書包放椅子上,文徵趕著去洗漱,接著休息。明天六點要早起,她最近休息得很早,作息控得非常嚴。


    她不怎麽習慣在家學習,喜歡去圖書館,比較有學習氛圍。她借了華老的卡可以進校去蹭大學個人喜歡的導師公開課再就是圖書館,一坐就是一天。


    還有一些真題、過往例題。


    這些對文徵來說簡單,她覺得最關鍵的還是到時麵試。她腦子好使,會背,會運用,主要麵對那些人時看發揮好不好,事實上比起筆試,麵試也極為重要。


    晚上看了會書,洗漱過後文徵就準備睡了。


    躺床上沒多久,門開了。


    昏昏欲睡的文徵身體下意識繃緊。


    她側睡,麵對窗簾,聽到身後男人進來的聲音,擦頭發,把手表什麽的放床頭櫃,開床頭燈。什麽細微聲在文徵腦子裏甚至想得出用途,她睡意開始全然消散。


    她記起了一件事。宋南津在,那他們……要同床。


    關於這點,領證那一晚她就和宋南津提過。


    她問:“那我們,是分房還是同床?”


    這問題直接得能和她說懷孕了怎麽辦媲美。


    宋南津微頓,當時在更新資料,他站櫃台前寫字動作未停:“同床。”


    她說:“好像有點尷尬,要不,我可以睡客房,其實不麻煩,沒關係。”


    他說:“不用,都結婚了換房間做什麽。難道新婚就分房?”


    文徵真想問,他們什麽時候有新婚嗎。


    他們……難道不是假性婚姻嗎?


    可腦子裏混沌一片。


    每次跟宋南津商討一件事就犯這錯,說不過他,又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道理,很容易被他給繞進去。


    再就是占不著理。


    她猶豫地咬唇,當時模模糊糊地就這樣應了。


    結果不能有第一次,第一次商討出這個結果,之後順理成章,以至於她現在都沒了拒絕的由頭。


    宋南津弄好一切後上床。


    身後床墊陷下去,文徵尷尬得手指發麻。腦子裏開始想她為什麽當時一頭腦熱答應了結婚,答應了他的要求,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現在結婚了,領證了,兩個人又好像。


    根本回不去了。


    感受到他人過來,文徵下意識往床沿去了些,有些難耐地起身,想說話:“宋南津,你……”


    卻看見宋南津拿著書靠在床頭台燈下靜謐夜讀。


    他手裏拿著的是本《中庸》。


    他平時可不看這書,文徵都不知道今天突然看是為什麽。


    男人剛洗過的發在夜裏顯得有些濕潤,宋南津抬眼,說:“怎麽了,還沒睡。”


    文徵想說的所有話全卡了。


    她捏著被角,嗯一聲,又靠著躺了回去:“馬上睡。”


    “嗯。”宋南津手裏書翻了一頁:“明天還要去複習,睡吧。”


    文徵抿唇,悶悶應一聲。


    空氣裏仿佛流動著無形的微妙和氛圍。


    她說不出來。


    過了會,文徵又側過了身:“宋南津。”


    “嗯?”


    “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


    “你之前說的我們還是各自交際交友,就和原來一樣,是真的嗎?”


    宋南津輕描淡寫:“是,怎麽了。”


    “沒什麽。”文徵隻是想到孫瀅前兩天約她去玩,要她周日複習完一起去新開的劇本殺店:“那我過兩天要出門,可能下午不在,先提前和你說一聲。”


    宋南津點頭:“嗯,知道了。”


    文徵才徹底放下心,準備安睡。


    沒過一會兒。


    好不容易慢慢湧上困意,這次宋南津有話說:“對了。”


    “嗯?”她很輕地應一聲,人犯困,聲音像小貓,宋南津不免多睨了她一眼。


    “你包上那枚鑰匙扣,誰的。”


    “什麽鑰匙扣。”文徵閉著眼,思緒沉沉。


    宋南津視線落到她那椅子上掛著的舊書包。


    重新複述。


    “我說,鑰匙扣誰買的。”


    “沒有吧,我沒什麽鑰匙扣啊。”文徵聲音帶著倦意的軟,腦子裏在風暴地趕緊把自己現有所有物件掃了一遍雷:“嬌嬌年前送過我一個,都是朋友送的。”


    “嗯。”


    “怎麽了?”


    “沒什麽,睡吧。”


    宋南津繼續翻書,房間裏又歸為一片寂靜。


    恍惚間,文徵腦袋裏隱約閃過一個什麽,下意識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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