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家三房最近吃得好,氣色都肉眼可見的好了些。


    不管什麽吃食,都是才出鍋的時候香氣最濃鬱,能傳出老遠,等溫熱時香氣就不剩多少,待在一間屋裏,還是能夠聞見飯菜的香氣,但大房二房離偏院都極遠,中間還隔著好幾個院子,自然什麽味兒都聞不見,也不知成哥兒在給玉娘做工的事情。


    轉眼間,聞順成就在裴家幹了半個月的活兒,還連帶著聞順功也在裴家幹點零散的活兒。


    主要是平日裏兩兄弟都是一起的,那天早上還是因為聞順功不大舒服,才沒跟他一起去摸鱔魚。


    功哥兒比成哥兒小兩歲,勉強也就十歲的模樣,許沁玉還想給他點工錢,兩人都不要,說是每天在她這裏光吃的東西都不少。這倒也是,平日裏有什麽吃食,兩兄弟都是跟著一起吃的,半大的小子賊能吃,所以許沁玉就沒再給小的工錢,還是給的一貫錢。


    就幹了半個月的活兒,聞順成已經得心應手,殺魚洗肥腸做的那叫一個麻利,捶打魚泥更是不在話下,真真給許沁玉省了不少功夫。


    功哥兒做的活兒多是幫著倒倒垃圾之類的活兒,平時還經常領著鳳哥兒跟芫姐兒在院子裏跟墨玉瘋玩。


    許沁玉發現成哥兒學的很快,刀工竟也不錯,片下來的魚片雖不說薄如蟬翼,但也挺薄的,厚度均勻,應該是有點廚藝的天分在身上,許沁玉打算再觀察觀察,看看成哥兒願不願意做廚子,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先鍛煉成哥兒的刀工。


    每個廚子最開始都是練刀工,這是必不可少的。


    許沁玉這邊忙忙碌碌的,距離四哥離開已經一個月。


    她還是有點點想念四哥的,不知四哥在外跟著商隊跑的如何了。


    北方那邊的災還沒過去,雖沒繼續下大雪,但天氣還是很冷。


    他們西南這邊,都已經開始穿薄襖。


    北方躲災的流民們,去的地方也應該多是南方或者京城那個方向的,倒是不會逃難來西南,太遠不說,一路潮濕蟲蟻多,不利於逃難。


    不光是北方那邊傳來消息,沒兩天,聞順成剛摸了鱔魚回,就神神秘秘跟許沁玉說了個事情。


    “四嫂,我剛出去摸魚,回來時候聽人說,運河那邊的水匪把官船給搶了!”


    許沁玉倒吸了口氣,“官船都敢搶?那些運河兩邊的水匪這麽大膽?”


    運河兩邊的山崖上一直有些水匪山匪的,其實就是一家,運河有段路兩邊是高聳入雲的山崖,那些水匪就住在兩邊的山崖上,因為山崖地勢凶險,也隻有那些水匪們熟悉路程,住在山上,也算是山匪,但平日裏都是搶運河上的商船比較多。


    許沁玉還聽說,其實有兩撥水匪。


    一撥就是搶些名聲不好的商船,也不殺人,但搶東西,肯定會有點打打殺殺的,傷人還是有的。


    還有一撥什麽都搶,還殺人呢,聽說之前有個商船就是被這撥水匪給搶了,船上的人都給殺了個光。


    朝廷很震怒,也派官兵來剿匪過,但因為山崖的地形,剿了幾次都沒成功。


    但是沒想到這些水匪如此大膽,連官船都搶。


    運河上的官船運送的可都是煤礦和鐵礦,敢搶這些,那是要殺頭的罪。


    之前的水匪們根本不敢搶官船,就是不知道這次搶官船的到底是那一撥的。


    “搶了煤礦還是鐵礦?”許沁玉問。


    聞順成小聲道:“何止呢,兩艘船都給搶了,不止船上的鐵和煤,還有兩艘船也都搶走了,不知船都開到哪去了。”


    通常兩艘官船都是一起走的。


    許沁玉就記得前些日子鐵礦跟煤礦那邊的礦坑都開了工,所以碼頭也熱鬧起來,加上天氣暖和起來,她還打算曬點幹豆子,做些幹豆豉跟豆瓣醬,另外在做桶腐乳後再去碼頭附近擺朝食攤子。


    這豆子剛買回來,運河上就發生這麽大的事情。


    朝廷肯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這些水匪的,包括碼頭那邊最近都得不安生起來,罷了,碼頭的營生看樣子是不好做,不如等把豆豉豆瓣醬和腐乳弄好後,去西街或者東街那邊擺個朝食小攤子,沒必要再去碼頭那邊了。


    ……


    而在運河兩邊的漳壁山上,其中一處山壁半山腰,密密叢叢的樹林遮掩下,後方則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不少的小木屋,還有一壟一壟的菜地。


    這便是運河兩岸的水匪的窩藏處。


    寨子裏,一個很壯實的男子正摸著光溜溜的腦袋,憨厚的大臉上滿是不解,“老大,你說雷老大那邊的人是不是瘋了,他們怎麽敢搶官船的,這怕不是又惹得朝廷要來剿我們?”


    他們便是許沁玉口中不殺人隻劫些名聲不好的商船的水匪。


    被光頭男子叫老大的人約莫三十來歲,同樣生的魁梧,還有一臉的絡腮胡子,聞言更是皺眉,“雷老大真是瘋了不成,咱們這些日子最好也謹慎些,寨口還是後山前山都要加派人手,要是有點風吹草動,咱們立馬棄寨躲避。”


    這老大身邊有個生的文弱些二十來歲的男子,聽完兩人的話搖搖頭,“不對,肯定不是雷老大幹的,雷老大性子狠厲,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劫官船的,不然這些年他早劫了,劫了官船就意味著徹底跟朝廷對立,他沒那麽傻,劫些商船已經夠他賺的了。”


    沒人願意招惹朝廷的,雷老大也是同樣,再說了,官船上的煤礦和鐵礦,那東西搶了怎麽脫手?沒點人脈想要脫手煤礦和鐵礦根本不可能,就算有人脈,那玩意也不好脫手,瘋了吧去搶那玩意。


    所以他知道不是雷老大。


    絡腮胡皺眉,“既然不是雷老大搶的,又是何人去搶的?”


    文弱男子沉思片刻說,“可還記得之前有些小商隊遭劫,手法跟咱們有點像,商隊的主家之前得了不少不義之財就被搶了,但搶他們的不是咱們,雖然跟咱們的手法有點像,也不是雷老大的手筆,要是雷老大出手,那些商船上的人包括打手都活不下來,所以是有另外一撥的人馬,應該就是他們搶了官船。”


    寨子裏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到底什麽人敢去劫官船?


    這會不會也給他們帶來滅頂的打壓?


    ……


    其實朝廷那邊的確很憤怒,消息傳到宮裏的時候,伏太後氣急,立刻派了官兵去追查被搶的兩艘官船的下落,還給西南邊陲饒州的太守快馬加鞭送了信,讓他立刻派西南鎮守的官兵去運河兩岸剿匪。


    這些事情囑咐下去後,伏太後回頭就見兒子躺在貴妃榻上,正讓美人伺候著他吃果子。


    伏太後看的皺眉,“怎麽還不去批奏折。”


    新帝笑嘻嘻的,“這不是有母後,母後批閱就行了,我實在懶得看那些大臣的折子,無非又是北方的災民,讓國庫撥款去賑災,要麽又是彈劾朕跟母後的,實在厭惡,這些個大臣煩不煩,朕都登基多久了,還扯著以前的事情不放,再說朕這還饒了四弟一脈,隻是流放了他們而已。”


    兩個美人瑟瑟發抖。


    自打新帝登基,宮裏都不知死了多少宮婢和美人。


    伏貴妃看了兩個美人一眼,揮揮手,二人急忙俯身退下,又細心的關上殿門。


    大殿裏隻餘下伏太後跟新帝,伏太後倒也不覺兒子不批奏折有何不可,這個倒也無妨,她可以批閱奏折,但見兒子這般懶散,也有些生氣,“你這般閑散,不如去找找詔書,想想你父皇到底會把詔書藏在何處,那詔書一日不找到,便是懸掛在咱們頭上的一把利箭。”


    她隻是覺得憑甚,就聞氏那樣的出生,憑甚登上皇後之位,憑甚得盛景帝的寵愛,最後甚至要立大皇子為太子,還寫了詔書。


    還有當時就是那些言官整日上書,所以她才把裴家一脈都給放了,誰知把人放了,這些言官還不罷休,還整日叨叨的。


    她何止想把裴危玄那一脈殺幹淨,甚至想把這些整日屁事沒有隻會上書的言官也都給殺了,一了百了。


    可她不能殺,詔書沒找到,沒必要魚死網破,她更想要一個好名聲,得一個盛世太平,被史書記載開元盛世的好太後。


    盛元帝卻覺得找詔書那玩意,還不如去四弟之前養的那些動物的園裏擼下猞猁,喂喂金雕,騎騎犛牛,摸摸白虎。


    “還不趕緊去!”伏貴妃厲聲道。


    見自家母後發了脾氣,盛元帝才不得不起身,最後出了大殿,領著小太監跟宮女,卻沒過去盛景帝之前的寢宮,而是去了四弟的寢宮。


    盛元帝覺得自己都找了幾個月,說不定父皇就是死前騙他們的,根本就沒詔書,隻是想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就算登上大位心裏也不安生,想到父皇死時的模樣,盛元帝也有些難過,那也是自己的父皇,還是母後動的手,他清楚母後不動手,等登上大位的是大兄的話,到時候圈禁流放的可就是他們了。


    盛元帝一邊想著,一邊朝著四弟寢宮而去。


    到了四弟的寢宮,有處園林,是專門養著那幾隻寵物的地方。


    那幾隻凶猛的野獸,一點獸性都沒有,特別乖巧,所以盛元帝才把幾隻猛獸留了下來,閑暇之餘過去看看它們,也是別有一番感受。


    到了園林,他讓宮人打開園林。


    那白虎,金雕,猞猁和犛牛立刻過來迎接他。


    白虎還親昵得蹭了蹭他,金雕也陪伴在他左右,用那展開能有三四尺長的翅膀輕輕給他扇風,還有那隻很漂亮的金色猞猁,也懶懶散散的趴在他身側任由他撫摸著。


    最後又騎著犛牛在園林裏逛了圈。


    盛元帝在園林一待就是一個時辰,等離開時心滿意足,覺得擼這些毛茸茸的寵物心境都不太一樣,比讓美人陪伴還舒心。


    說起美人,盛元帝想起德昌侯府的三姑娘,哭起來真是泫然欲泣,嬌嬌弱弱,讓人心疼。


    等他回去跟母後說說,過些日子就開始選秀,德昌侯府的三姑娘肯定也要入宮選秀,到時就能直接留在宮裏。


    等到盛元帝離開,宮人關上園林的大門,白虎猞猁犛牛跟那大金雕立刻起身,跑到園林後麵一個專門給它們挖的小湖裏,開始打滾,滾得滿身泥濘,又用湖水慢慢洗掉身上的泥濘。


    那金雕一邊洗著自己的羽翼,還一邊叫‘哇哇哇’的叫著,竟還從它那叫聲中感受到一絲委屈跟氣憤。


    守著園林的宮人一聽這叫聲就知那金雕在生氣,畢竟金雕跟著四殿下的時候可從來不是這樣叫的。


    但宮人可不敢跟盛元帝說,指不定要掉腦袋呢,還不如裝作不知,好好幫四殿下守著它們。


    第43章


    德昌侯府。


    “姑娘, 平陽侯府的大姑娘又在給您遞帖子,姑娘明日可要去赴宴?”


    平兒一進房,就見自家姑娘許沁慧病蔫蔫的躺在貴妃榻上。


    許沁慧揮揮手,生氣說, “不去, 你就同她說我這些日子病著, 哪裏都不去。”


    自打重生後,她就一直待在侯府沒有出門應酬過,上輩子, 哪怕她讓二姐替她出嫁,但依舊招搖, 每日該出門應酬就出門應酬,還經常參加些宴會。


    這平陽侯府的大姑娘也算是她的朋友,但頻頻邀請她也不過是想知道她是怎麽讓新帝寫下詔書,把豎王的未婚妻從她變成了二姐, 上輩子她雖去了, 但也沒把自己怎麽勾搭上新帝告訴平陽侯府的大姑娘。


    反正這人就是為了看她笑話而已,兩人算不得真正的閨友。


    她讓二姐替自己出嫁的事情,其實京城裏的人都是知曉的,隻是那是新帝寫的詔書, 自然沒什麽人敢明麵上一輪,但私底下, 議論頗多,她也隻是裝作不知, 心想著等她進宮做了妃子, 看這些人可還敢議論。


    後來, 她的確進宮做了妃子, 那些人就算鄙視她,也不敢再對她有任何非議。


    想到還有半個月新帝就要選秀,許沁慧隻恨透自己當初為何要讓二姐替自己出嫁。


    是的,還有半個月,她就要經曆上輩子再經曆過一次的選秀。


    她本就勾搭過盛元帝,選秀時候不過算走個過場,進宮就被封婕妤,最後更是做到四妃的位置。


    可那又如何,做不到皇後的位置,甚至以後豎王會進京滅了盛元帝跟伏太後,連她也一並被砍了頭,她更加不可能入宮選秀給盛元帝做妃子,她這輩子知道錯了,隻想同豎王認錯,也隻想做豎王的妻子。


    但是還有半個月就要入宮選秀,單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躲開這場選秀,父親跟祖母都盼著她入宮的。


    想到此處,許沁慧越發的煩躁。


    平兒還在嘀嘀咕咕跟她說話,“姑娘,現在外頭亂的很,北方的災民都在往京城這邊湧來,還有西南邊陲,有水匪搶了兩艘官船呢,不僅把船上的煤和鐵給搶了,還把兩艘船也給搶走不知開到哪去了。”


    官船被搶?許沁慧愣了下。


    她怎麽記得上輩子好像並不是這時候被搶的官船,還要再晚幾個月,而且就是搶了官船上的煤和鐵,並沒有搶走兩艘船,甚至到最後,朝廷也沒捉拿到是哪些水匪搶了煤和鐵。


    至於這些災民,許沁慧沒多大感想,因為她記得這些災民上輩子都還沒進城就全被殺了,並沒有給京城的人造成什麽影響。


    隻是這輩子二姐都沒病死在流放路上,豎王的弟弟跟侄女也都沒死在流放路上的那場泥石流中,其他事情說不定也有些不同的,這些災民下場如何,她也不知會不會改變,但有沒有改變跟她關係都不大。


    她現在要做的也是想著怎麽不進宮選秀,不跟盛元帝沾上關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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